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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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教室，里头空无一人。
黑板上方的时钟准确地指向十二点。
在这个时间点，要不就是晚去食堂的人刚出去不久，要不就是从食堂吃完饭的人回了宿舍歇息，很少人吃完饭就回教室。
学霸学神除外。
安霓就是其中一个。
她刚坐下，从抽屉里抽出素描本，翻腾了几下，找到自己昨晚没画完的那页，右手拿起2B铅笔，开始添笔作画。
笔尖接触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把画里人物的身子补完之后，安霓放下笔，开了瓶盖正将水瓶往嘴里灌。
眼神不经意间向左边一侧。
动作瞬间停止。
她的目光撞入一双深邃如潭的眼眸里。
片刻，那双看似无害的眼睛在二人眼神的互相碰撞中添了一丝犀利，却不失澄澈。
一秒之后，他移开了目光。
安霓也收回视线。
安霓知道他叫什么。
付澄。
他站在座位旁边，身姿高挺，神情冷傲，清冽精致的五官带着一种独特的少年感，那是一种安霓从未探见过的气质。
她没读懂他的眼神，也并不想懂。
开学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就像她自己一样，如果不是相貌原因，他们二人应该就是班上不起眼的小透明学霸。
有了颜值加成，就像夜空上星星群里那颗有层顶级荧光外衣的星星，想不惹眼也难。
再之后。
都说高一七班有位高冷长腿男神，很多女生陆陆续续来给他递情书，教室外经常有人围观等等事情。
还有最重要的，这位被称为“冰山禁欲男神”的付澄，他的照片也在论坛上被疯转，帖子数量和安霓的可以说不相上下，两人经常被顶到首页刷屏。
她觉得，这人可能不是直的吧。
形形色色的女生都被他冷漠地拒绝。
这种年纪，男生的荷尔蒙应该比女生更躁动才对。
换作成奕的话，女朋友都得被他换了几个。
安霓又觉得付澄跟自己有点像。
沉默寡言，能少说话绝不多说一个字。
说好听点，高冷，带点清高。说难听点，傲慢面瘫脸，好像每个人都欠他们五百万似的。
两个人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与周围有点格格不入。
但周围的人还是会闯入他们的世界。
也是，好看的人谁不喜欢。
就算静静观赏也会觉得身心舒畅。
秒针疾速转动。
周遭的人越来越多，安霓沉浸在耳机中的音乐世界里，与周围的嘈杂相互隔离。
耳机里循环播放着《All I Want》。
瘫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暗了很久，突然亮起，伴随着无数声噔噔与轻微振动。
惹了安霓垂下眼睛去。
是姚婷发来的微信。
【全世界最顽皮的大婷婷】
姚婷：【照片】x8
姚婷：【安霓你快看啊】
姚婷：【色眯眯.GIF】x3
姚婷：【帅不帅？！帅不帅！啊啊啊！！你看他这投篮的姿势，够不够当职业篮球运动员！！够不够！够死了！我看到他腹肌了啊啊啊啊！】
姚婷：【你现在下来还来得及！他还没打完，不来别后悔哦！快点！！】
点开那些照片，是一个大男孩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潇洒投篮的照片，他穿着蓝白相混的篮球服，身形颇为颀长，风掀开他的背心显露出结实紧致的腹肌。
嗯，手机像素挺牛逼的。
安霓由衷地感叹，轻嗤一声，并没有细看，手机扔到一边。
抬头，突然从门外走进两个女生，羞怯着脸，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去，落到付澄位子上。
来找他的。
估计来告白的。也不用估计了，就是。不然还能来找他一起学习？对着他那张蓝颜祸水的脸能学得进去？都是借口而已。
安霓有点想笑，她才经历过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要在另一个人身上重演。
她把绘画本收回书屉。
再抬眼，就看到那两个女生娇捏捏地走了出去，一个捂着红扑扑的脸，一个死低着头。
好像错过什么精彩戏码。
安霓侧头看向付澄，她眼底聚了一层迷雾，付澄则依旧惯例，无视桌上那几封情书信件。
果然重新上演了照旧的戏剧，这不是第一次了。
耳里的歌循环多遍之后。
须臾觉得肩膀被碰了一下，安霓稍稍侧过头。
止不住笑意的姚婷。
安霓看她两手捂着红润的脸，眼睛正冒着星星，嘴里正嘟囔着什么，应该是在跟她讲话。随即伸手将耳机摘下。
“……真是帅死我了。”
姚婷昂着下巴，两只花眼朝上，热切地感叹。
“你没去看他打篮球真是太可惜了！”
“那个三百六十度回旋跳！一百八十度弹簧扣篮，怎么能那么帅啊！那个腹肌我的天哪，老天爷赐的啊。”
这是什么开挂式的魔幻动作？他是人体弹簧吗？
安霓静静听她吹嘘那个人，眉毛都懒得挑一下。
姚婷一犯花痴就停不下来。
“安霓，我说真的啊。你要是见了他，说不定也会喜欢上他。”
“他真的很帅诶！”
“你刚才怎么不下来！真是的……”
安霓听不下去了，只能使出必杀技。
“我不喜欢男的。”你信吗？
她这话音刚落，姚婷张牙舞爪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
姚婷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她的语气依旧平淡无谓。
半响，姚婷终于坐回位子上，她机械性地摆正表情，转过头去，一把牵过安霓的手，安霓的耳机线再次被拉掉，她不知所措，只看见姚婷眼放光华，嘴唇抿出一个笑。
“安霓……”
“我可以！”
“……”
安霓服了她。
终于不得不出手制裁这个满怀痴情的少女。安霓抬起双手，捧着姚婷的脸转动过去，就像捧着个自带微笑的木头娃娃。
*
午写课一到。
高一七班全班慢慢安静下来，大部分人都准备趴桌上睡觉。
这时候班主任钟仁走了进来，直接到了讲台上，手指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
“同学们都起来，先别睡！”
后排几个犯规抢睡的同学直接被叫醒。
“有个通知说一下。”
姚婷眉毛微微皱起，感觉到舌尖传来的干涩，轻声淡气：“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慢慢转开水杯盖，视线不离讲台上的班主任。
而后深饮一口水。
讲台下方的同学们都投了懵懂又不知所谓的目光过去，看钟老师稍显沉重的脸色，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更深切了。
“我们下周一要军训了，每个人交三百五十块钱。”
他这话一说完，全班同学一秒沸腾。
一壶水蹭蹭蹭地烧开了的那种火上走钢丝的沸腾。
“卧槽！军训……”
“这么贵！抢钱啊！”
“天呐，救命！今天是周日啊，怎么破事这么多？”
“我又要晒黑了啊。阳光请对我善良一点。”
“我靠，这么快？才开学多久就想耗光我们的精力啊，这狡猾的学校。”
钟老师看台下这不可收拾的场面，再不安抚人心可就要乱成一锅粥。
下一秒赶紧抚平噪乱：“同学们安静！就四天而已。”
姚婷苦不堪言，侧头哀怨：“什么叫就四天……我一天也不想去。”
说完一鼓作气，软趴趴瘫在桌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我好讨厌军训！初中的时候简直了。”
她向安霓诉苦，而安霓却漫不经心，脸色一点没变，冷冷望着前方，顺手把耳机继续戴上，音量调低，还能听见姚婷的怨言。
“我那时候就戴着眼镜了，结果军训完，眼镜框留了白印在我脸上……我那个愣的哦。不知情的我摘下眼镜被打趣了好久。”
姚婷气哼哼又瘫桌子上，抬头望向安霓，一脸的生无可恋。
“安霓你以前有军训过吗？”
安霓默默摇头，右手忽然抬起，托着右半张脸，轻扬起的发丝绕到耳后。
“那你要小心点了，你这么白……防晒一定要狠，不然回来可能就换了个人种。”
另一边的成奕倒是万般悠闲，他看向同桌神色如常的付澄，一把手过去搂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吹嘘：“澄哥别怕，我可是曾经军训过一个星期的人，四天算个屁啊。”
付澄冷漠地俯视他。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怕了？
“我谢谢您。”
得到付澄这一句不带任何情感的感谢，成奕心里觉得舒适极了，笑意不停往外漏。
隔桌的周正也往右边探过头来，狠狠拍在成奕那只得意的手上，让他骤然从付澄肩上一缩。
“你干什么你！”
周正也不屑地呵斥：“少他吗在澄哥面前吹牛，军训过一次看把你能耐的，说得好像去当过兵似的。”
他嘁了一声，飘进成奕耳朵里瘙痒起来，忍不住咬牙嘲讽回去：“呸，一看你就是没受过正式的训练，一点兵哥哥的气质都没有。”说完满脸的张扬得意。
付澄面无表情，懒得搭理他们，翻了本书出来。
下一秒，瘫着趴下去。
成奕身子一抖，和周正也一齐看向趴在桌上的付澄。
敢情你拿书本当枕头啊。
周正也努努嘴，无奈摆摆手。
“你说连澄哥都这样……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坚持努力学习呢？”
睡吧。
*
放学后，安霓和姚婷在食堂吃完晚饭，去学校的超市巡逻一遭。安霓没什么要买的东西，随便拿了瓶纸装的柠檬茶，滴一下饭卡付款。
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瞧见姚婷抱着一大堆东西喘着气走出来。
安霓疑惑地看着她：“你是猪吗？”
姚婷迅速付了款，拎了两大袋出来，难得的神采飞扬：“帮我舍友们买的啦，我有个舍友今晚生日，就那个林燕柔。”
说到这，她又脑筋一转，笑眼发光，“对了，安霓不如你也来呗，这么多吃的。”
安霓想都没想，侧眼后语气慵懒：“不来。”
姚婷蹭蹭她的肩膀，撒起娇来，“来嘛来嘛，反正你家那么近啊，就这几步路，不用十分钟就能到了吧。就快军训了，就当军训前的狂欢呗。”
有什么好狂欢的？无聊。吃那么多，该狂欢的是你的体重。
路上，姚婷又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五官突然就凝固住，花痴的眼神挂在了某人身上。
安霓被她顶了下胳膊肘，自觉转过头去，顺着她的眼神看向远处一个高瘦的背影，模特一般挺拔的身姿，腿型颀长。
姚婷话里藏不住笑意，偷偷压低声音在安霓耳边细语：“付澄哎！他好高啊！估计和李暖差不多高。”
又是李暖，不提他你会多长十斤肉吗？
安霓不屑地移开视线。
“安霓，你觉得他们俩谁更帅啊？”说完这句，姚婷才想起来安霓并没见过李暖，愣了一下，笑着说：“不对，你还没见过李暖。等下次带你去见见他，再比比谁更好看吧。”
说得你好像和他很熟一样。
安霓在心里无声冷哼。
李暖啊，也就那样吧，能看。
在拐角处和姚婷分了手，安霓走出校门，走在路上恍惚间瞧见了刚才那个精瘦的人影。
远远看着，少年气临现，高挺着的身板，宽肩窄腰，直而有力，即使穿着宽垮的白色校服，也能衬出他那惹眼的身材比例。
他从“霓虹咖啡馆”走出来，手里拿了杯咖啡。黑咖啡透明杯，无疑是冰美式。
安霓走过去，他没看见她，她在他身后悄悄加快脚步，越过他的肩膀，顿住。
他注意到她，停下脚步，冷冽并没有从他脸上褪去。
两人对眸相望。
安霓稍显炽热的眼神和他依旧寒凉的目光成了对比。
他眸色很深，沉不见底，眉眼清冽俊秀，又是介于忧郁和深沉之间。整个人的五官都呈着独一份的冷峻，唯有嘴唇的那一抹红润加以点缀，流畅犀利的脸部轮廓顿时稍显柔和。
“你叫付澄是吧。”
“我叫安霓。平安的安，霓虹的霓。”
她语气似乎没了往常的冷调，反而添了几分笑意和轻快。嘴角漫扬，褪去脸上那份颓丧感，满脸的胶原蛋白，活脱脱的少女感。
他好像在认真凝视着她，那双沉不见底的深棕色眼眸悄悄添了几分星光，偷偷地，故意让旁人探不清。
三秒后。
“付钱的付，三点水登——澄。”
他声音冷冽，像埋了几层霜。整个人从上而下再到语气，都散发着一股性冷淡的气质，也不知是浑然天成还是后天才形成的。
天呐，他真的好冷。
不过，正合我心意。
感觉站在他身边，炙热的空气都能被寒凉化。
他就是活生生的一台移动制冷机。
好吧，这天算是聊死了。
“好名字。”再见。
安霓僵硬地撇嘴，眉尾微挑，对着他给了个机械性的微笑，而后恢复原有的灰色表情，转头就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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