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妖小槑的妖情妖事》枯则荣矣

5、莫不予的目的与小眉的拒绝

　　小槑完全没有注意到叶小眉惊讶的脱窗的眼睛，自顾自地说着：“道君，我真的很喜欢你，开始我以为我想靠近你是因为你强大的法力，可是现在我知道，我是爱上你了！你和别的道君太不一样了！我……我可不可以和你生活一辈子？”
　　魍鬼有气无力地站在一旁，他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多余。
　　小妖怪，这绝对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妖怪！否则怎么会被这么一个未经世事刚刚从山里出来的小道士给迷住？
　　叶小眉也很惊诧。惊诧的原因不是因为有人向他表白了——事实上，从小他接触到的只有两个人类，镜子中的自己和打坐修行的师傅，其余的全都是妖怪。所以他实在不了解“爱”这个词是啥意思。
　　他惊诧的是一个小妖怪竟然会想和他过一辈子。
　　也许他没有其他道士那种降妖除魔卫道人间的觉悟，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人妖殊途，就连魍鬼在他的认知中，也不过就是他的一个妖怪奴隶，所以他实在不了解这个小妖怪怎么会想着要和他过一辈子。
　　叶小眉看着正兴致勃勃地憧憬着未来的小槑，轻咳一声，正准备说什么，却感到背后一阵疾风吹来，他脸色一变，还没等转身，魍鬼便长啸一声，变回原形，扑向了从背后袭向叶小眉地那只大鸟。
　　却没过去，便被弹出了数米之外。
　　“魍鬼！”叶小眉和小槑几乎是同时叫了出来。
　　魍鬼坐起来，吐出一口血，看着那只鸟，恨恨地说：“重明！”
　　那是大鸟却变成了端庄少妇的模样，笑道：“魍鬼，为何不珍惜两千年道行？如果不是我收手快，你已经魂飞魄散了。”
　　“重明？”小槑暂时不再考虑他和道君下半辈子的问题，而是看着叶小眉，疑惑地问。
　　“尧在位七十年，有积支之国，献明鸟，一名双晴言在目。状如鸡，鸣似凤。解落毛羽，用肉翅而飞。能抟逐兽狼，使妖灾群恶不能为害。”叶小眉低声念着，收起手中的桃木剑，从背后取出另一把剑，继续道，“她所到之处，魑魅魍魉自会退散，是圣兽……看来，我小看了这家主人，只是尧之后，也没人见过她了。”
　　小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趁重明的注意转向叶小眉的时候，连忙跑向魍鬼，扶起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在他的伤口上，笑着对说：“我修行不足千年，虽然疗效不会很快，但是也不会有大碍的。”
　　魍鬼一笑：“谢谢。”
　　叶小眉已经取出了精铁剑和符咒，念动咒语，将符咒贴在剑上。
　　立时青光四射。
　　“纯钧剑，这位道君倒是有些好宝贝，不过奴家是圣兽，只怕这剑力有未逮。”
　　叶小眉却笑了笑，提剑劈了过去。
　　重明依旧笑着，向后飞去。
　　却看见叶小眉诡异一笑，左手飞出一物。
　　重明一惊，却已经躲闪不及，被打中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爆炸。
　　烟雾中，只见叶小眉提剑冲了出来，拉起他们两个就跑。
　　“你……伤了她？”魍鬼问。
　　“没有，那可是上古神兽。还有，”叶小眉边走边说，“以后，不许以身犯险。”
　　魍鬼笑了笑：“没办法，做了别人的符灵，总要尽职一些。”
　　不过这下子，小槑更加崇拜他了：“道君好厉害！原来那是上古的神兽，可都敌不过道君！”
　　叶小眉觉得心情越来越郁闷了，于是他打定主意，等这件事情一了，就带着魍鬼迅速甩掉这个麻烦的小妖怪。

　　跑进了大宅子，关上门，叶小眉在门上画了个法阵——这是为了阻止重明进到房间。
　　然后，他们向房子深处走出。
　　可奇怪的是，房子里，却一个人没有。
　　“真奇怪，怎么没人呢？”叶小眉边走边问。
　　“对呀，这种大房子里一般来说都有很多的仆人，像不予那样家里没有仆人的，很少有的。”小槑也疑惑地说。
　　魍鬼却笑了，他走到一个柜子前，笑着说：“我想，我们现在就可以知道为什么没人了。”
　　说完，他打开柜门，将里面那个拿着刀，却吓得全身发抖，连反抗都不能的男人揪了出来。
　　叶小眉一笑，蹲下来，问道：“你就是这家的主人？”
　　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们把重明怎么样了？”
　　叶小眉又是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一脸的狡诈：“她在门外，不过一段时间之内是无法进来的，现在……”叶小眉凑近他，笑得更加奸诈了，“我们来说说我们的事情吧。”
　　男子上下牙打架的声音，听起来要比他说话的声音清晰堕了：“谈……谈什么……”
　　叶小眉又是一笑，拿过他的刀，打着他的肩膀，小声说：“听说……你有一颗夜明珠……”
　　那个男子一愣，回头看看叶小眉奸诈的脸。
　　然后，突然跳起来，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冲到电话前，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接着，在由远而近的警笛声中，整个房子里，都是那个男人的吼声：
　　“莫——不——予！！！！！！！你这个混蛋！！！”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偷窃三人组，愣愣地看着对着电话发飙的男人。

　　这次，叶小眉依旧坐在沙发上，就在莫不予的对面，不过这次，他的头仰地很高，而莫不予则像是一个做错事地小孩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大脚掌。
　　“说吧，怎么回事呀？”叶小眉学着自己师父喝茶时的样子，翘着二郎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
　　莫不予清清嗓子，偷偷地用眼角看着他们，以一种很遥远的回忆的声音说道：“我自小在终南山修炼……”
　　小槑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头，怒气冲冲地说：“说实话！”
　　一边的魍鬼捂着嘴笑了一声，感受到了叶小眉不满的目光，连忙轻咳一声，正襟危坐，严肃的说：“就因为你无聊的行为，我险些死掉。”
　　莫不予依旧低着头，平静的说：“不是……还没死么……”
　　“你！”小槑又打了他的头一下。
　　莫不予却猛地抬起头，冷冷地瞪着他。
　　小槑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连忙躲到叶小眉的身后。
　　叶小眉虽然也被他的眼神吓到，但是更加郁闷的是将他当作保护神的小槑。
　　这件事完了，你要再敢缠着我，我就让你烟消云散。他恨恨地瞥了小槑一眼。
　　小槑被他的眼神吓得缩了缩。
　　而后，叶小眉决定不再搭理他，而是继续问莫不予，底气也不是很足地说：“怎么？你还想反抗。”
　　莫不予一笑，抬起头，说：“好吧，他是我的朋友，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有那颗夜明珠。我想要你们去，就是因为我想知道，你的法力如何，现在看来，连重明都能被你定住，可见你确实不错。”
　　“你在考我？”叶小眉地眉角一挑，说不上是不满意还是骄傲于莫不予的夸奖。
　　莫不予笑了笑，道，“因为我想去一个地方，需要有一个法力高强的人，陪我去。”
　　“什么地方？”
　　莫不予却不说话了，他掏出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才缓缓地说：
　　“幽冥地府。”
　　“啊？！”对面的三个人，无一例外的张大了嘴巴，彻底愣住了。

　　“你……你去哪里做什么？”叶小眉轻声问。
　　莫不予继续吸着烟，良久，才又以那种回忆的声音，幽怨地说：
　　“我自小在终南山修炼……”
　　然后，是三个茶杯，无情的向他飞来。
　　躲开杯子却没躲开茶水的莫不予跳起来，怒道：“衣服很贵的！怎么样！你们同不同意？”
　　“同意你才有鬼了！”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那个……”叶小眉避开莫不予眼神中转瞬即逝的，回头对魍鬼说道，“我们走。”
　　说罢，便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小槑也想追上去，却又放不下莫不予，再想起了刚才叶小眉的眼神，心情未免有些难过。
　　他回过头，看着莫不予。
　　莫不予也看着他。现在的他，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难过绝望失落的模样。
　　他还是就像小槑平时看到的莫不予，那个表情很温和，很有钱，经常打坐，童叟无欺的大近视。
　　一个一直能看到他，却什么也不说，肯让他留下来的大近视。
　　小槑突然想起前几天，他问莫不予，为什么可以容留他这个妖怪。
　　正在看书的莫不予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个房子太空了，有个人陪我，挺好的。”
　　想着，小槑开始为他无法帮到他感到深深的歉意： “对……不起呀，我……我无能为力的……”
　　莫不予看着他，却笑了。
　　“没事。”他笑道，“不去追他么？”
　　小槑挠挠头，也笑了，却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