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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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家十几年来一直过得比较风平浪静，唯一不妥的，就是沙复平迈入青春期，更加难以管教。在他第无数次数学考第一，语文和英语考不及格后，沙妈妈被班主任喊去，听了一顿训斥，格外不爽。走出办公室的大门，看见沙复平面朝墙壁站着，校服松松垮垮的绑在他腰上，一副没正经的样子，沙妈妈上前踢了他一脚：“站好！”
沙复平猛地转头看她，无论是那个不屑的眼神，还是那个侧身的弧度，都与沙爸爸年轻时无两样。沙妈妈倒吸口冷气，接着清清嗓子，朝他背上拍一掌：“臭小子！什么表情！”
沙复平瞧见是沙妈妈，老实许多：“妈，我是真的不喜欢学语文和英语。”
沙妈妈大骂道：“混账！我以前上学时这两门功课可是最优的！真是丢我的脸！刚才你们老师说，为什么妈妈是外语报社的外语版面主编，儿子偏偏学外语学的一塌糊涂！”
沙复平从兜里掏出一张叠成四方块的试卷，将它慢慢展开：“可是我数学满分，你上学时数学满分吗？”
沙妈妈一时语塞，半晌后踮脚提起沙复平的耳朵：“你只遗传你爸爸优秀的一面，我优秀的一面你看不上是不是？！”
“哎哎哎！疼！”沙复平捂住耳朵，“我没那么说！大不了下次多考几分就是了！”
沙妈妈拽着他的耳朵使劲晃：“什么叫多考几分！下次再考不及格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零用钱！反正你爸爸不给你！”他这个年纪正是需要钱和朋友吃吃喝喝，到处游玩的时候，缺了零用钱可不行，他乖乖垂下头：“昂，知道了。”
早晨，沙妈妈忙碌的为他们几个做早餐，只有复远来回帮她把碗盘端到餐厅，极其懂事，惹人疼爱。其他几个都是大少爷大小姐，一个喝茶看报纸，一个在立镜前细心打理自己的头发，还有一个噘着嘴坐在餐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鸡蛋牛奶都摆好，沙妈妈刚抱复远回到座位上，那位把自己头发整理的不三不四的大少爷回头朝他们邪魅一笑：“帅不帅？”
沙复平沙大少爷把头发梳成蓬松的三七分，还有几根呆毛在脑后翘着。遥遥和复远愣愣的看着他，没发表任何意见。
沙爸爸一向看不惯复平捣鼓头发，认为他不学无术，没个正经，刚要开口训斥，哪想到沙妈妈开心的看着复平：“挺帅的。”
沙复平得到肯定，欣喜的问道：“妈，你是不是想起我爸年轻的时候了？我是不是跟他那时候长得很像？”
沙妈妈本沉浸在当年对沙爸爸一见钟情的回忆中，突然瞧见他一脸的不满，心情直转而下，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这得问你们董阿姨，我遇见你爸爸的时候，他都是老头子了。”
三个孩子齐齐转头看向沙爸爸：“董阿姨是谁？”
沙爸爸气恼至极，把报纸扔到一旁，开始责问沙妈妈：“你胡说八道什么？”
沙妈妈一口气喝完一杯牛奶，然后把杯子“砰”一下放在桌子上：“我说的不对吗？你的初恋是我吗？我遇见你的时候你都身经百战，不知道路过多少花丛了！”
“我不跟神经病理论。”沙爸爸看着三个孩子，“赶紧吃饭！吃完饭去上学！”
沙妈妈用餐刀狂乱的划着一片面包：“哼！”
沙复平不甘心的贴上前来问道：“那…妈，你的初恋是谁啊？”
沙妈妈用余光瞥沙爸爸：“反正不是某个自以为是的人。”
沙爸爸将手上的东西都放下，抬头对着三个孩子，笑着说道：“你们妈妈今天早晨说的话，一句都不要信，听见了吗？”笑里藏刀，说的就是他此时的表情。
三个孩子急忙吃饭的吃饭，收拾书包的收拾书包，不到一会，统统作鸟兽状散去了。
还有半年沙复平就要考大学，沙妈妈特地将文件都搬回家，一边监视沙复平学习，一边处理自己的事务。可惜还是没能挡住他。趁郭阿姨喊她去隔壁拿炖给沙复平的补品时，沙复平的几个小伙伴在他家楼下大声呼唤他。
沙复平顶着鸡窝头探出窗外：“我不出去玩了！我妈把我锁屋里了！”
前面街上的周子扬揽过邓奇奇，指着他的眼睛：“奇奇被人打了！”
沙复平皱着眉头使劲观察，发现邓奇奇变成了一只大熊猫，两眼乌青。他愤怒的喊道：“谁干的？！！”
“复平！”邓奇奇走进院子，“外岛仔干的！他骂我们都是山猴！我打了他一拳！结果被他几个小弟堵在校门口！裤子也给我扯破了！”他抬腿搁在晾衣架上，开叉的裤子顺着他的腿滑到大腿根。
“等我！”沙复平向两掌“呸呸”的吐了两下，接着助跑几步，一跃而出，扒住窗框，在外面的平台上做个转圜，很快就跳到他们面前。
“他们在哪儿？”沙复平把袖子绑好，“看我怎么给你报仇！”
沙家的孩子，除了复远性子偏内敛，不爱活动外，其余都和沙爸爸沙妈妈学了一身功夫，从小就开始练习格斗与打枪。沙复平之所以拥有一大帮跟随者，也跟此事有关。后来沙爸爸沙妈妈不免捶足顿胸，后悔教他这些。
如果不是韩警官从中调停，恐怕沙复平要去少管所待上一段时间，毕竟跟沙复平他们打架的那些混子几近伤残，事态极其严重。所幸邓奇奇负伤在前，有了别人先挑衅他们的证据，再加上都是一群未成年人，因此处罚仅仅是大量的赔偿费和取消学籍。
沙复平被赶出家门那天，一条街上的邻居都偷偷伸头出来看沙爸爸是怎么暴打沙复平的，最后还是郭阿姨给他收拾了细软，沙妈妈拖沙爸爸回家，才终于结束这场大战。
沙复平带着伤在街上流浪了几天，他甚至不敢在村口逗留，因为沙爸爸交代过卫兵，看见沙复平出现就去报告给他，他见他一次就打一次。他窝在一个桥底下不吃不喝的睡觉，等身上都发臭时，陶伯伯领着人找来，把他带回自己家安顿好。不久后，沙复平入伍，每隔一段时间，沙妈妈都会带着遥遥和复远偷偷来看他，并且从头到脚的东西都帮他准备好。这一切原本都是天衣无缝的，但是凑巧有一天沙爸爸巡视各军区，在新兵名单上看到自己儿子的名字，阴沉着脸追查过去，看见沙复平好好的站在操场上，正嘻嘻哈哈的和朋友聊着天，相对于前段时间还心宽体胖了些。他顺手抄起旁边桌子上的一个军用水壶，猛跑几步，狠狠砸过去。沙复平动也不动，只一偏头，水壶擦着他的脑袋就飞到身后的树上，“砰”的一声巨响，水壶和大树两败俱伤。沙爸爸应该是把当年在战场上扔手榴弹的架势都端出来了。
沙复平看见沙爸爸来到，却也不慌，低头对战友说道：“你们不是一直想见我爸么，哝，前面那个恨不得宰了我的就是，就是当年只带两把枪直闯军部部长办公室的，你们的偶像。”
战友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沙爸爸，慢慢向后退，“复平，咱们跑吧。陶军长说过，得把命耗在有用的地方。”
沙复平摇头：“咱们跑不过他，别看他是老头了，体力还真不像老头。”
战友急的跳脚：“那怎么办？！陶军长教导我们要同生共死！你今天被你爸打死了，是不是我们也得死？”
“放心。”沙复平懒洋洋的打个哈欠，“老头子爱面子，刚才那个水壶已经让他很丢脸了，他不会再冲过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我。”
果不其然，沙爸爸虽气的满脸通红，可扫视一圈操场周围的人后，他用力瞪了沙复平一眼，抬脚走了。
大约一年后，沙复平的双脚才能踏入自己家的大门。事情归功于他们放了半天的假，他约上两三个朋友一起去军区外的河边洗澡，在路上碰巧遇到被流氓调戏的乡下小姑娘。战友起哄，让他露一手，他打着响指就把那个流氓给办了。乡下人朴实，知恩图报，小姑娘的父母兄长带着蔬菜猪肉什么的就去军区找他，非要当面致谢。
陶军长有意无意的把这件事透露给沙爸爸，沙爸爸总算面上有了光，虽然嘴里说着那是复平应该做的事，没什么值得说的。但是陶军长能看得出，此时是沙复平求原谅的好时机，赶忙吩咐他回家。
沙家的饭桌上，终于再次拿出了沙复平专用的碗筷，沙妈妈将小儿子和小女儿冷落着，拼命给沙复平夹菜：“多吃点，我炖了好几个小时的肘子，快尝尝是不是你一直爱吃的那个梦云饭店的味道。”
沙复平瞄了一眼沙爸爸，战战兢兢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那块大肘子：“谢谢妈。”
沙妈妈感叹道：“真是长大了啊，原来哪里和我说过谢谢。不过妈照顾你们都是应该的，不用这样。”
沙爸爸把勺子扔在汤碗里，严肃说道：“什么应该的？按照你养孩子的方式，养出一个白眼狼也不稀奇。”他自动把他的掌上明珠和乖巧的幼子排除在外。
沙妈妈将筷子扣在桌子上：“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讲清楚。”
“吃饭，吃饭。”沙复平给他们两人各夹了一些菜，“对了，妈，最近发生件怪事。”
沙妈妈问道：“什么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总有人观察我。包括和楚良他们出去游泳那天，他们先到军区外等我，发现我走出来的时候有个女人一直盯着我，看见我出现，便想跑。他们几个堵住那个女人了，我上去问她是谁，她就只盯着我看，像是恨不得要把我装在她眼睛里的那种看，然后她咬了楚良一口，逃了。”
沙家两口子互相对视一眼，片刻的沉默后，沙妈妈问沙复平：“什么样的女人？”
沙复平努力回忆，“大约四十几岁的样子，个子不算矮，打扮的很漂亮。对了，她的眼睛很大，长得有点像你。”
沙妈妈冲沙爸爸使了个眼色，随后站起来说道：“好久没见你画画了，还记得人物画怎么画吗？去书房简单的画给我看。”
沙复平不情愿的离开他心爱的大肘子，跟随沙妈妈来到书房。墙上挂着的一幅古董画唤醒了他从小被逼学画画的记忆，听说这幅画是一个对沙爸爸很重要的人送的，他有几次都很想把这幅画扔掉，但想到扔掉的下场，始终没敢下手。
“哝，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沙复平寥寥几笔把那个女人的大致轮廓画出来。
沙妈妈看了两眼那个女人的脸，干脆利落的撕掉画纸：“好，我知道了。”
晚上沙复平在家留宿，遥遥和复远缠着哥哥不放，哥仨一块在院子里玩耍。沙妈妈拉过沙爸爸到二楼说话，两人将阳台的窗户关上，透过玻璃看着孩子们，沙妈妈说道：“她回来了。”
“谁？”
“还能有谁？”沙妈妈靠在沙爸爸的背上，“都是你造的孽，现在可好，她把这心思放在你儿子身上了。”
“她敢。”沙爸爸深深凝望着沙复平，“当时那一枪没要了她的命，真是遗憾。”
沙妈妈朝他身上砸拳头：“她要是没命的话，你在监狱里就不是只待一年的事了。明天我去打听打听，她如果敢打复平的主意，不用你动手，我结果了她，反正这么多年我也憋着一肚子的火。”
“你？”沙爸爸转过身来，捏起沙妈妈的下巴，“哦，我忘记了，你也是杀过人的。”
沙妈妈拍开他的手：“哼，谁知道呢，万一当年是你的刀快了一步呢？”
沙爸爸点点头：“是，的确不知道。”
“总之这件事你不要管了，让我处理。”沙妈妈忽然抱紧沙爸爸，“好歹你还算报过仇，可我呢，亲眼看着媛媛被她害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个夭折的女儿，自始至终围绕在他们两个的心头，谁都没有真正放下过。
“我坚信复远就是媛媛。”沙爸爸握紧沙妈妈的手，“不然为什么医生说你无法再怀孕后，还是奇迹般的怀了复远。她一定很辛苦，才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
“嗯…”
院子有吵吵闹闹的三个孩子，屋里有紧紧相偎的夫妻二人，再没有比这一刻，更让他们感到幸福了。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番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