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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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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尾巴依然炎热。
陈霖抱了一摞书按了电梯的上行键,电梯从-1层上来,“叮”的一声开了门。
电梯的角落里站着个打扮很潮的女孩子,年轻又有朝气的模样,右手拿着手机,低头在看些什么,十分专注。陈霖走进去站到了离她最远的位置,按亮了电梯按键上的“18”。
电梯关门上行,在数字跳到“2”的时候,陈霖在裤兜的手机响了。女孩好像被他打扰了,抬头看了他一眼。
陈霖转头对女孩说了声“抱歉”,从裤兜里掏出了不断震动的手机。
“喂,妈。”他的声音不大,却莫名的吸引了女孩儿的注意力,女孩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看,然后鬼鬼祟祟地朝他的方向举起了手机。
动作很明显,按下拍摄键的声音也很大。
陈霖皱眉,又转头看了她一眼,却无暇顾及,因为电话里还有个更值得注意的人。
“霖霖,你报名报完了吗?”电话那头的女声温柔的询问。
“嗯,刚领了书和军训服,现在在电梯上,快要到家了。”
电梯一路畅通无阻的上行,女孩儿到了15层就飞快的遛出了电梯,陈霖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唇,食指无意识地在书页上摩/擦/了两下。
一两张照片么……拍了就拍了,应该也没什么。
……
“妈妈说话你在听吗”
陈霖猛的回神,略带歉意地回答,“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妈,您刚才说什么?”
“霖霖,妈妈一直在想,你执意要考去三中,是不是对徐叔叔有什么不满。如果真是这样,妈妈可以为了你……”
“妈,”陈霖打断了她,“徐叔叔是个好人,我没有对徐叔叔不满,您和徐叔叔好好过,我来三中只是因为……因为爸爸……”
陈霖爸爸在没出车祸前,是三中的一名老师。林静并非不知道这一点,只是陈霖在她面前一向很乖,十年之间从没主动提起过他爸爸,后来在她再嫁给徐汇后更是。
在刚从他和他爸爸住的那套三中附近的房子接过他来的那几天里,她整日以泪洗面,陈霖一直在安慰她,整天看上去和个没事人一样。她当时还在心里埋怨陈霖对他爸没感情,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半夜起身喝水,看见陈霖小小的一团,蜷在沙发上,从喉咙里压出干涩的,粗重的却又有意放低的哭声。她当时就湿了眼眶,走上去抱着他,母子俩在客厅了抱着伤心了一晚上。
陈霖一直很在意他爸爸,在意他爸爸的一切。
即使陈文涛都去世了差不多十年了。
最后一句话一出来,电话两头的人都有一些沉默。
陈霖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异,分开的很平静,因为林静和陈文涛两人相处了六年多后才发现彼此的有些观念不合,协议离婚,陈霖被判给了爸爸。但两人即使分开了也依然对陈霖尽到了所有父母应尽的义务,爱和呵护、教育和引导一样没少,前些年陈霖父亲车祸去世后,他母亲就接过了他的抚养义务。而徐叔叔追了他妈妈很久,他妈妈一直碍于陈霖还没长大就没答应,后来还是在陈霖劝说下他妈妈才接受了徐叔叔。本来陈霖,他妈妈和徐叔叔是一起居住到城东那边的,但是中考填报志愿时陈霖填了三中,三中在城西,陈霖和他爸爸之前就住在三中附近,在这里有一套房子,所以他准备高中时搬过来一个人住。这才有了这样一番对话。
“妈,没事的话我先挂了,我到家了,还得收拾东西呢。”
那头的女声同意了一声,率先挂了电话。
陈霖叹息一声,走出了电梯。
而另一边,回到15层的李简瑶蹦蹦跳跳地进了1502的门。
“哥!我今天在电梯里看见一个帅哥,我觉得和你超级配哦!”
从卧室里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乌黑的头发半干,穿着件运动短裤,漫不经心的擦头发。
“嚷嚷什么?你小小年纪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哥哥,真的,我觉得这个帅哥就是按照你当初给我说的你的择偶标准长的!我有照片,不信你过来看啊。”李简瑶拿着手机过去,笑的一脸兴奋。
李简承自认是个比钢筋还直的直男,可惜他妹是个究极腐女,腐到是两个长得还行男的就磕,为此不知给他找过多少“符合他择偶标准的对象”。
“我明明记得我的择偶标准里,最后的宾语是‘女孩子’。”李简承懒洋洋地躺坐在沙发上,还未完全干透的发有些粘在他的脸上,眼神带着少年人不自知的锐气。
李简瑶动作奇快地把照片放到了他眼前,献宝似的。
李简承扫了一眼,照片上只有个背影,肩宽清瘦,正在打电话,手指纤长而白皙,看背影都知道应该是个帅哥。
“就这?一个后脑勺?”
李简瑶笑的猥/琐/,“果然来兴趣了吧,哥,你妹我的偷/拍技术可不是盖的,嘿嘿。”
她伸出手指往右边滑了一下,出来的是另一张照片,照片上少年头微转,眼神清冷,鼻高眉浓。这个长相让李简承想起了暑假回老家避暑时,外婆冰在深井里的西瓜,咬一口溢满口腔的清甜。
李简承凸起分明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但他不露声色,他只是问:“你认识?”
李简瑶收回了手机,摇了摇头“都说了是偷/拍嘛。哥,怎么样嘛,他18楼的,你以前见过没有?”
“没,这么大栋楼住户都不一定碰得全,你别七想八想了。”李简承伸了个懒腰,“你今天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不会就为了给我介绍个名字都不知道的对象吧?”
“哦,差点儿忘了正事儿。”李简瑶懊恼的拍拍脑袋,“我后天就要去三中报道了,爸妈叫你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行,不过这不能电话里说吗?非得跑这来。”李简承点头,发丝在脑后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后天是要军训吧?多带点儿防晒,免得到时候晒得像块碳一样。”
“我是刚和叶盼她们出去玩了来着……那你到时候要来看我军训吗?”
“李简瑶,你都多大了?你哥我升高三呢,本来就只有十几天的暑假,这最后一个星期还指望着我浪费时间去瞧你呢?”
“行吧……”
李简瑶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等来电梯的时候特意去18楼转了一圈,没遇到人,这才作罢,老老实实回家。
“阿庞,来这儿。”陈霖倒了一整碗的猫粮,招呼祖宗来吃饭。
一只橘色的肥猫优雅地从卧室里踱出来,陈霖挠了挠它手感极好的下巴,笑了出来,“阿庞,来到这里适应得好吗?我明天带你去看我爸爸好不好?”说到这,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闷了,阿庞仿佛可以感受到他失落的心情,从碗里抬起头来,舔了舔他的大拇指。
陈霖被它这个动作弄得笑了,浑身的失落气场一扫而空,整个人在从阳台斜射进来的阳光下,像开在春天里的雏菊,宁静而又美好。他摸了摸阿庞的耳朵,“我没事,只是习惯性的失落而已,毕竟……”
毕竟爸爸在他的人生里是那么一个重要的人……
一言一行都在影响他的一生。
陈霖的爸爸以前是三中的老师,他回来这里,就是想再回忆他和爸爸生活过的地方。而三中,那又是怎样一个地方,让陈文涛即使每日为生活琐事柴米油盐操碎了心,但在他面前提起那地方的人们时 ,嘴角总带着那样幸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