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画与梦》钟熠

2、所谓陪伴

　　大学毕业的甄曦失去了傅彦，整个人像溺水的鱼，拍毕业证的时候甄曦也咧着嘴大笑着，和别人一样把手里的帽子扔出去。吃毕业散伙饭的时候，孟听白在城际酒店订了包间，贼大贼高级，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从一开始的拘谨到后来互相劝酒。
　　孟听白一直被一群人缠着敬酒，骗酒活跃在人群，从他那边传来的喝彩声最多，甄曦没心情和他们打闹叙旧，静静的在一旁独自看着热闹的人群，小口小口地抿着红酒。
　　凌可可从人群中挤出来，拿着酒杯凑到甄曦面前，推推她“曦曦啊，来一个散伙饭怎么能不跟我喝一杯呢？”甄曦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嗨!我酒量小，在陪你喝一次，就不喝了，万一喝醉了咋办。”
　　凌可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了一句“你不是有孟听白嘛！”这快速程度甄曦忍不住嗤笑一声，说的孟听白像哆来A梦一样，甄曦无奈的摇摇头“他自己能不喝醉就不错了。”
　　凌可可看了看远处正在人群中的孟听白一眼，又看了看甄曦“曦曦啊，好歹我也是从高中就和你俩一路同学过来的，我送你一句话，沉淀下来的温柔，就足够深情。你品品这句话。这杯酒，我干了！”说完凌可可仰头一口喝光酒杯里的黄色液体，起身离开，边走边回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给我细品！”
　　散伙饭后孟听白送甄曦回去，路过红绿灯，红灯，绿灯换了好几个来回甄曦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孟听白站在她旁边双手插袋，也不着急就静静地在旁边等着。
　　甄曦第一次失去傅彦的时候，面临高考，每天吃晚饭时她总是拿一袋面包，一包酸奶，从教务处搬一张椅子跑到天台上，盯着天空发呆。五月的天空，几乎一直是晴朗的，渐渐暗下去的天空从浅蓝变成深蓝再变成墨色。入夜之后，天鹅绒一般的天空上，点缀着几颗常见的星星。五月的风吹过甄曦的发丝，撩起她额前的刘海儿，一双深邃的眼睛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天慢慢变暗，变暗……
　　持续到第三天，甄曦突然发现天台多了一张椅子，孟听白就坐在椅子上，听到有人来的声音甄曦回头，白衬衫被风吹起一角，天台底下熙熙攘攘的打闹声都变的很远很远，孟听白咧嘴一笑“我说呢这个好地方怎么不叫上我”说着拍拍旁边的椅子，甄曦坐到他的旁边，仿佛他们还是同位似的。
　　说来也真奇怪，甄曦每次跑到天台教室里几乎都没什么人了，孟听白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只是从那天起，距离高考还有36天，孟听白每天都会和甄曦一起拿着面包和酸奶坐在天台的椅子上。傍晚时分，日落西山，校园的天台上，穿着校服的男孩女孩并排坐着，吹着微风，看着夕阳落下，黑夜到来。也不讲话，各怀心事的度过了高中最后的一段日子。
　　真是奇怪啊，每一次都有孟听白，每一次他都会出现在甄曦身边。
　　红绿灯换了三四个来回，孟听白不耐烦把甄曦的头扭向他，蹲下身来和她身高齐平，慢慢的把脸贴近，乌黑的眼珠温柔的看着她说“傅彦就是个怪物，没得七情六欲，该放手了。”孟听白穿着黑色长衫，骨节分明的手帮她捋顺头发，然后轻轻捧起甄曦的脸，近到小姑娘的眼睫毛都可以数清楚，轻轻的贴上她的嘴唇，就一秒，然后悄悄的小心翼翼的放开，甄曦似乎蒙了，怔怔的愣在原地“你孟听白”孟听白一把搂过甄曦，把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口里呢喃“甄曦你喝醉了。”
　　窗外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城市华灯初上，进入夜晚。
　　九月底的傍晚，暑气已快要散尽，这时的天气不冷不热。室内没有开灯，九月就算是下雨乌云不会完全遮住太阳，黄昏下听着点点雨声。巨大的落地窗旁，靠窗处摆放着几个榻榻米，一个精致的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幅画，女孩和男孩并排站着，两个人都笑的很灿烂，仅仅几笔勾勒，便可看出画中人的青春活力。画卷上面压着一瓶起泡酒，一只高脚杯。角落里放着杂乱的画稿，画笔杂七杂八的摆在旁边的桌下。甄曦蜷缩在榻榻米上面，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在窗边坐着看着这个城市。
　　每到夜幕降临，这个城市就开始苏醒，热闹起来。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和工作，下班的车堵在马路上，道路上的人们打着伞匆匆回家，不知家中的什么人给做了什么饭菜。学校也放学了，学生们纷纷从学校跑出来，有的打着好看的雨伞，有的好几个人挤在一个伞下，有的就干脆把校服披在身上向家中狂奔。
　　她的视线落在那个狂奔的男孩上，喃喃道“青春真好啊……”曾几何时，她的青春里也经历过也有过一段这样美好而又青涩的时光。
　　甄曦拿起桌子上的那幅画，细细观摩着，手指拂过男孩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在想一些事情，也许什么也没想，就只是盯着这幅画发呆。半晌，甄曦就像高中时期盯着最后一道大题却毫无头绪一样，烦躁的把画奋力丢掉，画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在地上。“什么叫我喝醉了我已经很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