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与弋弋》勿苦眉

4、小菊与弋弋（四）

　　1.情不知所起
　　小菊马上推开弋弋，站了起来，有些慌乱地解释道：“芳姨，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弋弋也转头看到了方姨，又看到小菊手足无措的样子，也解释道：“心姨，我们只是在演戏。”
　　伸手指了指电视，“刚刚电视上有看到这一幕，觉得还挺有趣的，也想试着玩一下。”

　　芳姨和小菊同时看向电视，电视里面确实是在播放一个偶像剧。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啊，芳姨可千万不要当真哦。”小菊摸摸头发，打哈哈。

　　芳姨还是有些疑惑，但她这个角度确实没能看到她们是不是真的亲到了一块，不然小菊也不会是在弋弋离开她的唇时才看到芳姨站在那。

　　芳姨只能在心里感叹：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也能玩。

　　“给你们切了点水果，你们边看电视边吃吧。”说完，又离开了客厅。

　　小菊也松了一口气，又想到刚刚的事情，眼睛偷瞄了一眼弋弋。

　　这时弋弋却没有了刚刚的镇定自若，已经不敢看着小菊了，生怕在小菊脸上看到任何厌恶的神色。她又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傻的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菊了，只是对小菊的感情，她不想再压抑了。

　　“额，那个，弋弋，这个事情我们还得再好好地谈一下。”

　　出乎弋弋意料的是，听着小菊的声音，她并没有生气，虽然也没有关于喜悦的情绪，语气很平静。抬头看了一眼小菊，见她正微笑着看着自己，马上就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你，会觉得我很变态吗？”

　　“不是只有某些动植物才会变态吗？”

　　弋弋听到这句话，又抬头看向小菊，只见小菊还是一脸笑意，又听见她说：“像是青蛙啊，蝴蝶啊。”

　　弋弋撇了撇嘴，算是捧场了，她们之前也开过这个玩笑。

　　“而且，喜欢同性本身并不是错。女生喜欢女生也好，男生喜欢男生也罢，如果因为这世界上的大多数都是异性恋，就给同性恋打上变态的标签，未免太过于——”小菊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一个比较恰当的形容词，“自私？残忍？”

　　小菊又想到被芳姨发现时惊心的一幕，补充道：“要说比较不合适的地方的话，表白时强吻别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就不跟你计较被强吻的事情了。”

　　“对不起。”

　　小菊看着弋弋低头躲闪的样子，还是有一些于心不忍，深吸了一口气，用更加平缓的语气说道：“弋弋，首先谢谢你的喜欢，我也很喜欢你。”

　　小菊说到这，发现弋弋的眼睛亮了起来，伸出手本来想摸了摸弋弋的头，却又收回，接着说：“但是我对弋弋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弋弋在我眼里，是朋友也是妹妹，我一直都觉得弋弋是个好女孩，很单纯很美好。只是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你应该去体验一下，再回头看，或许就能发现，我不过只是恰好陪你走了一段路，恰好在你孤独的时候给了你一些温暖。说不准，你对的我类似于恋人的喜欢，只是错觉呢。”

　　弋弋的眼神慢慢暗淡下来，躁动的心也一点点冷下来。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又无力去说了。

　　因为她知道，不管小菊说了什么，只是因为她对她没有那种喜欢罢了。

　　小菊看着弋弋失落的模样，终究是把她的手握在手里，坚定地说：“不管怎么样，弋弋，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夜晚，小菊离去。弋弋觉得，她真的要失去小菊了，虽然弋弋说她们一直是朋友。

　　但覆水难收，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不能收回，有些事一旦发生，也会顺着它该往的轨迹，一直往下走。

　　唉――深夜小菊和弋弋都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夜里，都失了眠。

　　“如果你失眠了，肯定是因为有人梦到了你。”――这句话一点儿都不对，因为两个想着彼此的人，同时失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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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小菊
　　最终弋弋被省里最好的大学录取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就怕她年少冲动做傻事，毕竟那天她说想要报考我就读的这个学校时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也跟说喜欢我的时候一样认真。

　　我自认为我那天的回应既表明了我的态度，又不会让她留下阴影。

　　我看到一些影视剧当中，那个主动表白的同性恋是真的被当成了异类，不被理解，被自己的表白对象唾骂、远离，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再仔细想想那天的情景，也不知道芳姨信了几分。如果不是弋弋的临时反应还算不错，今天不被理解和被唾骂的可能是我们两个。

　　不过一想到她那么孤独安静的一个人，表白还要被拒绝，我就有些心疼。

　　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弋弋了，从被表白那天到现在一直没有见过。建议她报考什么学校都是通过网上交流。

　　或许我真的有一点避而不见的意思，因为我连她的升学宴也没有到场。

　　但是确实又有客观原因——我放假前一直在准备期末考试，放假后又马上回了家，回家之后又立刻到了家里人给我找的实习单位进行实习，恰好去不了她的升学宴，也就刚好就这么避开了。

　　有时候人的缘分就是这样了，如果是按照正常的轨迹，我和她也总会有一天会渐渐远去。

　　因为她需要补习功课的这个契机，我们相遇并成为朋友；

　　又会因为她升入大学，也就不再需要一个补习老师，而她也会离开家去远方读书；

　　就算寒暑假有机会时不时地见一下，等我大学毕业我也会离开这个地方，有自己的工作，到时候见面的机会只会更少。

　　这就好像两条在同一平面上的直线，如果注定会相交，相交过后只会渐行渐远。

　　假如我和弋弋成为了情侣，我和弋弋交集的时间确实会更久。但是没有假如。

　　我突然想到，弋弋或许只是因为舍不得我吧？

　　又想到她说的，对我像是对恋人般的喜欢。

　　我之前心里也有过假如我是个男孩子，那我一定会喜欢弋弋的想法，但是那也只是假设。我想都没有想过要跟一个同性成为情侣。

　　我个人对于同性恋还是很包容的，也是在包容这个世界存在的多样性。在作为一个女孩子，我喜欢弋弋吗？

　　答案是——没有那种要成为恋人的喜欢，弋弋对于我而言，是一个特别的朋友，又像是妹妹。

　　我真的希望弋弋能接触到更多不一样的人事物，对我的类似于恋人的喜欢，说不准只是错觉。我的做法是对的，这样对我们都好。

　　同时在知道了弋弋对我的不一样的感情之后，我回忆我们的相处，弋弋的每一次反常，一下子就有了原因。

　　不对，弋弋之前不是有过男朋友吗？她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真想直接去问弋弋，但是我有什么理由去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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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弋弋
　　后悔吗？

　　或许有一点后悔，那么冲动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导致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和小菊见过面了。

　　小菊不相信我喜欢她，她说我对她的喜欢是错觉大概是借口吧，她只是不喜欢我罢了，拒绝我顺便给我一个台阶下。

　　我也是第一次喜欢别人，喜欢的还是一个同性，如果一辈子我都不说出来，我才会真的后悔很久。

　　这样一对比，我一下子就想通了，说总比没说，留的遗憾要少。

　　至少小菊已经陪我走了一段路，就算以后再也不联系也没有关系，我永远记得她，她留给我的回忆，足够让我在漫漫人生路上慢慢回味。

　　而且我并不是不能忍受孤独，实际上，要不是小菊的出现，我原本平淡的日子，我也不觉得自己孤独。只是小菊出现了，又离开了，我是有一点不习惯，有一些伤心，不过我想我应该很快就能接着过以前的生活。

　　伤心难过之余让我感到最庆幸的是，小菊并不觉得我是一个变态。

　　总的来说她是不觉得同性恋是变态，但是我确实做了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出于满足自己的私欲。

　　孔子曾说：“克己复礼为仁。”

　　小菊在补习的时候曾经问过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我记得我当时说的是：“孔子是儒家的创始人，儒家的主要思想之一就是仁。要达到仁，就需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使之符合礼的要求。”

　　克己复礼克己复礼，现在再仔细想想，不“克己”，哪能“复礼”？

　　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一个人，在私欲产生的时候，如果私欲不符合道德的规范，都需克制。
　　这个道理，我想我是明白得太迟了。

　　小菊在我的升学宴也没有到场，我应该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但在这时，我的父母却叫我主动联系弋弋，约好时间请她吃一顿饭，感谢她前段时间的照顾。据我爸妈的语气，小菊应该是已经答应了的。

　　我的心突突地跳，因为能有理由见到小菊，对明天有了期待。

　　我回忆着小菊去年开学的时间，在临近的时候点开了小菊的聊天框。

　　心里不禁感到丝丝的愉悦，因为这一次点开是真的可以聊天了，而不只是看着以前的聊天内容发呆。并且可以见到她。

　　到了约定时间的前一天晚上，我甚至激动得一夜没睡，只是因为能见到她我就很满足了。

　　终于我再次看到了小菊，所有的思念与惆怅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如洪水般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口子。

　　第一眼看到她，她正低着头翻看菜单，一缕头发落了下来，她把头发别到了耳后。这时，我真想成为那缕头发。

　　像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她抬起头来看见了不远处的我，冲我招手，自然地笑，就跟从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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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一往而情深
　　“首先，得祝贺你考上了一所好大学。但是，别以为考上了大学就熬出头了，在你面前的可是另外一座大山哈哈哈哈。”小菊对弋弋打趣道。

　　弋弋还是腼腆地笑，看着小菊并不说话。

　　“爸妈又去工作了吗？”

　　“是的，只是赶回来给我开一个升学宴，之后又走了。”

　　小菊略微沉默了片刻，拍了拍弋弋放在桌上的手。

　　“我跟你说啊，上了大学呢，确实是比高中要轻松多了，但是你可别马上放松下来……”

　　弋弋只看见小菊的嘴一直在动，她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大概是上了大学该注意什么，该做什么，传授自己的经验。

　　分别时的最后一句，弋弋听清楚了――“弋弋，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弋弋，你以后多多保重，好好照顾自己。”

　　就好像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不会再有联系。

　　晚上，躺在床上的弋弋，思索着小菊最后一句说的话。打开手机，点进和小菊的聊天框，面无表情地看着以前的聊天记录，最新的消息是小菊询问她是否安全到家。

　　再点进小菊的主页。

　　只看见30分钟前，弋弋更新了动态，是一条官宣的消息。

　　合照里的男孩子很阳光，跟小菊给人的感觉一样。

　　弋弋叹息一声，用手背挡住眼睛。

　　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小菊的个人主页，慢慢地，屏幕暗下去了，跟着弋弋的心一起暗下来了。

　　眼角，是湿润的泪水，在灯光的反射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