《下等人》吃柠檬说甜

1、第一章

　　我叫何树，我爱的人叫许秣。她现在就躺在我怀里，我好幸福。即便她只是躺在我怀里，我也觉得好幸福。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这栋楼的401号房。是的，我们现在也在这栋楼里，在1704室。你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这里是白云俱乐部，也叫白云会所，我是这里的鸭。
　　我真的太缺钱了，是老乡介绍我来的。
　　“来钱快、包吃住，阿树，你打哪里再找份那么好的工？你是男的你不怕吃亏，等以后赚够钱了拍拍屁股走人，谁知道你干过这行？我看得出来，小阳有天赋，但学艺术啊烧钱的嘞……你爸的债也没还上吧？哎哟，惨的嘞……哥哥就是看你条件好才介绍你来，这里能赚大钱的嘞！”
　　条件好，是啊，这里的“妈妈”也是这样说的。
　　“哇塞，老何，你打哪里找的条件那么好的雏呀？这大长腿，这脸蛋，这肌肉，这天赋……啧啧!最近啊，就是流行这种硬汉款！这个我肯定是要了，你看着你要抽多少吧。”妈妈一边说一边把手摸向老何，老何则是抬手捏上妈妈的屁股，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这个身材走样、脸上画着浓妆的女人又是笑又是躲的。
　　两个人像是一幅正在融化的、发霉了的油画，又臭又恶心。
　　我想起了老何在村里那个老实的媳妇，又想到以后我也会变成他们这幅样子，我想死，下辈子变成鸟、变成狗、变成一张桌子……总之不要再做人。
　　“何树是吧？叫我Linda姐就好，琳姐也成。知道你缺钱，别说姐不照顾你啊，今晚许小姐会来，你抓紧机会啊！”她挥挥手，有人把我带走了。
　　我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西装。给我拿衣服的人冲我翻白眼，说我好命。我不懂，来到这里的怎么会有命好的。我也不懂，我为什么要穿得那么得体，明明接下来要做的，是最不得体的事。
　　有人领着我到了另一间房，在这里我见到了其他同事。原来刚才妈妈说的都是客套话，这里有七个人，我们是那么相似。我们排成队，像一群真正的鸭子，被赶去了另一间房。
　　我就在队伍中间，不前不后。当我们一行排开，我就站在正中间，抬起头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半环状的沙发，她坐在正中间。
　　我还以为来这里的女人，都是像妈妈那样的女人。她看起来什么都不缺，不缺钱，不缺权，不缺男人。她太漂亮了，这样漂亮的女人不应该在这里挑鸭子。她应该在众多追求者中挑选，选一个适合她的男人，然后降下她的爱。总之不应该在这里，不应该让我遇见她。
　　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小白脸，真正意义上的小白脸。一张精致到不像男人的脸，V字衣领叉到肚脐眼往上一点的位置。什么料也没有，也敢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衣服里伸。
　　他仰起头，放（fang）荡(dang)地呻//吟。小白脸像是在和她调//情，又像是在向我挑衅。
　　　我低下头，不再看他们，身边的人却好像习以为常。
　　　“就他了。”
　　　在那一瞬间，我几乎可以感受到目光的实质。所有人都在嫉妒我，如果我的身份不是鸭，那就更好了。
　　　小白脸气得也不叫唤了，起身就走，刻意地甩上门。
　　　琳姐眼睛放光，看一眼小白脸的背影，又看一眼她的脸色。看上去想叫人追回来，但又什么都没做。
　　她抿了一口酒“不用管他。”
　　琳姐朝我使眼色，我就顶上了小白脸原本坐的位置，就连沙发都还是上一个人的体温，她已经开始摸我的脸了。
　　“三个人你可以接受吗？”
　　“不能……”
　　琳姐插上一嘴“许总，别看他长挺俊，他是雏！今天刚来的，什么都还没教呢，是什么样就什么样，就是张白纸……”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算哪样，只知道她看我的眼神更加满意了。
　　“把1704的门禁给他，以后他住那里。”
　　这，就是我们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