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仇人多如狗》涯何

2、大雪.02

　　大雪.02

　　下飞机前宋千仇特意将自己的口罩往上拉了些，压低黑色鸭舌帽的帽沿，拖着行李箱没入人海。
　　常年不联系的兄长听闻她来到H市后打电话安排她住到他在上林苑的别墅。别墅落了灰，打扫起来颇为麻烦，是以她默不作声地提前了一天抵达H市。
　　随之附送的则是一张干干净净的刺客账号卡、卡面写着“满城雨”。

　　她思考了一下，没有顶着一身疲惫倒头就睡。
　　叶修说他在嘉世俱乐部对面的兴欣网吧，宋千仇却很有一些好奇、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多半是网管吧。她是个行动派，因为此时此刻忽然想起邀请她的这个人，所以打算去看两眼。

　　站在兴欣战队起点的网吧前，看着夜晚空空荡荡的网吧、在深深的寂静里听键盘清脆的敲击声，内心不免感慨万千。
　　深夜空旷的网吧里响起轻巧的脚步声，宋千仇抬脚跨上矮矮的台阶，微弱的白光坠入眼底。网吧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叶修，另一个女孩不是她认识的人；她便走到叶修面前敲了敲桌。叶修说：“来了啊、要不要帮你开台机？”

　　宋千仇点头，垂下的目光里意味不明。
　　“就这儿吧。”
　　内心的故作平和无法掩盖泛起的涟漪，衣兜里染上体温的银白账号卡略微烫手。网游界面上站立的32级小人是几乎崭新的起点，拥有全身的30级银装和银武——大概是宋千惠一时兴起打造的人物。
　　一川风絮作为老账号卡，装备和武器已经在这么些年的积攒下陆陆续续提升到了满级。而兄长给予的这一张名叫“满城雨”的刺客账号拥有银武银装，却没有升级的方案和材料、属实十分鸡肋。

　　“你怎么打算的，真不回去了？”叶修问。
　　宋千仇目光未移，平淡的语调像寒冬深夜里悄然落下的雪：“要回去，但挺久没关注这些，手也生。”

　　眼前的画面跳转。
　　宋千仇犹豫半晌，终究没有选择加入轮回下属公会。她虽然是轮回前任队长，轮回公会发现她的到来确实会惊喜万分，但将来毕竟会复出，而她断然没有在轮回复出的道理，用着轮回公会的资源却反过来打自己的老东家，她对此多少看着不顺眼、觉得做这种事情并不厚道。
　　于是她问叶修：“你现在在哪家公会来着？”

　　莹莹的微弱白光落在叶修脸上，他微侧过眼，坦言：“没加呢、在单干。”

　　宋千仇侧目。
　　前世在外漂泊，虽然对嘉世做的事谈不上了如指掌，但也算有所耳闻。叶修传奇的经历她实在无心探究，得到单干的答案也算意料之中，也就不做他想，干脆地继续选择单干。
　　“团队合作这种事，对我来说，果然还是非常陌生。”
　　荣耀说好也好，说不好也有不好的地方。不加入公会的独狼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在这款MMORPG游戏中多少要吃些亏，被收割保护费是常有的事。这源于游戏的机制，在荣耀世界里被杀就会掉经验、等级和装备——一旦各帮各派爆发出大型团战，爆出的装备就足够拾荒者们“满载而归”，并且失主对于追回装备几乎无从下手，导致各大玩家对拾荒者对拾荒群体恨得咬牙切齿。
　　但这和宋千仇并没有什么关系。
　　——现在的《荣耀》，独狼确实有不少，甚至于公开和各大公会建立复杂合作关系的独身玩家也比比皆是。

　　“说起来，还得感谢小宋同志，开辟孤狼玩家的求生道路。”叶修咬着烟，玩笑似的地调侃她，“虽然你这一点是该改一改了。”
　　宋千仇干咳一声，不置可否。
　　“是你的生意好做了很多吧？”

　　在《荣耀》开启职业联赛、宋千仇出道以前，荣耀玩家在野外跟疯狗一样杀红了眼的状况甚是少见，牵连的“独狼”也极少。
　　而自从风格独树一帜的宋千仇接手一枪穿云，以轮回队长身份出道起，就有很多挤不进大公会的玩家拜倒在她脚下。
　　一时之间，独身玩家自发形成一个组织。他们即使没有创办任何公会，也互帮互助，单纯把宋千仇当作偶像崇拜，更是明目张胆地拉拢神之领域高手，与战队名下的公会争夺副本记录。新区开荒时期，也不担忧各大公会占得了便宜——大公会往往会在背后联系、打点这批独身玩家，让他们别瞎掺和新区开荒。大公会未必拿不到副本记录，但能够维持表面和平，他们也并不会吝啬一些小小的钱财。小钱换一份好心情，何乐而不为呢？
　　独身玩家自然包括拾荒者。只要没捡到自家人装备，一切都好说，甚至会顺手帮一把、扫除当时跟上的一些麻烦。只有少数人除外，比如神之领域臭名远扬的拾荒者毁人不倦，在独身玩家中也几乎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大概是他并不在乎这些，可以称得上像泥鳅一样滑溜的毁人不倦理所应当拥有名气相当的实力。

　　神之领域中，由独身玩家组成的组织表面上和各大公会形成分庭抗礼之势，实际上内里并不稳固。原因就在于宋千仇从未过问过这个因她产生的势力。没有领袖的组织极其容易受到挑拨离间、变成一盘散沙。而这个民间组织，显然也时常受到舆论压迫和公会打压，没有实力极其突出的高手坐镇，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出乎了宋千仇的意料。
　　也因此，没有神之领域高手撑腰的独身玩家在新区中往往不会太过猖狂。
　　但像叶修这种明面上交易，交易内容还是副本记录的——据宋千仇所知，这应该是头一个有这种实力横行霸道的独身玩家。

　　“那可不。”叶修如此回答她的话，“而且但凡是个独身玩家都会有意无意地帮我一把，啧啧、这游戏打起来太顺心了还有点不习惯。”

　　然而，这种几乎拉了全服公会仇恨值的状况，可谓是非常醒神。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真不愧是你、叶修，一脸稀松平常地将仇恨值死死拖在自己身上的能力简直无人能及。宋千仇看着叶修又弄一个纸糊的副本记录爬上第一，抬手拿起玻璃杯喝水，靠在椅子上躺得平平展展。

　　中草堂公会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围剿”他们一行人，宋千仇轻轻扫了一眼，一乐、笑了。
　　宋千仇笑着说：“我怎么觉着这是王杰希？”
　　叶修挑眉，手上动作不停：“没准儿真是王杰希呢。”

　　画面里行踪难以捕捉的魔道学者抬手给了包子入侵一把驱散粉，被包子愤怒地指责为泻药。众人忍俊不禁时，宋千仇操纵满城雨用出一记割喉，魔道学者迅速回身、一扫帚抽去，满城雨迅速跳开，接上弧光闪。
　　两人血线齐齐下降不过瞬息之间。

　　王杰希眯眼打量视线范围内陌生的刺客，手下的车前子依依不饶，紧跟身份未明却熟悉异常的满城雨。忽然到来的银白伞形银武挡去去路，连番到来的二十级以内的技能占尽便宜。
　　下线、并给车前子签过名后，王杰希步伐稳健地回到微草训练室，高英杰和乔一帆急忙问好。他看着乔一帆紧张地端着水的样子不免想笑，最终还是没有，嘱咐了高英杰两句便走向前方、在一台电脑前坐下。

　　-
　　王不留行：今天那个满城雨是宋千仇？
　　君莫笑：昂、是，换个职业在这儿玩得挺开心的。
　　王不留行：找你是有另一件事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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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杰希的用心叶修也能猜到，他向后靠了靠，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敲击键盘的速度不减。
　　“找我陪练，不怕你那些孩子们留下心理阴影啊……你们谁和真正的散人交过手？”

　　宋千仇将满城雨的账号卡拔出，从另一边的衣兜里摸索出一川风絮登录上线，视线被密密麻麻的好友申请铺满、她头疼地按叉，关闭了好友权限后才松了口气。
　　“带我一个。”宋千仇扭头对叶修说。

　　-
　　君莫笑：王大眼儿，小宋说带她一个。两个前荣耀顶级职业选手陪练微草未成形的孩子们，怎么样，是不是血赚？
　　王不留行：她的条件？
　　君莫笑：小宋说，按我的来、这样，刚才说的稀有材料每一样再加20个，过这村没这店了。小宋的指定条件是你要和她打一场，理由嘛，很简单，她想打你一顿。
　　王不留行：……
　　王不留行：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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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夜晚22点准时。
　　微草战队全队登录网游，王不留行上线引起轩然大波。不等网游玩家风风火火来此堵人，对方一行人全部一头扎进了竞技场。

　　-[竞技场房间5726]

　　身着黑色烫金风衣的神枪手一川风絮矗立于正前方，头顶慢慢飘起文字泡。
　　[王杰希？]
　　[嗯、语音吧。]
　　低沉微哑的女声语气平淡，像在说这时候打游戏挺符合她的作息这样的废话。
　　“谁先来，答应的事情自然作数。”

　　王杰希泰然自若，第一顺位便将刘小别送到宋千仇面前接受黄金一代前辈的关怀。

　　飞刀剑动作虽快，但操作上仍有瑕疵暴露眼前。宋千仇虽然不是黄少天那样的机会主义者，但是、捕捉不到这样的破绽简直枉为曾经的顶级职业选手。
　　“下一个。”

　　直到王不留行站到竞技场上，等待了大约十五分钟、任由宋千仇做手操。王杰希朝一旁轻轻瞥去一眼，队员大多焉巴巴的、没有什么志气。
　　他在内心叹息，转瞬全神贯注于这次竞技场。

　　“别打得那么认真，这次你是来挨打的。”宋千仇平静的声音像月光下波光粼粼的镜面，透过王杰希的耳机传来，陈述着事实。
　　王杰希轻轻拔掉耳机线，将声音外放，卡着点又插了回去。

　　“打不赢是正常的，调整状态，努力就好……你倒是舍得。”

　　然而他并没有准备留手，对付宋千仇、留手是一种不尊重。
　　“来吧。”
　　竞技场上，王不留行已然动了。

　　“嗯。”
　　一川风絮并不落后，抬手便是高等级技能巴雷.特狙击。神枪手眸色幽深，射出的子弹直奔王不留行。

　　中了！

　　王不留行血线下滑，转瞬回敬星星折线，连续折射的星星线几次擦过一川风絮的肩腿——战斗并未暂停，紧随着星星折线的熔岩烧瓶在地面炸裂，燃起收割血线的烈焰。
　　一川风絮不甘示弱，双手抬枪曲射，密密的子弹平铺开来、几乎避无可避。
　　此时此刻，一川风絮硬吃星星折线伤害，血线下滑，暂时以2%血线领先王不留行。
　　一川风絮成功近身，踏射！一枚枚子弹不断按入王不留行的身体，血线下滑严重。

　　“不愧是联盟第一的疯.枪.手。”
　　“彼此彼此。”

　　一川风絮行动减缓，王不留行手中扫帚划出旋风，如同死神镰刀正不断地收割着生命，随后清扫浮空、星星射线！
　　耳畔响起轻巧的装弹声，一川风絮用左手泛着寒光的银色手枪飞枪略微移动，仅仅吃掉百分之八十伤害便恢复正常状态，仍旧升高停留在半空的身体抬高右手，浅蓝色子弹破空而来——冰弹！

　　“弹药专家的技能。”
　　“啊、对。”

　　王不留行避无可避——宋千仇的枪法准得几乎出奇。
　　王杰希瞬间想起第四赛季时一枪穿云带给联盟的噩梦，但他也在下一秒回归高度紧绷的对战状态。

　　而宋千仇已经把握住了这一秒钟。

　　双重控制！神枪手重置技能，再一次使出了伤害最高的大招——巴雷.特狙击！
　　场面逐渐焦灼，双方硬吃伤害，如今血线几乎持平。王不留行再次扔出了熔岩烧瓶，烈焰之下重启的魔术师走位令人难以捉摸，随即便是酸雨干冰。与此同时、一川风絮躲过王不留行的魔法弹，打出浮空弹，速射暴射紧随其后。
　　乱射！
　　经过控制的弹线追随着王不留行堪称神出鬼没的身影，不间断而至的魔法弹掩盖驱散粉的到来，随即而来的暗夜斗篷判定抓取——再来的竟是星星射线。
　　一川风絮膝袭后加回旋踢，银白色左轮再次射出冰弹，被王不留行险险躲过。

　　两人血线再次持平，一川风絮仅余3%，王不留行仅余3.2%。
　　神枪手使出曲射，魔道学者星星折线随即而至。
　　——平局。

　　“还是魔术师打法厉害，”宋千仇一脸稀松平常，耸肩赞扬，“这样居然还是平局。”
　　“彼此彼此。”王杰希礼貌性地回话，内心不禁越发严肃起来。

　　作为曾经的对手、同为年轻小队长的两人在私下的关系其实相当不错，宋千仇的想法他虽说没能猜测准确、但也略知一二。能拿出改造银武在此时此刻与他坦然对战，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底牌用来追逐冠军，而且，她的攻击准头更高了，几乎到了大招必中的地步。
　　“……等你回来。”王杰希重重地落下一句承诺，起身下线账号，领着微草战队的其他人复盘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