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
午后的天空万里无云，微风习习。
五月的天还没夏季的炎热，但阳光正好。明媚，豁然，就像林寞一家的心情，是个适合盛开的季节。
林寞推开了窗户，让风涌进屋内，扬起有些掉色的粉色窗帘。
如今报了警，她再也不必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了。
林寞深吸了一口气，前所未有的放松。
但舒畅的呼吸还没有两分钟，房间里就爆发起激烈的争执。
“为什么要带我去精神病院？！我没疯！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所以才想找个地方把我关起来！告诉你们，我不去！”
熟悉的尖叫着拨弄着林寞的神经。
“今天必须去，我们已经决定好了！”
男人的声音紧随其后。
“我们？！你和谁我们？！是不是你和林寞两个合起伙来想害我？！你们才有病，你们都疯了！”
女人不可置信的叫嚷着。
破旧的木门吱呀的开了。
穿着校服的林寞进入屋内，声音很轻的安抚。
“妈，冷静点。”
一想到丈夫和女儿合伙要把自己关进疯人院，女人哪里还能冷静的了！
“林寞！你也嫌弃你妈了，是吗？！觉得我疯疯癫癫，又说话难听，所以想把我关起来，是不是
？！”
她披头散发，双眼充血发狠的低吼着。
“没有。”
“那你们是想做什么？！”
短暂的沉默让房间像是被定格一样。
林寞深吸一口气：“妈，学校需要我开个证明。”
“什么证明？”
“……鉴定你精神状态的证明。”
女人正要发作，但林寞却抢先一步：“不然学校就不允许我继续打工了。”
女人瞬间没了之前抓狂的样子，反而平静了许多。
她脸上写着困惑，林寞放缓了语调。
“我打工的事不是闹到学校去了吗？现在学校怀疑我们家的真实情况，老师要我开一个证明。证明你没有工作，家里确实困难需要我帮忙。但是你在外面打工……”
话到这里，林寞特意停顿了一下。
妇人这下慌了，她六神无主的东张西望，看了看自己男人，又看了看女儿。
她不开口，妇人只能赶忙催到：“那怎么办？”
见她听进去了，林寞才继续。
“所以我和爸考虑了一下，要去开一个你精神状态不好的证明给老师……这样我就能继续打工了。”
说完这些的林寞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时间还挺紧的，下午就要给。所以我趁着午休赶快回来了……”
说这些时，女人没有打断自己，而是陷入沉思。
好一会儿，她才点了点头。
“那就去吧。”
她的松口让林爸一脸惊讶，林寞也跟着放松下来。
一家人难得整齐的出了门。
撒谎是不对，可林寞只能用这种办法把妈妈带出来。
公交车开了半个小时，又走了十几分钟，市内最好的医院就矗立在了眼前。
“爸爸挂好号了，我们走吧？”
白色球鞋迈出去一半，手却被猛地拽住。
林寞有些紧张的回望妈妈，女人抿着嘴，像是要交代什么秘密似得把林寞拉到怀里。
“林寞……万一医生不给开怎么办呀？”
林寞差点被她逗笑了。
“我们先去看医生吧，其他的之后再说。如果不给开就算了。”
倒不如说，如果医院不开证明，反而更好。
进了医院，林寞妈一路上嘟嘟囔囔的，生怕证明开不了。
“要不我等会儿装疯卖傻吧？”
她很认真的说着。
“妈，你就老老实实配合医生，好吗？有什么你如实答就好了，医生什么病人没见过？万一被看出是演的，反而不好。”
她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也就点了点头。
林寞陪着母亲进了问诊室，早些时候林爸已经和医生打过招呼，多少了解了他们家的情况。
很多病人都不愿意接受治疗，甚至坚信自己没有病。
林寞妈能来看病已经很不错了，因此医生同意了配合他们演出的要求。
“严女士是吧？”
钢笔在病历本书写着，妇人点了点头。
“年龄？”
“45。”
“体重。”
“51。”
“最近的睡眠状况怎么样？”
“我？我一夜一夜的睡不着。每天还会心悸，睡着了还做噩梦！”
“我看你的情况没那么严重啊。”
医生的一句话就让她漏了底。
林寞拽了拽她的衣角，妇人才只好如实回答。
“……有时候也能睡着，就是睡的很浅，一点动静就会醒。我现在对声音特别敏感，邻居走路时钥匙的响声，开门的动静，我、我都会惊醒……”
因为觉得是讨债的又来了。
医生点了点头。
“其他方面呢？我看你好像有点营养不良……”
“吃的……就凑合吧……我们家……实在揭不开锅……”
妇人有些难以启齿，她垂着头，乱蓬蓬的头发遮掉了她仓皇羞愧的眼神。
曾几何时，送上门的好东西多的都只能送人。
可现在，却落到这种地步……
回想过去，女人不自觉的咬紧了下唇发抖。
她的一举一动没能逃过医生的眼睛。
“我听说你以前在单位干的不错？”
“也还凑合，勉强算个高管吧……”
妇人不好意思的垂着头，没敢去看医生的眼睛。
但听得出，她对自己当时的成就还是很满意的。
“现在呢？在做什么？”
医生的话让她眼底的灿烂瞬间消失，像是被打落回现实的灰姑娘。
没有魔法，没有马车，没有王子。
“就、就在超市打工……一个月赚不到三千块……”
“是不是很不适应这样的生活？”
妇人突然没了声音，干裂的唇颤抖着，藏在黑发下的眼睛充血发红，却又闪着泪光。
“……生活不就这样吗……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尽管极力克制，可声音却是颤抖的。
难以掩埋的悲伤顺着呜咽流露，藏也藏不住……
医生深深呼出一口来，钢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
为了不刺激病人，一切都听起来像是家常闲话。
只有偶尔，他会试探病人。
但也浅尝而止，不会过于深入。
晚些时候，林爸带着女人离开了，留下林寞和医生对视。
“医生，我妈妈的情况怎么样？”
干净的手摘下了眼镜，医生捏了捏眉心，这才说道：“你妈妈可能患有慢性焦虑症，她坐在这里一直在抖腿，目光乱扫，这是很明显的紧张表现。并且直到离开才缓解了些。”
“那我们该做什么呢？”
“一般来我们只能开点药，再通过心理疏导缓解病情。作为家人，应该尽量避免病人处于高度紧张的状况下，但我听你爸爸说了，你们的情况不太好，恐怕很难脱离这种焦虑。”
“……我们会尽快想办法的。”
他们已经报了警，现在只要等警方把人抓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话题突然中止，可医生却好像还想说什么。
林寞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也没有走，只是等他开口。
医生重新戴上眼镜，他看着病历本，敲打起了上面的文字。
“虽然刚才的问诊中，你母亲有些地方说的不实。但我还是有理由怀疑，你母亲可能还伴随着中度抑郁……毕竟年龄上，她已经进入更年期。这种时期人本来就不舒服，加上长期的高压让她焦虑不安，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加上她之前似乎在工作上获得了很高的成就，如今突然落魄成这样，心理落差，各方面的因素都有可能成因诱因。”
医生顿了顿，又举起之前写的病历本。
“我听说你爸爸说，你妈妈经常喜怒无常，一会儿哭一会儿骂人的，你们最好也考虑一下这方面的情况……由于病人抵触，我也不方便问的过深，所以还不能断言，但你们最好做一下心理准备。”
“焦虑症也好，抑郁症也好，都没有根治的办法，只能进行药物治疗，加上心理疏导。”
“如果不是完全失能的病人，一般医院也不会收容。你们看你们怎么办吧。”
“那就麻烦您开些药吧。”
林寞也不知道怎么离开的问诊室，她满脑子都在回想医生的话。
她虽然知道母亲有病，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抑郁症。
在末世，很多人患上这种疾病。
因为受不了丧尸每天的袭击，生存的高压，看不到希望的困局……
最后他们都选择了自我了断……
虽说眼前的世界有药物，比末世强了很多，但仍旧治标不治本……
医院的景象像是电影里的画面，亮的让人眼花。
见林寞出来，妇人赶忙来到她身旁。
或许是看她脸色不好，妇人赶忙问道：“是不是我演的不好？医生不给开证明？”
林寞苦笑了一下。
“没有，你演的很好。医生开了证明了。”
林寞拿着证明给妇人看了看。
她还要拿这个作为证据，让警方加快查案呢。
妇人像是捧着奖状一样小心翼翼的捧在双掌里，看了又看。
“你妈演技还不错，是吧？不枉我这么多年在单位察言观色。”
妇人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望着那有些纯真的笑容，林寞心里百感交集。
她都不记得这是多久以来，母亲的第一个笑容。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 3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