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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师兄 ...

  •   苍微学苑的弟子,或许认不出沈长烟的容貌,但大多数都听说过红霞东降。

      相传出云宗的沈长烟,曾以筑基期大圆满修为,浴血力战一整个宗门的魔修。
      在杀光最后一个魔修后,他感应到天机,当场突破,引来了金丹期的雷云。
      雷云遮天盖地地出现在魔修宗门上方,天劫往死里打,像是要将沈长烟与满地的污秽一同清除。
      在沈长烟扛过九重天劫后,雷云散去,东方起了薄薄的红霞。沈长烟在漫天霞光中站起,成为修真界千年来第一个在实战中突破成功的金丹修士。
      自那以后,仿佛是天道的赐福,红霞东降成了他剑光的标志,被他用来震慑敌人。

      苍微书苑哪里有敌人……景行想,怕不是被水精惊到了,才使出的剑气。
      他第一次见这玩意,也觉得恐怖。无形无相,又喜欢往人身上钻。他那次只是引来了水精的主宰,而这一次,怕是所有水精都倾巢而出了。
      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景行拨开身上恋恋不舍的水精,朝着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

      顾凡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痴痴地看着天空:“几个月前我休假时,沈仙师正好经过我家……他挑战了所有的金丹修士,全都赢了。那时候我就觉得,做男人就该像这样潇洒。”

      景行沉默了一下:“加油。”
      在他小时候,师兄突破金丹期后,有一段时间,被宗门当做吉祥物,拉到各处去踢馆,看来现在还没踢完。他们一系在宗门中处于弱势,才要做这种麻烦差事。
      不过在顾凡这样的小修士眼里,能出去横行霸道,想打谁就打谁,确实很帅气吧。

      ·

      沈长烟用手甩掉粘在自己身上疯狂吧唧,不肯下去的水精。
      苏子潇在一旁嘲笑:“被一群水精吓得用了剑气,我要是把这事说出去,你在修真界的名声就毁了。”

      沈长烟:“你不在清灵海里封我灵力,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这账回去再算,你说的好苗子呢?”
      “我刚才在下面看到他了,”说到这个,苏子潇便兴奋起来,“我今天发现,除了能背《云隐三剑》,这孩子在来苍微之前,还帮一个小修真家族除了魔。”
      沈长烟笑了:“这还是个孩子吗。”
      “是吧,比你还恐怖!”苏子潇和他相视一笑,两人一同出了清灵海灵境,面对弟子们仰慕的目光,“看看……都认出你了。”苏子潇调笑完一句,又道:“今天让你来,趁他还小,赶紧欺负欺负,不然长大了就没得欺负了。”

      弟子们只见到那位好厉害的沈仙师和苏学长有说有笑地走来,仿佛是很好的朋友。有机灵的小弟子,回想起了昨天苏子潇和景行的约定,有些担心景行的命运,双眼紧张地寻找着景行的踪迹。
      远处的方圆气喘吁吁地赶到,与镜逍遥一同寻找景行的身影。
      “在那里在那里!”方圆喊道。

      镜逍遥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弟子们自觉地散了开,让景行能够顺利见到来人。以景行为圆心,弟子们散开了四五步。顾凡担忧地看着景行,但也没有阻拦他。

      “就是他。”苏子潇指给沈长烟看。
      他在耳边交代沈长烟,一定要往死里欺负,不然以后肯定会被他打趴下。
      可一向善解人意的好友,却呆站在原地,连一个字也没有回应他。

      苏子潇刚想问沈长烟怎么了,却瞥见景行薄唇微启。
      他用唇语小幅度道:“师、兄。”

      苏子潇忽然觉得大事不妙。
      景长老的外甥,沈长烟宠上天的小师弟,名字好像就是叫……景行?
      尘封的记忆忽然启封,苏子潇欲哭无泪:那孩子他就见过一两面,六年前又被景长老送走了,他怎么能想到就是这个景行啊。

      他昨天刚为难了这孩子,还让沈长烟对他下手重些……
      苏子潇面色发白,不着痕迹地离开了好友半步,生怕他忽然拿剑砍自己。
      他冷着脸,对围观的弟子道:“都看什么,散了散了!”

      他在弟子中积威很重,弟子见他哄人,纷纷不明所以地走了。
      有些弟子担心景行的安危,就在远处看着。
      镜逍遥坐在不远处的屋檐上,揪住了想跑的方圆:“有蹊跷……胖,跟我去听个墙角。”
      小胖子拼命挣扎着,生怕被苏子潇发现了罚进清灵海,却拗不过镜逍遥的力气,被生生拽走。

      ·

      苍微学苑。捞月楼。
      外面的烟霞慢慢散了,景行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又把视线挪了回来,看着身前欲哭无泪的苏子潇。

      苏子潇真的不知道该跟谁解释。他试图逃避:“长烟,我说我之前都是开玩笑的,你会信吗?”

      沈长烟颠了颠景行的身子,轻声念叨一声“怎么吃的这么瘦”,又把男孩放回座位上,笑容温柔地回头:“你看小师弟信不信。”

      以那孩子昨天下午的坚持劲儿,怕是早就记上仇了,而且现在正在气头上。苏子潇也不管衣摆会不会耷拉到地面,蹲下身,平视着景行:“之前是苏师兄没认出你,才让你受了委屈。等你回出云,苏师兄带你去欺负人好不好?你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沈长烟在旁边接腔:“他是出云少宗主,能管不少人,小师弟可以考虑考虑。其他想要的也可以跟他说。”

      景行根本不理他们一唱一和,不带感情地盯着苏子潇:“我不要欺负别人。”

      他就知道逃不过。苏子潇长吸了一口气:“想欺负我?可以,你想让我做什么,告诉苏师兄。”

      这话听得景行舒心。他心情不错地跑到隔壁书房,拿了一套笔墨来。

      苏子潇见他肯折腾自己,反而松了口气。
      景行天赋再强,毕竟是个小孩,折腾不出大事。但若是落到长烟和景长老手里,他怕是要脱一层皮。

      景行沾了浓浓的墨,正准备往苏子潇脸上涂,沈长烟却给他递了一方新的砚台与毛笔:“千年乌贼的墨汁,一年之内洗不掉。”

      苏子潇:“……”
      他就知道!这个死师弟控!

      景行欣然接受,用沈长烟递来的笔在苏子潇轻轻勾画几笔,而后放下画笔。
      苏子潇刚松了口气,便见他拿起原先的毛笔,浓墨重彩地苏子潇的面庞涂了个全黑。

      景行一笔笔耐心地涂着,直到耳边传来系统提示音:“苏子潇的脸已经涂黑!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感受着空旷的经脉慢慢被灵力充盈,景行心情不错地停了笔。不过这一次没有额外的奖励,离炼气三层还远得很。还是要靠自己修炼啊。
      像是玩腻了一般,景行淡淡道:“原谅你了,你走吧。”

      苏子潇逃离了被景长老扒皮的恐惧,恨不得把景行抱起来转一圈。但看到景行略显嫌弃的眼神,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地退了出去:“你们好好交流感情,外面有两个偷听的小坏蛋,我去卸了他们。”

      外面有人在偷听……景行看着沈长烟,询问他的意见。
      沈长烟蹲下身来,笑道:“子潇会处理的。”他轻轻拍着景行的背,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景行喉头动了动,声音忽然有些哽咽:“我也没想到。”
      小孩子的身体,还是太难控制情绪了。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时,景行埋怨地想。

      前世师尊忙于闭关,他被师兄从凡间接回,手把手地教养。后来洛无伦出现后,景行与师兄却渐行渐远。
      景行前世死后,意识并没有完全消散。他半梦半醒地看到,因为他的死讯,原本因伤打算闭关的师兄,带着旧伤,独自闯入了魔修的领地。
      他九死一生地杀了洛无伦,而后又凭着景行本命玉牌微弱的感应,一处处寻找到了被洛无伦扔到各处的景行的尸首,将它们放在一起,独自将景行安葬。
      做完这一切,在景行的意识消失前,师兄旧伤复发,昏倒在景行的墓前。
      那样憔悴而疯狂的师兄,景行不想见到第二次。

      ·

      苏子潇在屋顶上抓到了偷听的镜逍遥与方圆。
      应付不了景行,还能对付不了几个小弟子吗?
      “又是你?上次的伤这么快就好了,”他认出镜逍遥,笑了一声,“还想和我比划比划?”

      方圆听到他的声音,吓得起了一身冷汗,转头就想走。
      苏子潇自然不会给他们逃脱的机会,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方圆害怕的表情,在看见苏子潇的脸那一刻,变得扭曲而隐忍。
      镜逍遥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小胖子也没法再忍,笑出了眼泪:“哈哈哈,大黑脸。”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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