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殇 千年泪》风里桐花香

7、第七章 父亲

　　是您给我了生命但是终结我生之乐趣那个人也是您我想恨可是当您那日渐苍苍的白发在我面前晃动我竟还是再一次感到心痛这　就叫血浓于水么

　　我把七妹璎珞送到了北海岸边。
　　一路上，一向活泼的七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时不时的伸手抱紧我的腰。
　　她是那么的用力，以至于全身都在轻微的颤动。
　　我知道，那幅画面对她的刺激实在太大。
　　但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世人都说神仙好，但神仙又比凡人好得了多少？
　　一样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甚至连预知自己的命运的权利都没有。
　　只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意又是什么？！
　　天意是谁的旨意？
　　不错，我们是神，可以拥有不老的容颜，不死的生命。
　　但纵然能够长生不死，这样无知无觉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送七妹到龙宫入口，我并没有去北海龙宫，三百多年的幽禁生涯，让我不想见到任何一个相熟的人，尤其是那些对我关心过度的长辈，因为面对他们善意但穷根究底的各种问题，我真的无话可说。
　　七妹临别时再度用力抱了我一下我，一路上没开口的她只说了一句话：“三哥，我――去――了！”
　　她语调沉缓，声音低低的，言语中，有种像她这种年纪的小姑娘不应该有的凄凉。
　　那一刻，我真是后悔死了自己这一趟紫竹林之行。

　　回到南海，照例被父亲训斥了一顿我的多管闲事。
　　――果然，父亲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我没有问他从何得知。
　　父亲训我的时候，我一句都没反驳，只是微笑称是。
　　父亲于是便深深的叹息：“秋儿，父王知道你其实并不是故意生事，你只是太善良了。”
　　“但是，你可曾想过，你这样任意行事，终有一天会害死人的。”
　　我微笑：“是，是孩儿不孝，连累了父王。”
　　父亲再度叹了口气：“父王哪是怕你连累呢？没错，父王是一向胆小怕事，但是，你是我的儿子啊，我最心爱的小儿子，曾经我的骄傲！”
　　我不说话，依然微笑，心却在滴血。
　　是的，曾经，我是父亲的骄傲，但那一切都是过去的事了。
　　自从母亲去后，我，敖秋，便跟父亲貌合神离，芥蒂深存。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我们依然是父慈子孝的一对至亲骨肉。
　　父亲依然在说话：“秋儿，我知道，因为你母亲的事，你一直在恨父王，但是，父王都是为了你呵。你的一举一动，都连着父王的心啊。”
　　是么？母亲的离去，亲手散尽我所有的灵术，以及三百多年的幽禁生涯全是为了我好？
　　我笑了，笑的有几分嘲讽：“父王对儿子好，儿子无时或忘！”
　　父亲抬起头看着我，目光竟有几分哀切：“秋儿，别这样，我们是父子呵！”
　　我惨然而笑：“是，我们是父子，曾经，我是您最宠爱的妃子唯一的骨血。”
　　“秋儿……”父亲颤声唤了一声，仰起的脸看着我：“你母妃的事，别再说了……”
　　我看着那双哀恳的眼睛，看着那张满面皱纹的脸，那颗狰嵘龙角旁，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白发苍苍。
　　不是说神仙都能拥有不老的青春么？
　　那为何突然之间，曾经那么翩翩如玉、高大威武的南海龙君，竟然老成了如此模样。
　　犹记当年，被父亲捧在掌心，那时对于小小的我来说，父亲简直就是巨人一般。
　　再后来，那溅血的往事中，父亲雷霆万钧的要将年少的我击毙于掌下。那威猛的气势，也恰似霹雳巨灵。
　　那时的我，须仰望才能看清父亲的脸。
　　但是曾几何时，父亲竟成了如此模样，竟然需要仰视他的儿子。
　　那一刻，我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心痛，伸出手：“父王！”
　　父亲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然后用两只手用力的握住，似乎生怕我会抽手而去：“秋儿，秋儿，父王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们母子太多，但父王已经老了，不中用了，你的哥姐们也不争气，以后南海，就全指望你了！秋儿，你就原谅你没用的父王吧！”
　　轻轻抽出手，在父亲惶惑的眼神中微笑着伸手拂去他面上一缕苍白的乱发：“什么都不用说了，父王！我们，是父子，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