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小野猫》掩鲸

10、初恋

　　李暖看到她笑了，眉梢翘起疑惑，看她低眼对着手机笑，更不禁让他胡乱遐想起来。往那边靠近过去，眼睛往手机屏幕瞟。

　　他作死地问：“恋爱了？”
　　安霓的笑一逝而去，睨他一眼：“滚。”
　　李暖咬一口油条，唇边的笑意更浓，“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安霓扯出一个假笑：“嫌自己活太久就直说。”
　　我亲自送你上路！

　　李暖识趣地打退堂鼓：“得，不牢您操心。”

　　安霓的视线回到手机里，看着那条转账消息，哼笑一声。
　　她想不明白对方怎么这么执拗，上条转账都退回去了，现在还来。这是打算和她杠到底，她不收钱不算完了是吧。
　　顿了顿，她拿起手机，一顿敲。

　　付澄刚吃完早饭，回了房间坐着，房间门没有关。
　　安静的房间里，手机响了一声。
　　是她的回复。
　　Annie：【谢了，但我不缺钱】

　　“……”

　　他盯着这句话好半晌，也没回复什么。

　　房间门被咯咯敲了几下。
　　付澄回头。
　　是他爸。
　　“阿澄，出来一下。”

　　付澄放下手机，平淡道：“好。”

　　付咏明他们是昨天晚上从汉云大学赶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付澄已经睡了。
　　汉大在汉云市，离桃宁不算远，四小时的高铁就能到。

　　客厅的桌子被几本厚厚的书叠得高高的，客厅坐着一个在玩玩具的小男孩，厨房有些许的声响。
　　“哥哥，过来陪我玩。”小男孩叫付桦，今年五岁。
　　付澄朝他扯了下嘴角。

　　身后一道扬过来：“小澄哪，吃水果。”女人约莫四十五，她拿着水果盘，朝付澄笑笑。
　　“嗯。”付澄淡笑。
　　“刚开学压力不大吧？”女人叫吴韵，付澄的后妈，和付咏明都是汉大的教授。
　　付澄摇摇头，视线顺着付咏明的方向看去。

　　付咏明从书堆上端起来一本，翻腾一遍，递给付澄。
　　他扶了扶眼镜，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语调：“这次回来，我多带了好几本史学书，都是今年新刷的版本。你看看哪些对你有帮助的，拿去看。”
　　说着他又坐下来，搜罗起了脚底边的大袋子。

　　付澄翻着看了一下。
　　身边的付咏明又说：“不然就都留下吧，我和你阿姨也都看过了。”
　　付澄神色平淡，点头：“好。”

　　他拿着手里的《中国近代史》走回房间，坐下来后，目光落回黑屏的手机上。
　　把书放到书架上，低眼看回桌上翻了一半的书。

　　安霓还是没收他的钱，转账在一天后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付澄看到后拧了一下眉，拿她真没办法。

　　他平时喜欢喝咖啡，更喜欢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书，最好是在咖啡馆那种悠闲的环境里。
　　国庆那一天是七天里最热闹的一天，过了之后，周围人的生活渐复平静，路上行人也少了一些。
　　午后时分，车鸣声淡了很多。

　　“霓虹咖啡馆”离御锦城最近，只隔了一条街。
　　付澄拿着一本书走过人行道，临近那家店，还没走进去，隔着玻璃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安霓清闲地坐在那里，双手靠在桌上，面前是一本书。
　　她低头看得细致，左手捧着杯子，右手翻书页。
　　她看书的表情和看人的表情大有不同，没了厌世感，而是投入满满。可能是看得过于认真，放低放平的眼神也透着深邃又热切的光。

　　她今天穿了一件宽领松垮白T，覆着牛仔短裤，底下踩一双和裙子同色的拖鞋。
　　即使是在安静的咖啡店里，也掩不住她的光芒。

　　安霓啜了口杯中的卡布奇诺，翻过页，李暖的声音忽然振入耳中。
　　“付澄？！”

　　她朝着他声音的方向侧过头，看见付澄站在前台处，李暖端着块蛋糕惊讶地傻笑。

　　李暖往店门外扫一眼，问：“你怎么在这？你家住这附近啊？”
　　“出来逛逛。”付澄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说完走去前台点单。

　　李暖朝安霓这里撇撇嘴：“你同学！”
　　安霓没看他，目光从付澄的背影收回，落到手里的书页上。
　　她神情一滞，心里和李暖有同样的疑问。

　　他怎么会在这。
　　他也住这附近？

　　但这里不止有御锦城一个小区，所以安霓没往这个方向猜测，缓过神继续看书。

　　李暖坐下来，又叫了她一声。
　　“你同学诶，你不打个招呼？”
　　安霓真是懒得理他。
　　“你管真多。”
　　李暖笑笑，递一块蛋糕放在安霓眼前，“行了行了，吃吧。你最爱吃的草莓起司蛋糕。”

　　“我不是说我不吃吗？”安霓瞟一眼这蛋糕，弯了眉，眼神瞥回书上。
　　李暖抿嘴笑道：“我可吃不下两块，你不吃就浪费咯。”
　　安霓不耐地摇摇头。

　　付澄点完单刚好反身走过来，不过他是走向另一个位子。
　　李暖咬了口蛋糕，刚好看见他的背影，狼吞虎咽下去，冲他喊了一声：“付澄！过来这坐啊。”
　　安霓从书中抬眼。

　　付澄没怎么犹豫，视线没过多停留在别处，直接走了过来。

　　“真巧，还能在这里看见你。”李暖笑着说，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安霓表情。
　　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有时候他真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双方都这么冷漠，不是说是同学吗？那天在电影院里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啊。
　　突然想起来什么，他眉头一紧。
　　不会因为上次夹到同一块虾滑而结下仇了吧？！
　　我去。

　　付澄没反应。
　　安霓偷偷瞟了他手里的书一眼，在他翻页前刚好看见了书名。
　　——《最好的告别》
　　刚好是安霓以前看过的书。

　　周围只有淡淡的飘香，窗外折了一束光进来，暖暖地落在木色的桌上，洒在安霓的书页上，光影迷离。
　　店里放了一首《The Moon Song》，配合这恬静的氛围。

　　“你想学医？”
　　安霓没抬眼，忽然开了口。

　　付澄神情一定，眼里的冷漠没有消失，知道她在问什么。紧接着他轻轻抬眼，目光从安霓脸上移到她手里的书上。
　　正好能扫到封面的书名大字。
　　——《沟通的艺术》

　　他顿了顿，一脸正经地问：“你想交朋友？”

　　李暖嘴里的咖啡差点喷薄而出，好在及时咽下去，差点没被呛死。
　　“我特么没听错吧……”他尽力地憋笑，没打住就漏了几声。

　　安霓也笑了，往背后一靠，也不反驳：“对啊，我可太想了。”

　　付澄嘴角轻弯，也不做回应，低眼看起书来。

　　李暖在面前啧起了嘴。
　　“年纪轻轻的就……多花点时间学习吧你俩。”
　　说完，他拿起手机点开王者荣耀。

　　安霓瞪他一眼，“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我是体育生，和你们不一样。”李暖傲气地笑。
　　“别拿这个当借口了，你只是智商和我们不一样。”安霓语气带有挑衅，“仅此而已。”

　　付澄嘴角轻轻一扬。

　　李暖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沉住气来，嘴角挤出一个笑来。
　　“我从来不喜欢和小孩子计较。”

　　“我知道。”安霓冷呵一声，眼都没抬，又翻了一页书，“你想计较，也计较不过呀。”

　　“……”
　　李暖在心里暗骂一句。

　　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
　　李暖和安霓准备要走，临走前李暖又问付澄一句：“你家离这里不远吧？有空来我家坐坐呀。”
　　付澄朝他点头。

　　看着他俩的背影远去，付澄合紧手里的书，不急不慢地走出店。

　　安霓走在路上，想起刚才付澄有意无意地往她这边瞟，就好像欲言又止一样，忽然想笑。
　　她让李暖先回去，自己走进一家便利店里。
　　这家店就在小区门口，不用两步的距离，所以顾客基本也都是小区的人。

　　她从冰箱里拿出几瓶柠檬茶，到前台结账。
　　身后一个高山般的影子晃过去，安霓眉梢一扬。
　　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转过头直直望去。
　　付澄？！

　　只见他熟络地从货架上拿了几条什么东西，往前台走了过来。
　　安霓奇疑的目光还没从他背影收回。
　　“微信还是支付宝？”身后的收银员问她。

　　她还是没回头。
　　看着付澄神色平常地往这边走来，他也不是没看见她啊。
　　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难道他知道她住这？

　　安霓胡思乱想一通。
　　付澄已经走到她身边来，安霓错开视线，低头扫码付钱，皱紧的眉头还没敛平。

　　轮到付澄扫码时，安霓还没走。
　　她眼神瞄准他，好半晌才问：“你住御锦啊？”
　　他又点头。

　　安霓开始自我怀疑，转身走出店，脚步慢得像辆故障的拖拉机。
　　怎么可能。
　　他住这里这么多天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懒得想了，她跨步走进小区。
　　也没察觉身后的付澄跟了上来。

　　“为什么不收钱？”
　　付澄叫住她，声线有了点起伏，不似刚才在咖啡店里那么冷淡没温度。

　　安霓脚步一定，回过头来，付澄走到她身边，眉尾微有皱起的弧度。
　　她抿抿嘴，看他这表情像是有小脾气了，就更想笑了。

　　“干嘛给我钱？”安霓明知故问。
　　付澄不再看她，两手插兜的冷酷姿势，视线放平。“不想欠别人。”
　　“你没欠我啊。”安霓唇角一勾，继续逗他，“哦，好像是欠了几块钱。那你干嘛给我一百？”
　　“火锅钱。”付澄的音量放低。
　　“又不是我请你的火锅。”安霓憋着笑。

　　安霓看他说不出话来，站在一旁干笑。
　　付澄耳朵不聋，听见她笑，脸色更不好看，侧过头盯着她，安霓这才有点收敛。

　　她眼睛一亮，“想还钱也不是不行。”
　　付澄看着她，在等她回答。
　　他的脸带了些许柔光，安霓顿了顿后说：“你找李暖，自己还他。”

　　她说完就往前走。
　　付澄在原地滞了两秒后，追上去，挡在她身前，还是那副姿势。

　　安霓也盯着他，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唇角带着微妙的笑意。

　　付澄拿起手机，敲了几下后，目光落到她手里攥着的手机。
　　安霓听见了提示音，低头看手机，点开来。
　　【微信转账——100元】

　　“……”

　　安霓愣住，还没来得及抬眼。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点了两下迅疾收回。

　　【已收款——100元】
　　安霓莫名其妙地看他，而他二话不说已经转身走了。
　　她站在原地，哼了一声笑。

　　还挺霸道。
　　手终于舍得伸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