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何如是》走砚

17、风雨六合（7）

　　颜淮向房内四处打量，既然是机关阵法，自是应该有阵眼，破解阵眼阵法也就不攻自破。
　　“顾辞，你来看。”颜淮的视线扫过之处没有任何异样，唯独一件东西让她觉得诧异。
　　顾辞也注意到了墙上一幅泛黄的画轴，画上题有一句诗文“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画上的女子是嫦娥吗？”颜淮的头微侧，双眼看向顾辞。
　　顾辞手握佩剑，一手覆在背后，只轻轻一抬眼，便是光华万千，一时间颜淮也沉浸在这双眉眼里。
　　“画中女子虽也是着一身轻纱，但想来并没有飞天之姿，反而是倚树而立，让人作画，这恐怕……”顾辞的脸稍稍侧过来，颜淮的模样便尽数落进了顾辞眼底。
　　直到顾辞稍低了低头，都轻笑出了声来，某个人的神魂才被拉了回来。
　　颜淮顿时觉得一阵羞愧，心里忙想赶紧翻篇吧，别再让我偷窥这件事进行中了！
　　颜淮忙想找事情岔开话题，刚向前走了一步，一下子没站稳就一个趔趄猛地向顾辞怀里扑了过去，两手在空中忙着找平衡的时候不知是打到了类似于烛台一样的东西，未料到地板上的密格大开。
　　两人双双下坠，不过可能失重感全在顾辞的身上，颜淮应该没有什么感觉，因为此刻，顾辞已经名副其实得成为了颜淮的新地板。
　　颜淮抬起了低低的头，眼神装进顾辞眼中，顾辞的眼神平静似水，波澜不惊，只是放在颜淮背后的双手收紧了些，防止颜淮落地时出现意外。
　　空中无处借力，顾辞只能在落地时寻求外物减少冲击，顾辞的背部先与地面接触，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之后顾辞借地面的力，抱着颜淮在地面上滚了两圈，双臂把颜淮整个人包进了怀里，在最大的可能上给了颜淮缓冲，避免了颜淮受到地面强烈冲击而受伤的可能。
　　当一切都静止的时候，颜淮头顶传来一声闷哼，惊得颜淮赶忙从顾辞的怀里挣脱，起身查看顾辞的状况。
　　果然，情况甚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糕，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自己被护在怀里倒是没有什么伤处，但是顾辞的肘部已经渗出了血丝，血液还在不停地流。
　　“怎么办？”颜淮有些慌乱，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无碍。”顾辞抬起左手轻轻揉了揉颜淮已经有些松乱的头发，像是无声的安慰，让颜淮的内心有了着落。
　　颜淮扶起顾辞坐起，环顾自周只有微弱的光线，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来先处理处理伤口，视线一定，颜淮拿起腰间的匕首利落一刀而下，将衣衫下摆划下一条布条拿起来小心翼翼地缠在顾辞的肘上。
　　“我们先找出口。”顾辞站起身，其实并非他刚才喜欢席地而坐，而是觉得眼前这个丫头着急的样子让他觉得心里很是欣喜，只想让这种感觉久一点。
　　“好。”颜淮也站起身子，四周光线确实极弱，勉勉强强能够辨识脚下的路，颜淮就没有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两人互相搀扶摸索着前进，倒是没有发现有什么机关陷阱。
　　过了良久，前边的道路突然开阔，光线照射得足以让他们辨别时辰，再向前几步路就能走出这个地道了。
　　眼前的景象真是让两人都不禁睁大了眼，洞内漆黑荒芜，谁料到洞外确实一片桃源之乡。
　　如果是隐居的话，可能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水地了。
　　钟灵毓秀，水光潋滟，很是开阔的地方，两人沿着水边向前行进，眼看就要走出这个地界，回到通向山岩的那片树林了，满地的落叶正是那片林子里的树才有的。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滑行，近了，声音很近了，两个人停了下来，严谨地关注四周的动向。声音在一瞬间消失了，突然一条蛇从树叶底下弹跳了出来，顾辞抽出佩剑手起刀落将颜淮背后的那条蛇斩断。
　　就在顾辞分神的时候，几条蛇同时探出头来向顾辞和颜淮攻击。
　　颜淮怕蛇，一碰到蛇别说是自卫防身了，连拿起腰间匕首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像是软了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因而，这一场战局，人与蛇的对抗只能由已经负伤的顾辞一人应对，颜淮只能躲在身后，只见顾辞以颜淮为中心手中的长剑翻转回旋，周边的蛇便齐齐没了活力。
　　可是很快他们都发现了，周围的蛇群不减反增，越来越多，蛇由血引来，杀得蛇越多引来的便越多。
　　“小心！”颜淮看见一条蛇跳起很高想要偷袭顾辞，下意识开口提醒他。
　　可是顾辞并未理会，随即颜淮身后的蛇群陨灭在顾辞的剑下，可正是顾辞只顾去清理颜淮身边的蛇群，无暇顾及自己身后，被那条蛇的信子咬中了肩部。
　　颜淮身速很快托住了顾辞有些不稳的身子，抽出腰间的匕首将那条咬中顾辞的蛇拦腰斩断。
　　“这些蛇群有毒。”颜淮看着顾辞的意识在渐渐模糊，意识到蛇群的毒素已经开始麻痹他的神经了。
　　颜淮将匕首当做飞刀刺了出去，勉强开出一条血路，一边用自己的肩膀撑起顾辞的重量，向身后的水地靠近。
　　水地的地形出时窄，腹部宽，易守难攻的地形。
　　颜淮将随身携带的那只火折子点燃抛到了水地的进口处，火星虽小，也燃起了一道火墙，拦住了那些蛇群。
　　颜淮寻了最近的一个山洞，将顾辞安置在山洞里。
　　顾辞的意识在慢慢模糊，轻轻地向上扯了扯嘴角。
　　看到他这样，颜淮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嗔了他一眼，“别笑了，丑死了”，一张口还带着一丝哭腔。
　　颜淮的手附上顾辞的腰间，一把将它解开，随后两手放在衣领处，想要扯开顾辞的衣服却一把被顾辞的手压住。
　　“干什么？”顾辞的眉紧紧蹙起。
　　中了毒力气还这么大，颜淮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顾辞的手挣开，什么话都没有说。
　　手指冲碰到那肌肤的瞬间，颜淮的手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指尖的肌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蛇毒素的原因有些灼热。
　　颜淮的脸慢慢凑近，顾辞的两眼想要努力睁开，可是太沉重了，他只来得及看到慢慢放大的颜淮的面容。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颜淮的眉也锁着，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再想了。
　　肩部传来一阵疼痛，顾辞的眉间即使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下也紧紧皱起，意识就在一瞬间极为清晰，疼痛的那个瞬间他的触感也很清楚，有一双唇贴在肌肤上，他的额头开始沁出豆大的汗珠。
　　是她吗？是她在为我吸出毒素吗？
　　来不及思考，顾辞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