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赞歌》stan华

32、三十二. 路西法的秘密

　　三十二. 路西法的秘密
　　白鸽海峡之所以被称为白鸽海峡，是因为在这片海域之上，总会有成群的白鸽在午后飞舞，人们看到这些欢快的身影与碧蓝的海水交相辉映，以此景来命名了这片狭长的地带。
　　巨大的银色身影穿过云霄，银虎拖着尖利的尾巴，伸展翅膀平稳地飞行在空中，安那和亚洛斯一前一后骑在基尔身上，脚下的风景都被绵绵的白云遮蔽。
　　“金，你是不是有问题想问我？”一路上，亚洛斯都沉默地坐在后面，安那显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出神的亚洛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温柔地笑说道，“嗯，没关系的，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不要勉强。”
　　“如果我不说的话，你会不会怀疑我，或者，害怕我？”安那小心地试探着。
　　“当然不会。”亚洛斯又恢复了温柔的神情，有些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在我看来，爱吃甜食的人，心眼都不坏。”
　　安那轻笑出声，“你怎么就这么包容我呢？我可是杀了很多人啊……”
　　“那又怎么样？”亚洛斯挑眉。
　　“你杀过人吗？”
　　“你猜。”
　　安那思考了一会儿，收敛了笑容，“杀过吧，杀得应该还不少……”
　　亚洛斯一愣，盯着她的后脑，“为什么这么说？”
　　“萨麦尔家族失去了不少人才，”她缓缓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怜惜，“而且，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至今，一定很辛苦。”
　　“……”
　　“我说的对吗？金？”见他不吱声，安那朝后看去。
　　“嗯。”亚洛斯苦笑着点点头，心中泛起一股酸涩。
　　看到他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安那转了回去，“看来是不太好的回忆呢，这样吧，我们来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我都会如实回答，同样，我的问题，你也要如实回答。”
　　亚洛斯沉默了一会儿，“好。”
　　“你先来吧。”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亚洛斯没有说出后半句，他还是问不出口，他害怕这个问题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你放心，我们的确不是人类。”
　　“噗！”亚洛斯差点栽下去，这叫他怎么放心。不过出乎他的意料，安那异常爽快地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亚洛斯所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其他的种族吗？”既然不是人族，一定是其他的什么种族吧。
　　“这是另一个问题，现在轮到我问了。”
　　安那没有继续回答，而是反问了过去，“据我所知，你的天赋光系魔法应该是继承于你的母亲，不需要特意修习便能够掌握其中的各种法则，那么这世界上除了你之外，还有继承这种魔法的人吗？”
　　安那小时候在受到光之祭司的救助后研究过一段时间的治愈魔法，却从来没有在那些典籍上看到过能够继承的治愈魔法，对此她一直十分疑惑。
　　亚洛斯只好将自己的问题放到一边，答道，“母亲在生下我的同时，天赋光系便开始了传承，而她也因此失去了生命，实际上，这是一种献祭。”
　　他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母亲那一派已经全部不存于世了，因此，我推测，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掌握这一种魔法。”
　　说完这些，亚洛斯便打住不再说下去，这可把安那的好奇心给彻底勾了起来，“难道这也是远古魔法之一吗？”
　　“该我问了，安那。”亚洛斯学着她之前的语气，坏笑了一下。
　　“好吧……”安那嘟囔了一会儿，毕竟是自己定的规矩，自己首先得遵守。
　　“能不能告诉我，路西法家族的成员不是人类的话，是什么种族？”亚洛斯是铁了心要问了水落石出。
　　“难说。”
　　“难说？你自己也不知道吗？”
　　“不，只是，”安那挠挠头，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抵触，“这么和你说吧，你见过了我和艾尔，也见过了父亲和母亲，但是，实际上，路西法家族还有一个成员。”
　　“是那个红色眼睛的男孩吗？”亚洛斯想起了去到艾伦房间的时候，那张被她按倒的照片。
　　“你看到了？照片？”安那悄悄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被他给看到了。
　　亚洛斯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不小心看到的。”
　　安那倒也没有在意，直接承认，“没错，就是他。他叫埃蒙提尔，是我和艾尔同父异母的哥哥。”
　　“同父异母？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不在人类大陆，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在天使乐园大陆。”
　　“天使？！他，是天使族？”亚洛斯惊得向前一探，差点把安那给挤下去。
　　安那埋怨地瞪了他一眼，重新坐稳之后没好气地说道，“父亲和天使族的女武神所生的孩子，自然是天使族。”
　　“这么说，你的父亲也是天使族？”
　　安那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许久才作出了回答，“曾经是。”
　　亚洛斯听闻，下意识地觉得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自主地问出口，“发生了什么？”
　　“金，你问了我很多问题，轮到我了。”安那又打断了他的提问，看来，她暂时还没想好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好吧，抱歉。”亚洛斯缓和了语气，同时也暗暗说服自己不要急躁，不要逼得太紧，所有的事情，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出来。
　　“你有喜欢的人吗？”
　　“啊？”亚洛斯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之前不是在问魔法吗？不过既然她问了出来，他也只好回答，“有啊，不就是你吗？”
　　“我，不是人类……不能说是喜欢的人……”不知道是风的缘故还是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要听不见。
　　亚洛斯一懵，没想到她这么钻牛角尖。
　　“我不管你是什么种族，喜欢就是喜欢，如果因为种族不同而放弃了喜欢，就不是真的喜欢。”他一本正经地反驳着，听得安那竟然有一丝感动。
　　“唉……”她叹了一口气，目光有些悲伤，“其实，我和艾尔，是父亲与魔族的女子所生。”
　　亚洛斯又愣住了，“魔族？那，你们算是种族之间的混血？”
　　“嗯，所以难说。”
　　“也对。”
　　“你以前有喜欢过别人吗？”安那又问出了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没有，没时间，没兴趣，没想法。”亚洛斯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这么一想，这十八年来算是白活了。
　　“你慌什么……”听到他连续说出四个没，安那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没慌，我说的是真的。”亚洛斯立刻反驳。
　　“行，这个问题就此打住。”她摆摆手，脸上还挂着笑意。
　　“轮到我了吗？”亚洛斯凑到她的耳边，悄声说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公爵大人，这个问题太宽泛了，难道我要把这十几年来的每一件事都说出来嘛？”安那白了他一眼，又恢复了往日戏谑的语气，却丝毫没有介意此时过近的距离。
　　亚洛斯轻轻摇摇头，“不是不是，只说一下你的父亲为什么曾经是天使族？”
　　“很简单啊，因为女武神战死了，父亲喜欢上了魔族的人，不仅偷偷将母亲带到了天使大陆，还在那里生下了我和艾尔，但是，天使族和魔族可是死敌，过了几年事情败露，他们自然不允许父亲继续待下去，就把他赶出去了呗，顺便把我们也赶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去魔族，而是选择来到人类大陆？”
　　“还是很简单啊，因为魔族看不惯天使族，自然也不接纳曾为天使的父亲，而母亲又不愿意与父亲分开，只好把仆人留在那里，带着我们到人类大陆了。”
　　“额，是这样啊……好像…我问的问题都没什么意义。”不过，从她的回答来看，现在路西法家族的那三人全都是魔族的人，怪不得动辄都是高级魔法师的境界。
　　“你才知道。”安那已经无力吐槽了，一直很聪明的公爵大人今天怎么突然有点秀逗。
　　“啊哈哈哈哈……”亚洛斯打着哈哈，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
　　“好了，我的事情你知道了吧，你是不是也该老实交代啊？”
　　“交代，交代，绝对老实！”他忙不迭地点着头，就像一个贪生怕死的怂包。
　　“好。”安那没有被他的样子逗笑，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整个人看上去十分低沉，她逃避似的看着脚下的云朵，睫毛低垂，“你实话实说，我有没有拖累你？毕竟，我总是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
　　“没有，别乱想。”亚洛斯也认真起来，柔声安抚着她敏感的情绪。
　　“你没必要在意我的感受，我……我没法回应你的喜欢，没有资格享受你的包容。”安那依旧低着头，声音中夹杂着几分低落。
　　“为什么没法回应呢？如果是因为种族的问题，我们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亚洛斯立即不解地问道，他以为安那介意的只是无关紧要的种族不同。
　　安那摇摇头，回忆起了往日的景象，神情悲伤，“我现在还活着，不代表几天后，几年后，我还活着。被逐出天使大陆，并不是如此简单的事情，他们……他们把……”
　　她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压制住眼泪，“本来，我们应该死在那里的。”
　　“但是，天帝念在父亲昔日有功的情面上，留下了我们的性命。”
　　“被逐出大陆之前，记忆要被消除、替换，体内的天使血脉也要被撕扯出来。”
　　“这一切都完成之后，是长达九天九夜的堕天。”
　　亚洛斯安静地听着她描述他所不知道的那些事情，每当她解释得更进一步，他就觉得胸口更加沉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楚。
　　“那是一个圆柱形的结界通道，在不断坠落的过程中，可以看到世间所有的罪恶，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是对精神的极大折磨。”
　　“没错，我们还记得发生的一切。执行记忆消除的天使，是父亲曾经的手下，他骗过了所有人。”
　　“但是，离开那里，并不代表着安全。”
　　“在我们刚刚来到奥古斯汀大陆的时候，所在的位置是伊莱，在那里，我们遇到了蜂巢的首领。”
　　“我想，你应该猜得到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蜂巢如此地畏惧路西法家族。”
　　亚洛斯嗯了一声，他已经从蜂巢的成员口中知道了原因。
　　“之后，我们来到了加尔菲德。”
　　“刚刚来到这里，天使族就派出了几名天使来袭击我们。重伤之际，所幸被前萨麦尔公爵泰勒相救，他找到了现在的光之祭司，迈亚女男爵为我们治疗了伤势。”
　　“之后，在他的帮助下，我们成功地在加尔菲德度过了第一个春天。”
　　听到这里，亚洛斯也低下了头，原来，她之前所说的，艾伦与泰勒都是克里特的学生，也是随口编造的谎言，他不禁有些失落。她曾对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谎话，而他却一直坚信不疑。
　　“为了报答泰勒的恩情，父亲决定将整个家族打造成杀手世家，对外接受委托，对内则与泰勒共享情报、互相帮扶。”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泰勒就突然逝世了。”
　　想到那晚发生的事，安那无奈地叹着气，“也正是葬礼的那晚，天使族再次找上了我们。”
　　亚洛斯顿时反应了过来，那天的晚上他初次遇到了安那，交谈没多久之后她却莫名离开了。原来，她所说的“父亲和艾尔在那边等着”，并非只是等着，而是遭到了袭击。
　　“勉强击退他们之后，父亲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初，他与母亲的事情败露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揭穿。那个人，至今也没有放弃对我们的追杀。”
　　“于是，之后的我们，为了增强实力，前往列斯敦的北方雪域，收服了基尔和凯特，回来之后夜以继日地刻苦训练，终于有一天，父亲和母亲去世了。”
　　“一定是天使族干的。”亚洛斯接过话，天蓝色的双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遗憾。
　　“没错，但是我们却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不过，至少，在这一点上，与切茜娅无关，当时我说怀疑与她有关，只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
　　“在那之后，我和艾尔便再也没有遇到过天使的袭击。直到魔族来信，昔日的仆人回归，到现在，一切还都比较平稳。”
　　“但是，我不能保证今后都会如此。也许在我接受你之后，他们又来了，也许，他们会放过你，但绝对不会放过我。”安那失神地看着天边，成群的白鸽掠过眼前。
　　“金，我不想看到你难过的样子。”
　　说到这里，少女的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但她却始终咬着牙，没有哭出来。
　　亚洛斯怔怔地望着她的后背，内心所有积攒的疑惑都被她的这句话冲得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异常苦涩的暖流。
　　他无奈地笑了起来，紧接着从后轻轻地抱住了身形单薄的少女，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耳边，蹭着微凉柔软的银色发丝，胸膛的温暖毫无保留地将她包围起来。
　　突然陷入温暖怀抱的安那吓了一跳，刚打算挣扎却扭头对上了他满眼的心疼。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任由他这样轻轻地抱着，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心跳声。
　　“安那，不要总把所有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知道吗？你觉得，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他凑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嗓音轻快，又带着绵绵的温柔。
　　“我从来没有如此地在意一个人，哪怕某一天，那些天使真的来了，请允许我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战斗。”
　　“你想啊，我又不是只会光系魔法，真的打起架来我还是有信心的！再说了，哪怕打不过，我也能帮你和艾尔治疗呀！”他边说边作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在安那看来像个调皮的孩子。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眉眼中的失落消散了大半。
　　“所以啊，你现在，既是天使，又是恶魔，正如我所认识的安那一样，有的时候比我还爱管闲事，有的时候却又像个可怕的坏蛋。不过，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喜欢的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