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画与梦》钟熠

5、初次见面

　　周五一过，放了两天假，新的一周就算是起航了。这周大扫除，周老师分好了组，都分别有各自负责的位置，还安排了两个“总教头”。
　　男生里的总教头是孟听白，负责室外，女生里的总教头是甄曦，负责教室的打扫。两人不仅自己要打扫卫生，还要去检查一下大家打扫得怎么样。
　　甄曦：“好了，大家抓紧时间，打扫完等下还要去升旗。”
　　女孩子都纷纷拿了扫把，抹布开始了打扫，甄曦一个人面对这擦黑板的水桶发呆，狗日的的孟听白，一个男丁都不给我留！
　　啃完最后一口零食，甄曦提着水桶出门了。
　　甄曦给女生分配完工作说：“你们先扫，我去提桶水来。”女生们一边抹着暖气片，一边看着甄曦拿着一个红色的水桶雄赳赳气昂昂的向水房走去，不由感叹“她能行吗？要不找个男生帮帮忙吧”
　　李然在旁边笑着说“啊呀放心吧，甄曦能行的。”
　　其余几个女生有气无力的，一副标准的没睡醒脸。也算是明白了为啥甄曦能当这个卫生委员了，人家是靠实力说话。
　　李然：“等下学生会的要来检查卫生啊！都好好打扫吧。”
　　这句话仿佛把她们点醒，有人双眼放光地问：“新主席会来吗？”
　　李然：“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希望能来，据说长得很帅诶！”
　　女生们在一旁激动地讨论着谁帅，评选着年级F4和校草。
　　甄曦去一楼的女厕接了一桶水，把抹布洗好，就赶回教室。
　　正从教导室出来的傅彦拿着记录本，一转身，就看到陈晟铭饶有兴致地扶着栏杆往下看。
　　傅彦走过去：“别看了，马上要检查了。”
　　陈晟铭的目光从视线边沿移回来，定焦到一个正在奔走的身影身上：“我靠，这女生好猛！”
　　傅彦顺着他去看，看到一个瘦瘦的背影，提着满满的一桶水往前走。
　　水被她提得很稳，只是微微晃荡了几下。看起来很重，但她却很轻松。
　　说她女汉子吧，她的长相又偏柔美；说她软妹吧，力气却大得惊人。
　　他微微失神。
　　甄曦赶回教室，把水桶放下看着大家都打扫的差不多了，对付检查是没问题的，就说“好了，大家干完抓紧时间去吃早饭，升旗别迟到。”大家就三三两两的往外走，突然外面一阵动，
　　听到李然她们夸张地自我亢奋道：“真的来了！新主席哎”
　　几个女生围作一团，小幅度地抖着身子来表达兴奋。甄曦隐隐有预感，走出去一抬头，就看到拿着记录本缓步而来的傅彦。
　　他穿着夏季的棉麻校服，主色调是纯白，袖口处有几条淡蓝色的线作为修饰。肩宽能把整件衣服给撑起来，让松松垮垮的衣服，都穿出好版型才有的感觉。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同学们纷纷看向甄曦，把她挤到了人群正中间。
　　甄曦刚低下头正准备拧干抹布，突然意识到周围安静了很多，她蹊跷地抬起头，看到眼前这个男孩子。或许是目光太过于炙热，或许是甄曦的幻想，她似乎和傅彦对视了，还看到傅彦仿佛在朝她笑，然后盯着她朝她走过来。
　　甄曦拿着滴着水的抹布呆呆的看着向她走来的傅彦，一时失了神。
　　“曾是惊鸿照影来”
　　很多年之后，甄曦一直忘不了那个瞬间。那一刻，她第一次遇见傅彦的时候，在高中的走廊里，同学们都在打扫卫生，突然世界安静了。她抬起头，便看到那个仿佛浑身发光的男孩子，那一刻，连时间也静止了。一眼万年。她看着穿着蓝白校服的傅彦穿过人群，独独看向她，然后笑着走向她，温柔的问一句“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兴许是大脑死机，又或者是有意调戏，甄曦已无法具体追究自己那刻所想，只是顺从本能地脱口而出——“我叫什么名字？”
　　傅彦笑“对啊，你叫什么名字啊？”然后看了一眼手中的本子示意到，“我要做记录”
　　陈晟铭在一旁打趣到“同学你没睡醒吗？”
　　写完之后，傅彦继续说：“这些借来的扫把和桶……”
　　本想说，他和陈晟铭还回去就行。
　　谁知道甄曦已经把东西全部清好，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我去还吧。”
　　想来这些对她来说也是小事一桩，毕竟也是拿徒手提水桶的人，便点头：“那你跟我来吧。”
　　甄曦愣住：“单独？”
　　这话问得深刻，陈晟铭又忍不住打趣：“对啊，我要去检查楼上。”
　　离开的时候，陈晟铭语气暧昧狎昵，眨眨眼同傅彦道：“那我走了啊主席”
　　傅彦瞥了他一眼：“……”
　　一旁的李然早就看明白了怎么回事，笑着对甄曦说:“我和你一起去！”
　　甄曦一听，那怎么能行！忙说“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可以的！”
　　李然撇了撇嘴角，“你确定？”
　　“对呀对呀！你就别操心啦！”甄曦满脸堆笑地示意李然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李然只好无奈转身走进教室。
　　甄曦心跳砰砰地跟在傅彦后面，来到了储物室。
　　里面放着一些体育课要用到的器材，还有扫把和拖把之类的日用品。
　　可能是一贯人少，空气中浮着细小微粒，还有灰尘。
　　甄曦鼻子痒痒的，打了个喷嚏，一下没注意到脚下，绊了一跤，桶里的东西乒铃乓啷地一阵响。
　　傅彦搭了把手，不动神色地把她扶稳，又接过她的桶，把东西一件件归位。
　　甄曦脸“噔”一下红了，为了掩饰狂跳的小心脏，甄曦随口找话题：“大扫除为啥是你检查？不应该是纪检来做吗？”
　　昏暗的储物室里，他的身影几乎和柜子融为一体。
　　“嗯，我刚当主席，来检查一下卫生，和学弟学妹熟悉熟悉”
　　甄曦一步步靠近傅彦，抬头问他：“一般也是女孩子来还东西吗？”
　　她问的问题很奇怪，但回答一下也不费什么脑筋。
　　傅彦：“我遇到的，你是第一个。”
　　意思就是，以前没有女孩子来还过东西。
　　甄曦把扫把放到门后，心里生出不要脸的小雀跃，毕竟也不是所有女生都这么积极打扫卫生啦！看来当卫生委员也是有好处的嘛！她咧着嘴笑：“那我应该也是最后一个啦！”
　　傅彦听出她话中明显的情绪转折，不知道她在开心些什么。
　　没过多纠结，等她把东西还完之后，他摊开桌上的另一个本子，对她说：“这里也要签字。”
　　“好。”
　　甄曦拍了拍手，正准备走过去，看他目光转向一边的台子。
　　“可以先洗个手。”
　　看着角落里那个洗手台，甄曦心头一跳，心中细微的爱意飞快蔓延滋长，几乎快要把她吞没。
　　体贴细心的男生总是特别容易给人增加好感度，更何况他长得还那么秀色可餐。
　　太可怕了，甄曦一边挤洗手液一边想，人家站在那里波澜不惊的，几句话就搅乱她一池春水，掀起轩然大波。
　　她这颗心啊，快十六年了，头一回跳得这么猛烈。
　　洗过手擦干后，她拿起笔，对着表格无从下手。
　　“我填哪里啊？”
　　傅彦本来正在看外面的人打球，脸转过来，提示道：“顺着写就可以了。”
　　甄曦准备一条路走到黑，恬不知耻地继续装傻：“顺着吗？可是这里还有个编号，上面有写一排的有写两排的……”
　　呼吸的空气忽然变少了。
　　甄曦觉得傅彦再靠近一点，自己就要暴毙了……
　　他站在她身后，其实维持着正常的距离，但为了给她指出正确的地方，身子不得已朝前倾，肩膀碰到她的胳膊。她闻到一股好闻的清香，和孟听白身上一样好闻的，皂香的味道。
　　泡腾、酥软、明净。
　　甄曦心中有个小人在扯着嗓子叫喊“啊啊啊我遇到梦中情人了！”面上却不露端倪。
　　真奇怪，这个人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明明是冷的，味道却这么温暖。她已彻底沦陷了。
　　傅彦此刻当然不知道甄曦心中万马奔腾的心理活动。
　　他食指搭上纸张，从那行的头滑到尾，漂亮的指尖把整张纸都衬得黯然失色。
　　甄曦在一旁看着，正要拿起笔，不小心把笔碰到桌子下，傅彦弯腰捡起笔说道：“算了，我来填吧。”
　　甄曦看着他填写自己的名字，心里暗暗的激动，他竟然亲手写下我的名字啦！

　　走的时候甄曦瞄了一眼表格，看到最后总结人上面填写着:
　　高二四班傅彦
　　高二四班，傅彦是四班啊！理科实验验班诶！
　　她不动声色的关上门离开储物室。

　　操场上，甄曦在队伍里的个头不算高，可她还是喜欢站在队伍的最后排，这样可以和孟听白和凌可可两个聊天。凌可可是甄曦在这个高中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她和甄曦都在一个宿舍，而且是班级最后一排仅有的两个女生，学习一样垫底，还经常交换玛丽苏小说，聚在一块分享心得……总之俗话说的好，“苍蝇对绿豆，乌龟对王八”，两人一拍即合，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凌可可身高比较高，一米七多，她站在甄曦后面，孟听白在甄曦右边，男生队伍中的最后一个。
　　升旗仪式结束后，学生们整齐地排列在操场上听着校长讲话。“亲爱滴同学们，老师们，大家好！首先呢，我要对高一新生们表示衷心地祝贺！祝贺你们成功滴进入了人生中下一个路口——高中……”校长一讲一停顿，滔滔不绝，甄曦在下面听的昏昏欲睡，终于接近尾声“那么接下来，让你们滴学长，也是咱们滴学生会主席——高二四班傅彦同学进行国旗下演讲！”
　　“学弟学妹们，大家好，我是高二四班的傅彦，本次我国旗下讲话的主题是……”
　　甄曦的眼睛猛然睁大，傅彦！他笔直的站在话筒后面，对着全校数千名师生讲话，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富有磁性的声音，是那么的从容不迫，胸有成竹。
　　甄曦紧紧的抓住凌可可的手，“哇！是傅彦哎！他好厉害哎！”
　　“怎么？你喜欢他这型的？”凌可可坏笑着转头对着她。“勇敢去追啊~”
　　“啊我觉得我一见钟情了！”甄曦激动的攥着凌可可的手，“你知道吗，刚刚我和他一起去放工具，就在那几分钟，我的心已经狂跳不止了！”
　　孟听白在一旁干咳了一声“你们女生就这么容易心动吗？”他点了点甄曦的头“你啊！我整天跟你待一块儿，也没见你对我心动啊？”
　　“切！谁愿意跟你待一块儿啊！幼稚鬼！”甄曦白了眼孟听白。
　　孟听白感觉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但他面不改色，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我倒要看看这个傅彦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