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闻可情》慕上默言

4、第4章

　　转学第一天，舅舅木桥带着高闻诺到办公室找到了高三三班的班主任。乔伊是一个大学刚刚毕业两年的年轻女子，能力超强的，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家境优越，人又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到哪里都是人缘很好的。所以短短两年就独立担任一个毕业班的班主任。

　　“班主任，你好啊~我是高闻诺的舅舅，以后我家小诺就多多拜托你照顾了”

　　“那是我作为班主任应该做的”挂着标准的职业笑，两人寒暄了一会，主要是班主任需要了解到每个人学生的家境和学习情况。

　　高闻诺就静静的站在旁边听着舅舅跟新班主任谈话，思绪渐渐飘远~

　　那是他刚刚上初三的时候，学校离家比较远，他都是寄宿学校，国庆长假结束刚回到学校就接到电话让回家一趟。

　　高闻诺正坐在驶往家中的列车上，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爷爷在电话里沙哑的声音回荡在身边，仿佛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家中发生了很大的事情。不敢往坏的地方想，只是能想着按照爷爷的话，不让他们担心，此时此刻，高闻诺能做的就是不断安慰自己，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随着列车的前进，心也揪成了一团。
　　快速的奔跑到家门口，却在临近家门口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悠悠的传来阵阵哭声，那么的可怕，哭声似乎意味着那些不能接受的事情真真实实的发生了。泪水模糊了双眼，不敢动，只是愣愣的站着，被掏空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怯步了，想逃开。可惜来不及了，一个满脸泪痕，带着沙哑声音的身影一下子就把高闻诺笼罩了，耳边响起了妇人沙哑的声音“小诺啊，没了，你爸爸没了……”
　　高闻诺的世界在崩塌，脑子不停的转动“没了，爸爸没了，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了？”
　　木讷的抓紧妇人的肩膀“二姨，不哭，不哭，什么叫我爸爸没了？什么意思？今天不是愚人节啊，不要玩了，二姨。”

　　二姨泣不成声，只能抱着高闻诺，想要给他安慰和力量。
　　等不到的回答，高闻诺崩溃了，“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我爸爸呢？他是在跟我捉迷藏吗？快点出来，爸爸”
　　话没说完高闻诺就开始疯了般挣脱二姨姨的怀抱，力量大的惊人的躲开那些试图抱住她的身影往家里冲，所有人都没来得及抱住这个平时看似弱不经风的小伙子。
　　“爸爸，爸爸，你在哪里？我回来了，你出来吧！她们说你没了，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啊，你快点出来告诉我啊，也不知道她们在瞎说什么，你快点出来啊……”
　　毫无目的的在家里乱窜，不经意的撞进了一个宽实的怀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哽噎着，呢喃着不如蚊子般的声音“爸爸呢？找不到……”
　　头顶响起了慈祥的声音“小诺啊，回来了啊，你看着爷爷，你答应爷爷的有没有好好吃饭？”
　　机械式的点头“有的，有的,爷爷刚刚二姨说爸爸没了，我不懂啊，也找不到他，为什么家里要来这么多人啊，爷爷你知道爸爸在哪里吧？你告诉我啊，她们都不告诉我，你快点告诉我吧”
　　“小诺，你现在长大了，要照顾好妈妈，知道吗？”
　　“爷爷，你快先告诉我，爸爸呢？”高闻诺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只想知道爸爸在哪里，可是就是没人能告诉他。

　　凝重的空气，凝重的表情，凝重的话语，高闻诺只觉得从头顶传来了丝丝凉意，让自己哆嗦的不能控制，没进门前的自我欺骗，到看到那么多人的家里都不能让他溃不成兵，他知道是真的发生了很大的事情了，期盼着能从爷爷那里得到肯定。
　　愣愣的看着爷爷嘴巴一张一合。有被雷劈到的感觉。麻木冰冷的身体提醒着自己，这是真的。这真的是真的，从进门就存在的事实，只是自己不敢也不愿意接受罢了。哭不出来！

　　脑子里回荡着“你爸爸昨晚上去世了、你爸爸昨晚上去世了、你爸爸昨晚上去世了……”
　　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不可能的，不会的，还是不愿意相信。

　　“爸爸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在哪里”
　　“在祠堂里，你要答应爷爷要冷静，你还有妈妈要照顾，你可以做到吗？”

　　擦干眼角的那未滴落的泪滴，坚韧的说“可以的，爷爷我可以。真的可以”

　　仿佛只有不断的说着肯定的话语才能真的让自己可以做到。
　　跑进内屋，视线穿过所有人，停在床上那抹憔悴的身影，一把扑过去抱住“妈妈我回来了”忍不住的哽咽。
　　床上眼睛紧闭的人儿听到声音，睁开那婆娑的泪眼用那不成音调的声音重复着“你爸爸走了，已经狠心的丢下我们走了”

　　告诉自己不能在妈妈面前哭，忍住泪水却忍不住颤抖的声音。

　　“妈妈没事，有我呢！没事的，会好的。姨姨们说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是不是，你看你都晕过去好几次了，你是想让我担心死吗？”

　　端过二姨手里的粥，似模似样的舀起一勺。故作镇定冷静，可是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此时内心的煎熬。

　　“来，妈妈我喂你，看在我难得这么乖，你多少吃一点点，好不好？” 木七微微微的张开那干枯的嘴，高闻诺抓紧的就往嘴里送，重复了十几下，总算是让妈妈吃了一点东西，看着妈妈又闭起的双眼。

　　拉过姑姑的手，郑重的拜托“姑姑，我妈妈你帮我照顾下，我要去看看爸爸”
　　“去吧！让姨公带你去”
　　“好”
　　平静的跟着前面的步伐走着，平时5分钟能走完的路程，此时却像是走过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如果可以，高闻诺宁愿选择一直在路上走着，也不愿去面对这一切。

　　可是现实不会给你怯步的机会，当看到烧着纸钱的火光、听到那此起彼伏的啜泣声，高闻诺再也无法淡定了，撞开所有前面的人，一路狂奔，不管不顾的跌倒了爬起来再跑，直到看到灵堂前那模糊的躺着的身影。
　　高闻诺失控了，从学校回家的路上自我安慰，从见过妈妈的忍耐，此时彻底爆发了。不顾抓在手臂上的双手，拼尽了全身的力量奔到那身影的前面一把扯下那盖在脸上的布，拉着那冰冷的、僵硬的手。

　　“爸爸，起来了，别睡了，起来啦……你快起来，起来啊，我回来了啊……”从刚开始的恳求到最后的撕心裂肺的呐喊，这边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高闻诺此时的疯狂，此时也没人忍心去拦着这个像海上航行在坠落的船的高闻诺，个个都默默的抹着眼泪，听到撞击的声响进来的人一把喝住了此时完全失控的高闻诺。
　　“高闻诺，你够了，你要这么失分寸的让你爸爸死都不安心吗？你都要这样的话，你要让你妈妈怎么去面对？你现在是悲伤的时候吗？现在爸爸没了，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该负起你该负责的责任，不是在这里发疯，想要发疯就给我滚出去”
　　没有任何的怜惜、有的只是威严跟句句见血的事实。

　　转身看到刚刚进来时未曾注意的角落里瘫坐着奶奶沧桑的身影，肿胀又通红的双眼像是坏掉了的水龙头水不断的往外冒，扑出去跪倒在她的身边抱住了她。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没事的，有我呢”不停的拍打着她的后背，不停的告诉她有我呢。此时的高闻诺只知道，自己不能哭，眼泪流出来就憋回去。
　　疯狂过来，高闻诺轻轻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慢慢的沉重的走过去凝望着爸爸慈祥又略带微笑的脸庞。
　　蹲下去在爸爸耳边呢喃着“爸爸，你安心吧，家里还有我。”

　　然后把之前被自己扯下来的毛巾盖回爸爸的脸。盖完就走出来跪下去磕头。然后就转身出门口向刚刚喝住他的那个人开口“叔叔，让人拿孝服过来吧，我会扛起我的责任的。”

　　高海点点头、拍了拍高闻诺的肩膀“孩子，苦了你了”高闻诺抬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无尽沧桑凝噎“我该做的”

　　接下来的那些日子里，再也没有人看到过高闻诺掉眼泪，只是隐约知道高闻诺天天忙着协助叔叔办理丧事，一空闲就照顾妈妈，无微不至，那些日子里，高闻诺夜夜守在爸爸的旁边，困了就靠着墙打盹，谁劝也没有用。若是夜里去续香的人有时能看到高闻诺打盹的时候脸上就带着笑容的，也许只有那个时候他才会出现在他的身边吧！就像不曾离开过一样。

　　学校里没有人知道，因为自从回来那天后，他就很少开口说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经常发呆走神。学习更加认真了，但是人却独来独往，彷佛把自己笼罩在重重迷雾中。

　　“小诺，小诺~”木桥拍拍高闻诺肩膀。高闻诺回神过来正好对上舅舅和新班主任乔伊关切的眼神。

　　“舅舅，怎么了？”木桥有点担忧的看着高闻诺。眼神关切“你发什么呆，人没事吧？
　　“没事，舅舅“
　　“有事记得跟舅舅说，我就先回去了，你学习不要有太大压力，尽力就行，放假了就回来。“
　　“知道了“18岁的高闻诺，高个子白皙的皮肤，已经褪去了青涩和婴儿肥，性格有点阴郁。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乖孩子的样子。

　　木桥走后，高闻诺就跟着乔伊去到了自己接下来要呆上一年的班级。

　　“小诺同学，我以后就叫你小诺啦！来吧，跟我去班级上吧。以后我们互相进步，你的学习情况你舅舅已经跟我说过了，大致的我都了解了，接下来马上就会有测试了，考完成绩出来，我们看看你的具体情况，我们再着重攻克薄弱的知识点”
　　“谢谢，老师”

　　当高闻诺跟着乔伊后面进去的时候，教室瞬间就炸锅了，女生是惊艳于他的美色，男生则是对他嗤之以鼻。班级的氛围极好，看得出来学生和班主任相处的相当愉快，互动也很积极。

　　乔伊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高闻诺的情况，就留给了他自己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高闻诺”简短的一句话。一时气氛有点尴尬，乔伊立马补充到“好啦，以后大家就多照顾一下我们这个新来的帅小伙。剩下的等课下大家再继续探讨，收拾一下心情，准备上课了”安抚了一下大家。侧身对高闻诺说道“小诺同学，你个子高就坐到最后一排吧，没有问题吧？”
　　没有独裁的决定，而是商量的询问，给了高闻诺很安心的感觉。

　　高闻诺温和的点点头“没问题，老师”

　　高闻诺坐到位置上，旁边趴着睡觉的人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刚睡醒的声音有点哑“是你啊，小孩”

　　这是高闻诺第二次见到梁弋~在那个青葱的岁月里，有人就如神助一般的出现在你的生命里，纠缠了些许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