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之书》聚能鸽

77、Cheaper 76·晓之征（2）

　　东方天际刚刚露出一缕光，落在这个半废弃的村落里。

　　“我，我知道我要变异了，我愿意去死，但是，但是求求您，放过我妹妹吧，她才六岁啊…”脏兮兮的男孩跪在他面前，泥土和干掉的血液抹在他的脸上，一双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恐惧，他却依然坚持着抱住他的小腿，想要阻拦他。

　　米凯尔看着他的眼睛，沉默片刻后，点了下头，“好。”

　　男孩欣喜的看着他，泪水在他脸上冲刷出两道痕迹，语无伦次的说着谢谢，米凯尔已经微微抬起剑。

　　在动手前，他平静的凝视着男孩，声音很轻的说：“不痛的。”

　　男孩愣了愣，泪流满面的闭上了眼。

　　他的表情定格在欣喜夹杂着恐惧中，一柄红色的长剑精准的洞穿了他的头颅，血液汹涌而出，喷溅出一朵鲜艳的花。米凯尔抽出剑，男孩瘦弱的身体抽搐两下倒在了地上，砸起一片小小的尘埃。

　　他看了看男孩的遗体，然后小心的绕开了他和他的血液，走向男孩生前一直守护的那扇房间。

　　破旧的木门紧闭着，门缝里正渗出古怪的暗色粘液，靠近了就能闻到怪异的腐臭味。米凯尔面不改色的后退半步，一脚踹开了老木门。

　　木板轰地飞到几米外的墙上，于此同时，门内飞出一道黑色的残影，一根沾满粘液的节肢狠狠地撞上了米凯尔的剑锋，然后被削成了两截。

　　米凯尔躲开了迎面的偷袭，轻巧的从墙壁上借力踏入了这个房间。

　　入眼是遍地的粘液和数根狰狞的节肢，而这个房间里原本的生物正攀附在天花板上，上半身还约么能看出一个小女孩的样子，只是她的下半身已经完全异变成近似于某种昆虫的状态，就连眼睛下也多生出一双黑色的复眼，透露着一种怪异的恐惧。

　　小女孩早已经异变成了怪物，她的哥哥却始终不相信，依然在保护她，只可惜这无法拯救她。

　　小女孩一击不成，反而损失了一根肢体，被激怒的她嘶吼一声，更加疯狂的发起了攻击。

　　对这种低级的怪物没什么战斗的技巧，加上小女孩生前并没有战斗经验，战斗更加一边倒。米凯尔躲开她的攻击，踩着墙角堆放的杂物从一个刁钻的角度跃起，一剑钉穿了小小怪物的胸膛。

　　她痛苦的哀嚎一声，异生的肢体狂乱而没有章法的挥舞着，但生命已经不可逆的从她身上流失，很快，动作的幅度就变慢变弱，最后只能微弱的抽动。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反倒恢复了些许曾经的样子，多出来的那双眼睛缓缓闭上，而她原本的眼睛努力的看向门外，她哥哥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待哥哥保护她。

　　她最后的遗言是几乎变调到听不出来的哥哥的名字，但是异化后她已经不能说出任何话语，所以这只是她所做的无声的口型而已。

　　战斗结束，尘埃落定，一切沉寂了下去。米凯尔抽出剑，甩掉了剑上附着的粘液和血液，血红的剑身似乎比之前要鲜艳了一分。这是乌托尔给予他的武器，似乎来自于他的“故乡”，将乌托尔故乡的语言翻译过来，它的名字是伊斯诺维尔。米凯尔发现斩杀怪物可以增强它的力量，不过他从来没听乌托尔提起过这件事，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还是未知。

　　米凯尔觉得他应该对这出悲剧悲悯一下，但现在这对他来说有些困难，于是他只好沉默的绕开怪物的尸体，在看到门外男孩的尸体时顿了顿。

　　男孩开裂的头颅里并没有应有的东西，而是许多白色的卵，看起来颇为惊悚。米凯尔面不改色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仔细想了想之后，学着那些神职人员对着尸体画了个不太标准的圣礼，希望他们能够安息——虽然被污染的人的灵魂无□□回，但怎么说都是个心理安慰。

　　做完这件事，米凯尔就不再看这一对可怜的兄妹，踩过刚刚从男孩血液里一起流出来的像是茧一样的东西，那些卵被挤破时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里面是一只只还没有孵化出来的小怪物。

　　门外有一名黑头发的年轻人一手抱着剑，正在看一张地图。

　　他叫克莱德，是米凯尔的副队长，不过大部分时间里他比队长还像队长，后勤、伤亡、行动规划路线等等都由他来参谋。

　　事情要从这里说起，十四名指挥官内部也是有分工的，包括但不限于制定行动计划，整理情报，执行任务等等，像米凯尔这种异类的主职就是清除被发现的怪物——效率很高，用了都说好，一般部队搞不定的东西派他过去准定一天的时间内给扬了。

　　但米凯尔管杀不管埋，善后的工作还得另找人来干，为此，其他指挥官一致同意，各自抽调了一些人特别给他组了一个小队伍，名字叫伊西斯。倒是基本不用他们打架，只需要给米凯尔处理后续就完事。不过面对战斗后限制级的惨案现场，大部分人一致觉得他们这个来历不明的所谓指挥官脑子八成有很大问题就是。

　　好吧，有问题是一回事，反正遭受生命危险的不是他们，而在米凯尔本人对这些怪物碾压式的武力值面前，最低的伤亡率让队员们虽然私下里会吐槽，但反倒是没有什么人想要退出——和心理健康相比，命比较重要。看看先遣队那高到可怕的伤亡率，跟着米凯尔简直太幸福了。

　　总体来说，米凯尔这种像是挂名一样的指挥官也是独一份了，跟着他的话别想封官进爵，优点是基本不会死，毕竟怪物基本见他面都死了。

　　米凯尔并不是君主之一，在横空出世之前也只有拉宁洱和索拉尔的少部分人认识他。加上拉宁洱事件里他微妙的存在，米凯尔和其他君主之间有很大的隔阂，只有亚列等少数几位待他亲近，像是个被排挤在外的外人。

　　米凯尔倒也完全不在乎，他对权力毫无兴趣，站在这里，只是为了算清那笔血帐而已。

　　总之，这大抵就是米凯尔连每日的会议都不太露面的缘故，他自己说让他指挥下如何打仗或许还可以，但同时要考虑包括指引越界者撤离，先保护物资等等各种因素就不是他的长处了，与其让他瞎捣乱还不如交给其他人。

　　不过米凯尔也不是毫无贡献，在他擅长的领域，也就是关于怪物和深渊的事情上，他会将他知道的那部分东西毫无保留的放到会议上，但由于他无法确认其中是否有关键信息，这种分享往往事无巨细。

　　好在深渊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未知的，就算他提供的信息对战斗没什么帮助，也是有价值的知识。

　　昨天傍晚，他们抵达了这座废弃的村庄，根据先前得到的情报，这座村庄里蛰伏着一只怪物，先前藏在村庄里的“越界者”们几乎已经全被它杀死或者污染。

　　越界者是从主城或者“边缘区”逃离出来的人，各主城为了保护平民而将大部分民众聚集在了附近，但出于种种原因，许多人并不愿在那里生活，于是就趁机逃出边缘区回到已经荒废的小规模城镇。

　　除了不愿意生活在边缘区的人之外，受到某种来自深渊的力量蛊惑，而背离对神的信仰出逃的人，因为被污染而开始变异，惧怕被处决的人都被统称为越界者。他们散布在原先荒废的城镇和村落里，凭借着之前遗留的物资残延苟喘，但很可惜的是，他们的结局只有变异成怪物或者被怪物杀死。

　　比起深渊原生的怪物，这些由普通神民变异而来的生物的威胁性并不高，但是难就难在分布的太过分散和隐蔽，需要地毯式的搜索才能挨个找到并且清除。

　　经过一夜的清理，整个村子再度恢复了死寂，除去这支伊西斯小队的人外再无活物。

　　克莱德听见他走近，随手把地图往胳膊下一塞问道：“结束了？”

　　“嗯，等会让人烧了这里吧。”米凯尔嘱咐道，如果放任那些卵自由孵化，虽然不会再长出什么大的怪物，但也会是一个小麻烦，“记得带上牧师们加持圣力，不然烧不干净可能有麻烦。他们也别靠的太近了，被寄生的话，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会很痛苦。”

　　伊西斯这支队伍主要是来清理现场的，因此战斗人员不多，其他职业倒是五花八门，身为队长的米凯尔也不管，反正有用而且不要拖后腿就行。

　　“好，我等会就找人去做。”克莱德应下，然后抽出了夹在胳膊里的地图对他挥了挥，“队长，你来看看，昨天晚上的新任务。”

　　“怎么了？”米凯尔凑上前去，和他一起看那张战事地图。

　　这并不是一般的地图，而是炼金术炼制的一种魔法道具，十四城的标志在纸面上立体的树立着转动，而其余地方有大大小小的标记，包括原先的各个城镇的位置，他们已经清理过的城镇，先遣队发现的新的怪物踪迹与线索等等，都会在这张地图上显示出来。

　　嗯，挺方便的，不过米凯尔不太用，所以一般都放在克莱德那里，由他规划接下来的行动路线，除非有要事，米凯尔大部分时间只管任务。

　　克莱德指着地图上一个标注的黑色标记，他手指移到那个黑色的标记上，几行小字就自动的漂浮出来，写明了被发现的时间，具体地点以及探知到的情况，米凯尔读了两遍，才确认到：“尤尔巴、迪卡亚拉辖区交界处的未知怪物？非常强大，两支先遣队都全军覆没，可能是未知的深渊原生物种？”

　　“现在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那片区域一直以来很是荒凉，因此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非常强大。从上个星期至今，两座城市派出的所有队伍在踏入那片区域后都不知去向，其中不乏高级神官。最后通过魔法观测探知到那个方向有大量的能量聚集迹象，推测有一只强大的怪物在那里盘踞。”

　　“尤尔巴和迪卡亚拉城前些日子遭遇袭击，两位城主实在无法离开主城，于是拜托您去前去。”克莱德缓缓解释道，他担忧的看着米凯尔，“队长，你要去吗？”

　　“我没问题，”米凯尔没什么迟疑的点头道。

　　“这很危险，而且本来这片区域并不是我们管理的范围，队长，米凯尔，你可以拒绝的。”克莱德皱眉，语气里带了一点急迫，似乎想劝他不要去。

　　“唔？”克莱德说的有理，米凯尔想了想，觉得他是担心伊西斯前去会有很大危险，“你们先回主城，我自己去就是，反正那种地方也不需要处理什么后续——大不了日后让他们再派人处理。”

　　“我不是担心这个，米凯尔，”克莱德着急的时候会直接叫他的名字，米凯尔并不在意，认真的听着他要说什么，“我在说你。这比我们先前遇到的都要危险，你可能受伤，甚至出事——你就真的从来不给自己考虑下吗？”

　　米凯尔终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倒是难得有人愿意关系他，这感觉挺奇妙的。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拍了拍克莱德的肩膀，这么说，“我比你想象的，比大多数人想象的可以承担更多，至少现在，在这种事情上，你们可以毫无顾忌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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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课【
赶紧摸一章【
顺便我来道个歉，其实我很想写但是在准备考研，一天看视频得仨小时，赶上课多简直地狱【。
大概在未知的完结时会修改前文【
第一二卷写的很乱太抱歉了，这篇算是我长篇的试水完全没有经验，所以之后会做修改包括删除一些无意义的情节和修改bug以及伏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