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录》阿浣和她的小浣熊啊

3、杜嫣淳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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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相简单地设了个家宴，也算是允了她的存在，只同众人道是远方表亲的女儿，因着家里发了事，便托给了梁相顾看。
　　一顿家宴吃完，杜嫣淳已是筋疲力尽，她破烂爹的那群三妻四妾的把她围了个圈儿，个个儿抖着浑身劲儿的刨根问底，一会是问她家在哪、发了些什么事儿啦，一会又是问她念过书了没有、可有会的东西。
　　闲来无事多嘴妇，除去嚼根便是泼。拿杜嫣淳的话来说可不就是这样？过于闹人。
　　“娶上那么一堆也不怕耳朵给吵废了。”方是回了房，她将自己呈大字往床上重重一摔，卷着被子便是一通乱滚，想着梁相夫人说的要给她请些宫乐、女红先生就脑门儿一阵阵的作疼。
　　“凭什么女儿就得学这些。”她憋着气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个边，而后锤了一把被子愤愤说道。
　　她是会琴乐诗赋的，师承的是曾经京都有名的歌姬头牌——周晚，也就是她母亲。她没见过母亲年轻时的风光模样，最多只能在那群泼妇冲她们百般嘲讽时，拼凑出一点儿母亲当年的光景，什么整个京都大半富家子弟都争着抢着要替她赎身啦，什么当年整个尧国上至七八十岁的老太下至三四岁的小儿，没有不知道“晚娘”这个名号的啦，更有什么当年皇帝为了听她一曲特地为她设了场专宴啦，反正各种说辞都有，但是不论别人口中的周晚有多么风光旖旎，对于杜嫣淳来说，都只是一个摸不着的虚景。
　　她从来没见母亲笑过，大多数时候，她的表情都是冷冷清清的一副，少有些别的情绪在。她很漂亮，这一点杜嫣淳不得不承认，反正直到现今她也没找着比母亲更漂亮的女子，但是那漂亮吧，却永远攥着一股子死气。
　　她见过她最有生气的模样便是在她练不会琴时，母亲抬手给了她一耳光的样子，平日里死沉沉的眸子那一刻亮的吓人，“身为女子，没个好身世，又不会抚琴，不会赋诗，你想干什么！？你想怎么活？！”她就那样杵在琴边，眼泪似崩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接着一颗的砸下来，裹着灰絮，猛地砸进地里，“为什么你就偏偏学不会。”她捂着脸，听见母亲颤着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问，她说不出话，总觉着那时的母亲并不是问她自己。
　　那次之后，母亲又恢复了往日的那副清冷模样，鲜少同她说话，却是难得的不再守着她练琴。“为什么你就偏偏学不会？”杜嫣淳时常梦见这句话，她试着旁击侧问过母亲几次为何不再教她练琴，有时候会得到句是她自己多虑，让她想学新曲子了再找她，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片沉默。
　　“晚娘若许钗头雀，此间再无寒心人。”你看看这些人，明明都只是一时精虫上了头，却非纷纷把自己当了个痴情人，许了这钗头雀又奈何？说的好像就真的再无寒心人一般。
　　狗厮宫乐，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