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鹰归来第二部之少年集结》我主我心

7、第七章 故人重逢

　　天已经黑透了。
　　众人还在屋外听着动静，然后发现里面已经有一会儿没有了声音。
　　寿铭觉得应该是没问题了，就示意众人都离开了。
　　童心身上盖着俊一的外套，躺靠在沙发背上，微虚着双眼，半睡半醒的，伤口也已经都包扎好了。
　　俊一此时正坐在地上，把脑袋埋在了双腿里。一切都好安静。
　　突然，童心挪动了一下身体，俊一马上就紧张地抬起了头。
　　只见童心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疲惫不堪的眼睛还不时地眨动着。
　　“你既然都想到要撬锁了……为什么不撬门锁，而要跳窗户呢……”（中文）喃喃自语着。
　　俊一听了立马回头看了一眼门锁，不禁自嘲地苦笑了一声。
　　“蠢啊……真的蠢……多少次了……”童心似乎意有所指。
　　“总是栽在这些事情上……”轻轻摇了摇头，“应该计划得再周密一些的……”
　　俊一的眼泪“哗”地又涌了出来。
　　“想死还用得着计划吗……”他只觉得心里好疼好疼。
　　“如果……我们不赶去的话……你早就拿定主意要同归于尽了，是吗……”
　　他又把头低下，不停地在左右大臂上蹭着眼泪，可还是止不住……而他手上粘的童心的血迹都已经干了。
　　童心听了他的话，嘴唇微微动了两下，但是什么都没有说，脑子里一片空白。
　　静寂中，俊一轻轻地哼起了歌来。
　　那调子是睿阳带着孩子们做游戏的时候，最喜欢唱的教会圣歌。
　　熟悉的旋律让童心的眼前立时就浮现起，睿阳弹着钢琴，孩子们围在他身边的情景。
　　那个时候的睿阳笑得多么灿烂，孩子们多么开心，自己多么幸福啊……
　　伴着歌声，一行热泪从童心的眼角划落，然后她就默默闭上了眼睛……

　　清晨，俊一醒来的时候，发现那件外套居然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慌忙站起身，在屋里扫了一眼，发现童心又不见了。
　　便立马焦急地冲出了房间，楼上楼下地转了好几圈，才被墨言给拦住了。
　　墨言带着他来到寿铭的办公室门口，轻轻向里面指了指。
　　透过半掩着的门缝，俊一看见童心正背对着他和寿铭坐在里面。
　　俊一这才终于放心了下来。“墨姨，您怎么赶过来了？”
　　“我不放心啊……”
　　看着墨言疲惫的神情，俊一知道，这个时候让她一个人在家里等消息是不可能的。
　　“她……怎么样了？”俊一一边低声问着，一边还不住地向里面探头张望着。
　　“老爷子刚把过脉，确实虚弱了些，不过刚吃过药了，总是要静心休养一段时间才行的。”
　　俊一还是不放心地守在屋外，谁知墨言却拉着他要往远处走。
　　“好孩子，你一夜没休息好，先把自己收拾收拾吧……”墨言指了指他手上的血迹。“让她们爷俩好好聊聊。”
　　俊一这才点了点头，转身走开了。

　　办公室里，寿铭满目悲悯地看着童心，目光不时落到她的脸上，几度欲言又止。
　　而童心则坐在他的对面，低着头，缓缓地，一口一口吃尽了半碗清粥。
　　“丫头……”寿铭把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些，“你脸上这伤……”小心翼翼地不敢直接问出口。
　　他无法想象，这5年童心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在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留下来吧，让师父照顾你。”
　　童心却眼珠一转，双眉向上挑了挑，慢悠悠地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然后才把头抬了起来。
　　“怎么照顾啊……”表情极其漫不经心。
　　寿铭一时愣住了，“就，就是……”努力想组织语言。
　　“听哥哥说……”童心却直接打断了他。
　　她轻轻把勺子放进碗里，“母亲临终时的遗言，是要你找到我……你找了吗？”眼睛犀利地盯着寿铭。
　　寿铭莫名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丫头……”
　　“是哥哥……一个人……矢志不移，想尽了办法……才把我找回来的。”
　　童心说着说着，悲伤的情绪就涌了上来，立时就有点出神了。
　　看着童心的神情，寿铭也不免悲从心来，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时间就这么静了半晌，童心才长舒了一口气，把瓷碗放到了茶几上。
　　“你曾经口口声声说，她是你此生最爱的女人，可你连她的遗愿都完成不了。我才离开了5年而已，这么容易就放弃啦……”傲娇地扬起下颚，又看向了寿铭。
　　寿铭的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虽然他年轻时也是个随心所欲、放荡不羁的性子，但此时竟被童心的气场压抑得无言以对了。
　　“现在说要照顾……太可笑了吧……”童心诡异的笑容让寿铭感觉背后阵阵发冷。
　　“反正你也不打算帮我的，那咱们今后就各安天命吧。”说完起身就要走。
　　“丫头……”寿铭急忙就喊住了她，“你要我怎么帮你？”
　　“当然是……”童心冷笑一声转过头来，“报仇！”从牙缝里恨恨地挤出了这两个字。
　　寿铭顿时又咽了口唾沫，“丫头……”
　　童心又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我现在可不想听任何的……‘建议’……”
　　她耸了耸肩膀，居然又坐下了，还把后背靠在了沙发上。
　　“说我固执也好……叛逆也好……不孝也好……反正随你们怎么说……我不在乎！”说着翘起二郎腿，把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了上面。
　　“阖椟山庄和澹台家……”又冷笑一声，“我是一定要彻底地翻弄翻弄的……这也一定是睿阳哥哥的心愿！”
　　童心抬眼望着寿铭，“我的心胸从来就不大，有仇就一定要报！”目光瞬间就严厉了起来。
　　寿铭的背后阵阵发麻，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又反复思索了一会儿，“你要我怎么帮你？”略带犹疑地望着她。
　　童心定睛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人，突然又把头转向了窗外。“你们两个啊……”似乎是嘲讽地摇了摇头。
　　“既然不打算当岛主，那你大学毕业之后还回去干什么……”
　　童心的问话让寿铭心里一惊。
　　“以你的本事，岛上那些控制人的脏东西应该害不到你的……”
　　“庄子里有规矩……”
　　“那你招惹我母亲做什么！”寿铭区区的几个字，就惹得童心厉声呵之。
　　“我母亲那样的性格，怎么受得了束缚……你没有勇气冲破那些破规矩，就不该连累她！”童心的语气很激动。
　　“是你亲手把她送进了鸟笼子……你还有什么资格好抱怨的！”
　　寿铭听着这些话真的是如鲠在喉。
　　须臾，童心微微平静了一下情绪。
　　“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那时候你说你恨那个人抢了你的女人……”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把手指放到了嘴唇上。
　　“可那个时候，已经离你被陷害都过去17年了……17年……你的伤势早就全好了，可是你却从来没有回去为自己讨过公道，宁可像个野人一样躲在角落里……更遑论守护我母亲……”
　　童心抬头看向已经在偷偷抹眼泪的寿铭。
　　她随即把身子坐直，“昨天在山庄里，我看还是有一些人很尊重你、同情你的……没准还愿意追随你……”
　　然后又耸了耸肩膀，边说边指向窗外，“这么多年，你拿不回被抢走的东西，除了那个人……更大的原因是你自己吧……你从来都没有好好努力过！”
　　嘲讽地冷笑了一声，“亏我小时候还同情你，现在想想，你真的是一点都不冤。”
　　童心的话句句诛心，惹得寿铭把憋在心里多年的情绪一时间都爆发了出来。
　　看着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童心反而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
　　这些年，每当她孤独害怕的时候，她就会反复回想推敲这些事情。
　　真是因为都想明白了，她才会对这些没有担当的“成年人”，在内心里压抑了很大的愤怒。
　　“你们两个也算是男人！”童心冲他翻了个白眼。
　　“那个人……为了当上岛主，为了抢美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可得到之后呢……妈的……老婆孩子不知道好好疼惜……也没干过一件正经事……就知道窝里横，遇到外面的事情就变成缩头乌龟了……”
　　这时，墨言轻轻敲开了房门，端着一壶清茶走了进来，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寿铭这才擦干了眼泪。
　　童心则把身体靠回了沙发背上。
　　墨言见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便只好又悄悄地出去了。
　　“我小的时候就已经有周边国家为了这个孤岛的领土归属问题上岛谈判了……”童心云淡风轻地继续说着。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解决了吗……还他妈的用拖延战术呢……真他妈的……”
　　“呃，丫头啊……”寿铭听着有些刺耳，便抬手拦了拦。
　　他并不知道童心这些年在军队里的生活早就粗野惯了，还总是跟一群叛逆期的男孩子混在一起。
　　所以，那些“不好听”的字眼，她常常一秃噜嘴就冒出来了。
　　“都什么时代了！”童心还是略微收敛了一点的。
　　“如果到今天，这个岛都不具备独立成国的条件，那就该老老实实的选择一个合适的国家归属。这才算是为那些跟随他的人找了一条正经的出路，也才算有做这一岛之主的资格。”
　　听了这些话，寿铭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的童心，已经在思考这些问题了。
　　“其实，一直不能决定也是有原因的……”寿铭本想回应这个问题，“毕竟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如果拱手让人，我们无颜……”
　　“就快22世纪了好吗……”童心却不屑地打断了他。
　　“充其量不就是一份私有财产吗……怎么搞得，好像还有了民族精神了似的……你们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尖锐地讽刺道。
　　“没脸见祖宗？别逗了……有脸见子孙吗……”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学学怎么往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