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巧柏

2、人彘碎尸

　　肖杨没有回法医师办公室，而是被祁谦等人拉着立刻出警。
　　他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人塞进车里了。
　　11:20 a.m. 茶花南路 农行干校 偏北两百米废弃厕所。
　　平时都是看着甯彧解剖的尸体并没有见过刚打捞的尸体的肖杨颇为震惊。
　　这是个啥？！
　　女厕所。
　　第一个坑位是一个圆形坑位，警花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无头幼虫——蛆挤在一起，相互的拱来拱去，负责打捞的人员慢慢放下漏网捞了一把，警花这才看清，无头幼虫下面掩盖的是排遗物和粘了粪便的碎尸体。
　　她要吐了……
　　祁谦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重口味的案子，忍了忍下令道：“所有坑位严格排查！”
　　负责打捞的警员一看就是老手，在要吐的边缘愣是在不堪入目的坑位奋斗。
　　肖杨突然庆幸甯彧还没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甯彧缓缓走进厕所，脸上的医用口罩很到位的显示出他内心的嫌弃，他是穿着隔离服来的！
　　祁谦道：“你至于吗？”
　　甯彧没看他，而是看了眼要吐的肖杨，嫌弃道：“这是规矩。”
　　祁谦内心：什么狗屁规矩？
　　大大小小的尸块都是从一号坑位和三号坑位打捞出来的，晁葳蕤带领着警员从隔壁男厕所里捞出一个男童的尸体。
　　甯彧看着地上的尸块和一旁完整的尸体，无奈道：“我来主刀。”
　　肖杨点了点头，呕了一下又强撑着蹲下来观察尸体。
　　尸体被粪便浸泡，被无头幼虫啃食，已经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甯彧安排人将尸体搬上车运回去，看着一旁眼睛发红的肖杨，道：“车里有药，一次一口，去吧。”
　　肖杨点了点头，摇摇晃晃的上了车。
　　甯彧又看了眼一旁比自己高出快一个头的祁谦，在他背上狠狠地打了一拳，往厕所尽头走去。
　　祁谦吃痛着，刚要骂人，就看见甯彧打开手电筒照着墙，人一动不动的站着。
　　祁谦走过去，入眼的是一滩血迹，血迹呈喷射状，地上还有几滴被稀释过的血迹。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甯彧道：“祁队，这个厕所荒废多久了？”
　　祁谦想了想，道：“两年。”
　　甯彧又道：“平时有人来吗？”
　　祁谦：“这个……旁边工厂里的工人回来吧。”
　　甯彧：“工厂有多少人？”
　　祁谦：“152，加上运输的大概163了吧，有什么问题吗？”
　　甯彧摇了摇头，道：“女的呢？”
　　祁谦：“女的？没听说过这个工厂里有女的啊，你是不知道，这工厂里的工人都是单身汉，四五十岁了也不见讨个老婆，而且这个工厂里不招女的。”
　　甯彧这才把目光移到祁谦脸上，道：“不招女的？”
　　祁谦解答：“女的干不了这活，所以一直不招。”
　　甯彧又问：“什么活？”
　　祁谦邪笑道：“白天搬木头，夜里给客人暖床，有时候还要出卖一下人格。”
　　甯彧道：“暖床？茶花东路的巷子里什么人都有……”
　　祁谦打断了他的话，“是有，但性质不一样。”
　　甯彧疑惑的看着他。
　　祁谦凑在甯彧耳边轻声道：“女的没有前列腺高潮。”
　　甯彧一拳打在祁谦背上，接着拿手电筒在祁谦头上抡了一下，抬腿就走。
　　祁谦吃痛的弯腰，扶着脑袋半晌才缓过来，看着甯法医上车的背影，他轻笑。
　　痕检科的周珂过来取证，看着祁队的痴汉笑容，有些怀疑人生，默默地拍了照片立马闪人。
　　12:50 a.m. 物证鉴定中心，解剖室。
　　甯彧只是长得神仙，体格还没个凡人强，加上伤势的原因，他有些撑不住了。
　　肖杨三番五次的劝他休息，可甯彧就是不听，硬撑着尸检，再把骨肉分离，才肯勉强休息。
　　“会拼图吗？”
　　肖杨点了点头，会意之后开始把散落的骨头架子按照人体结构图慢慢拼起来。
　　甯彧现在感觉很不好！头疼的发涨，还伴随着耳鸣，胃里一阵天翻地覆，连呼吸都不顺畅了，他没敢去看任何东西，因为静置的物体在他眼里都是动的，哪怕是躺在解剖台上的尸块。
　　门突然被打开，甯彧连忙转过身去。
　　肖杨抬头见是祁谦，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回到了肚子里。
　　跟在祁谦身后的晁葳蕤突然冒出来，晃了晃手里的资料，道：“我们根据现有的条件找到了男童的出生证明。”
　　肖杨眨巴眨巴大眼睛，接过资料翻开看，又走过去递给甯彧。
　　甯彧偏头看了一眼资料，在晕倒的边缘强撑着把尸检报告递给肖杨。
　　肖杨又走过来把资料递给晁葳蕤。
　　晁葳蕤冲他一笑，道：“谢谢。”
　　祁谦看着甯彧修长的背影，流氓似的轻笑道：“甯法医，腿挺长啊，看看？”
　　甯彧没说话，他只希望不该出现在解剖室的两个人赶紧出去。
　　祁谦不要命的走过去，在他耳边道：“看来您是经常锻炼的。”
　　说着，他又把手移到背部，顺着不太凸显的蝴蝶骨摸下去。
　　肖杨被祁谦吓得愣住，差点跌下去，晁葳蕤眼疾手快，连忙将人扶住。
　　甯彧抬头瞪了他一眼，祁谦连忙收手，投降似的双手举过头顶。
　　“滚出去。”
　　祁谦道：“那可不行哦~甯法医，我这西装很贵的。”
　　甯彧又道：“出去。”
　　祁谦收了流氓性子，乖巧的走了出去，晁葳蕤放开肖杨跟了出去。
　　门再度关上，甯彧手脚一软，整个人跌倒了地上。
　　肖杨连忙跑过去扶他，无奈自己力气实在太小，怎么也扶不起来。
　　甯彧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感觉全身都在疼，最疼的是心脏，其次才是胃。
　　他摇了摇头，示意肖杨放心，然后扶着桌子撑起自己的身子，跌跌撞撞的想去开那扇门。
　　肖杨连忙从柜子里翻出药，让甯彧服下。
　　高冷男神的甯法医有些后悔了，虽然他犯病的样子是被肖杨见过的，但是他为什么就把吃药这件事忘了呢？如果不是柜子里有备用药，他恐怕已经被送进医院了。
　　甯彧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久才平静下来，刚要站起来，又被肖杨强行按下去。
　　肖杨道：“师父，我知道您有您的职责，但是不管案件有多复杂，您应该先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您要有足够的精力去解答每一个尸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撑着去处理问题，师父，这样是没用的。”
　　半晌，甯彧道：“好。”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它规定着每个人的行为举止，且不得违之。”
　　黑暗的屋子里，男人眯着眼，双腿翘到桌上，抽着烟，道：“游戏开始了。”

　　“师父，医生说让你养宠物诶！”
　　肖杨满脸期待的站在布偶猫身旁。
　　那只布偶猫长得好看，白灰色的长毛，尾巴翘得高高的，抬着头用天蓝色的眼睛看着甯彧，它的地盘有点低，朝甯彧又来后在他脚踝处蹭了蹭，“喵”了一声。
　　肖杨已经问好了价格，包括年龄，性别，甯彧觉得也不贵，而且两个月的小猫，也能养一段时间，就买了。
　　刚付完钱，肖杨就又看中了一直比熊，白色的，卷毛，有神的大眼睛望着抱着猫的甯彧，抬起前腿扒了扒笼子，哼了一声。
　　“买吧。”
　　肖杨把狗抱了出来，等甯彧付完钱，就像宠物之家冲去。
　　别看肖杨平时不喜欢说话，跟熟的人在一起，那叫一个活泼！肖杨帮狗狗挑好了窝，还有链子，又去挑衣服，甯彧抱着猫站在一旁没说话，他放开布偶猫，让它自己去挑。
　　小猫挑了许久，站在一张床面前没动，那张粉色的床，甯彧叫来店员处理，小猫会意的又去挑衣服，半个小时后，肖杨和两个店员拎着几大袋东西跟在甯彧身后，比熊乖乖的跟在甯彧脚边，布偶猫则窝在甯彧怀里睡着了。
　　大袋大袋的东西塞满了后备箱，甯彧和店员道了一声，打开车门将猫和狗放进去，又等肖杨也钻进车里，甯彧才慢悠悠的走向驾驶座。
　　肖杨被甯彧顺路丢回警局了，猫和狗被甯彧安置在家的时候，案子已经有了进一步的突破。
　　可怜的肖杨被晁葳蕤拉走了，闲着没事的大队长跟着导航驶向另一个地方。
　　门铃响了两声，甯彧放下手里的猫粮起身去开门。
　　“甯法医，有时间吗？”
　　祁谦没管甯彧什么反应，从门缝里挤进来后直径走向沙发。
　　他观察了一下甯彧的家，主要以白色系为主的家，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就像甯彧这个人一样，一尘不染，是很多人都会喜欢的设计，连通客厅的阳台正被阳光照着，角落的那架钢琴看上去很久没用了。
　　甯彧没理他，蹲下身子又去倒狗粮。
　　祁谦偏头看着他，背影清瘦，褪去白大褂的甯彧换了身宽松的衣服，白色的西裤，连拖鞋也是白色的。
　　甯法医……很干净啊。
　　不管是内在，还是外在甯彧虽然冷冰冰的一个人，但是他真的很干净啊，第一眼看他是惊艳，之后就会慢慢陷进去了，阳光正好，晒在他身上，看上去整个人都温柔了许多。
　　即便是这样，祁谦依旧不改他的流氓样，他道：“甯法医，你很容易□□啊。”
　　甯彧依旧没管他，流氓他见多了，还怕一个祁谦不成？他又不是打不过这个队长，怕什么？
　　半晌，甯彧才缓缓起身，他踉跄了几步，去给祁谦倒水。
　　“你总不至于是来参观的。”
　　祁谦接过那杯水，道：“我确实不是来参观的，我是来找你合租的。”
　　这小区的规定呢，就是暂住的住户要租房子，虽然租费会便宜点，但只要是两个人一起租房子呢，就能直接买下来，房费呢就是原来交的房租了。
　　甯彧笑道：“祁队长还需要租房子？”
　　以祁谦的家境，都能把小区买下来了，虽然这小区的房型是很好的，也很宽敞，一个阳台就抵别的小区一个卧室，所以世纪小区也被命名为“有钱人租的房子。”
　　祁谦轻笑道：“甯法医不也是租的？”
　　即便他并不清楚这个姓甯的，但普通人需要租房还敢大手脚的买只布偶猫再带着泰迪回来，阳台上的钢琴一看也不是什么便宜货，看来甯法医钱很多啊。
　　甯彧道：“我要是不呢？”
　　祁谦道：“甯法医放心，我东西不多，就我自己一个，衣服也很少，不占你衣柜，而且我保证不打扰甯法医休息！”
　　半晌，祁谦又道：“而且，咱俩也可以一起上下班，我免费给甯法医当司机？”
　　甯彧点点头，道：“家务呢？”
　　祁谦想了想，又看了看甯彧那白净的手，连痘也不长一颗的脸，道：“我包了！但你要开我工资。”
　　甯彧点点头，把房门钥匙丢给祁谦就进屋了，布偶猫跟在甯彧身后，在关门之际叫了一声，甯彧弯腰将猫抱起反手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