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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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阳光并没有因为立秋过后而收敛起半分张扬。空气中却少了几分潮热，金风拂过，微凉轻起，沁人心脾。猛暑退去，盛夏光年已逝。
穿过喧嚣繁闹的街道，程默顿足在校门前。今天是新学年开学的第一天，时光荏苒，转眼间他已经是这所外国语大学日文专业的二年生了。程默却并不感慨岁月如梭白驹过隙，他只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自己可以尽快独立，赚钱，保护自己珍视的人。他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衫，径直走进校园。
不远处，程默望见一群学生拥挤在告示板前叽叽喳喳，不时传出一阵哄笑。他想要绕过人群，向教学楼走去，却被熟悉的呼喊声止住了脚步。
“默默，默默，你来啦！”
顾枫从人群中钻出来，笑嘻嘻地朝着程默跑来。
“这暑假两个月你天天都在忙些什么啊，根本见不到你人影！”
“打工赚钱啊，谁能像你整天那么游手好闲！”程默嫌弃地看了身边人一眼。
“切~~打工，我看你就是没日没夜忙着陪你那可爱的女朋友，果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找打啊你！......”程默说着一巴掌拍到顾枫的肩上。
“啊啊啊......”顾枫一边叫疼一边瞥见了程默手背上的划痕。几道暗红色的伤疤在那白皙纤细骨骼明晰的双手上显得尤为突兀。
“你还在物流公司帮人家打包啊。”顾枫心疼地看了他一眼，不禁问道。
“嗯。”程默点了点头，没去看他。
“我早就说过了嘛，那份工作根本不适合你这种柔弱男子，你瞧瞧你那副弱不禁风的公子相，哪里干得了那种苦力嘛哈哈哈哈......”
“我说顾疯子你怎么就那么想挨打啊！”说着程默又是一巴掌拍了过去。
程默和顾枫就是这么打打闹闹骂骂咧咧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也真的是一点儿都没变，就如同两个人的友情。
小的时候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院子里，那时程默的父母已经离婚了，父亲每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赶剧本，有时候稿子催得紧了些就一连几天没日没夜地待在书房里不见踪影。
那时程默的世界里只剩下比自己大三岁的姐姐，姐姐对程默极好，几乎充当了妈妈的角色，给他洗衣做饭教他读书认字，虽然那时她也只是个孩子。程默就这样每天跟在姐姐身后，难免会遭到院子里其他孩子们的欺负。
小孩子的坏是最原始最直白最没有道理的坏，只是后来小孩子被教育成了懂事有礼貌有教养的大人，把恶隐藏在了内心。院子里的孩子们欺负程默，程默也不还手，只是含着眼泪往家走。
一天，一个夏日的午后，程默被一群孩子拿着水枪围着，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头发滴着水，划过脸颊，也辨不出是水痕还是泪痕。程默想要离开他们往家走，却被孩子们立即围上来，挡住了去路。
这时一个篮球飞过来，重重地砸在一个孩子的背上，孩子们回头看见顾枫，篮球落地弹回到他手中，顾枫站在那里，在这个和大家年龄相仿的男孩脸上毫无畏惧之色，他恶狠狠地喊到：“滚！不准欺负他！”
孩子们一哄而散，拿着水枪像远处跑去。顾枫向程默走去，拉起他的手，笑着说道；“我叫顾枫，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谁再敢欺负你，跟我说。”
程默看着他，七月午后浓艳的阳光洒落在眼前人的脸上，那天真温暖的笑容如同他脸上流转的光，驱散了阴霾。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顾枫终于忍不住说道：
“默默，你要是缺钱的话，我可以......”
“不用。”
程默斩钉截铁地回绝了他的好意。他不愿给朋友添麻烦，也清楚自己现在的经济处境不是靠借钱可以解决的。学费生活费笔笔开销，接下来还有三年的大学要读，借多少才能够用？朋友再多的好意也无非是杯水车薪。
“对了！”顾枫又一脸不正经地坏笑着说道：
“刚才那个告示板，是学校的剧团排演新剧招募演员呢，你可以去试试啊，咱们学校的剧团有多厉害你也是知道的，有薪水可以拿还可以全国巡演哦~~”
顾枫看着程默，挑了挑眉毛。
程默叹了口气，又是一巴掌拍了上去，笑着说道：
“闭嘴吧顾疯子，我哪有那天赋，想去丢人你自己上，别拉我垫背。”
两人打打闹闹走到了教室门口，顾枫不由得愁眉苦脸起来。
“哎......过了一个暑假，我连五十音图都快要记不得了，待会儿上课肯定要完蛋了。”
程默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这么不喜欢，当初为什么还要来报考日文系，现在抱怨什么都晚了，自己选的路还是含着泪走完吧。”
说完程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你以为我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我当初是一心想要报考体校来着，还不是我那老父亲嘛，非说公司业务将来要往日本扩展，逼得我不得不来学日语，你倒是说说，这日文系那么多才子佳人的，他老人家要拓展业务随便招聘两个不就完了嘛，非逼着我干嘛！”
程默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
“别在那怨天怨地的了，说到底还不是你意志不坚定。”
“坚定坚定，我意志很坚定，我这不是专门报考日文系来保护你的嘛~~”
说着，顾枫嬉皮笑脸地在程默身边坐了下来。
“啪————”又是一巴掌打了上去。
新学年开学，一切又恢复了往常的忙碌。程默每日忙着上课，忙着赶各科的小论文，忙着打工赚生活费，时不时还要忙着被姐姐抓去练手。疲惫劳累，却也平淡充实。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完了两周。
这天清晨，程默从宿舍来到教室，刚在一处安静靠窗的位置坐下，班主任就走了进来，看见程默，便把他叫了出去。
“学校剧团的陈老师找你，你现在去一趟吧。”
“找我？剧团的陈老师？”
程默脸上露出一幅惊讶的神色，不确定地反问了一遍。
“嗯，应该是新剧的演员你入选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还是自己去问问陈老师吧。”
走在去往剧团的林荫小路上，程默心里充满了疑惑，他明明也没有去应募，怎么就被选上了呢。
“估计是个误会，先问问再说吧。”程默一边思索着，一边走进了剧团的大门。
他看到一名学生走过来，就上前问道：
“同学你好，我找陈老师。”
“她这会儿应该在排演室，你去那里看看吧。”
程默走到排演室的门前，里边传来了阵阵笑声。程默顿了顿足，轻轻推开了大门。
只见一群浓妆艳抹的演员们围坐在一位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的女子身边，这女子虽说面容上带着些年龄感，身材却窈窕挺拔，透着优雅的气质。
程默一推门，这女子便看向了他。
“同学怎么了？”女子和蔼地问道。
“我想找一下陈老师。”
“我就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程默看着她愣了一下，赶紧答道：
“我是日文系二年级学生，我叫程默......”
话未说完，只见坐在地上的演员们齐刷刷地转过头望向程默，眼神中纷纷流露出无限的惊讶。
程默被这一片炙灼的眼神盯了半天，感到很不自在，不由地又抬头向那位女子看去。陈老师微微笑了笑：
“看来我们大家都被惊讶到了呢。”
说着，她走向程默，抬起右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上，笑吟吟地说道：
“恭喜你啦，程默同学，成为我们跨年新剧的女主角。”
什———么———？程默一脸惊恐万分的表情，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老师看到程默一脸震惊地愣在了那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既然来了，就先试试妆吧”
“老师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根本没有参加演员的应募啊，况且我一个男人去演女主角，这不合适吧......”
“你没有应募的话，我们怎么可能会把你选出来呢，总之结果就是这样了，你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那个......陈老师，我是男的啊，怎么去演女主角啊！”
陈老师方才转过去的身子又重新转了回来，她眯着眼睛看了看程默，神色认真地说道：
“男的，就不能演女主角了？京剧大师梅兰芳是什么，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又是什么，以这种肤浅的角度来看待艺术是对艺术的侮辱亵渎。”陈老师顿了顿，仔细端详了一下程默的脸，又说道：
“而且，这部新剧的演员都是导演组从众多应募者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光是选角就花了两个多星期的时间，新剧明年元旦就要开演了，你们又都是学生，平时还有课业，你算算这中间排练的时间有多少？现在要让导演组去重新选角色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不清楚你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既然被选上了，你就要承担起这个责任，毕竟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程默呆滞在原地，只觉得胸闷窒息，他捂住心口，想了想陈老师刚才的话，又抬头看了看她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了，陈老师，我会尽力而为。”
说着，程默便跟着服装师向后台走去。陈老师两步跟上前，拉住了程默的胳膊，说道：
“你天资很好，别浪费掉了。”说罢，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去吧，试试妆，先看看效果。”
程默换好了衣服，这会儿安安静静地坐在镜子前，化妆师在身旁一边拍打粉底一边忍不住地赞叹道：
“程默，你肤质真好，你这皮肤不打底都没问题，真是让我们这些女孩子们都自愧不如啊！”
程默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地苦笑了几下。姐姐啊姐姐，我莫不是中了你的魔咒？
化妆师看他依旧不开心，继续说道：
“其实演戏嘛，不要那么认真，古往今来戏剧里男扮女装的女扮男装的数不胜数，只要表演到位把戏演好证明出自己的实力，没有人会议论什么的。”化妆师又笑了笑，继续说道：“再说了，我看了你应募的照片，真的是倾国倾城，太美了啊，即使在这所女多男少美女如云的外国语大学里......”
“等等！”程默猛然看向了她，说道：“你见过我应募的照片？”
“岂止是见过，我还存到了手机里呢，我找给你看哈~~”说着便翻起了手机，递到了程默面前。程默看了一眼，顿时怒发冲冠，一腔火气汹涌而来。
顾疯子，我跟你不共戴天！！！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