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她总是出其不意》春榕令

56、第十八章

　　曾絮白慢慢地睁开眼睛，眼皮上似乎有千斤的重量，她入眼是一片黑暗，曾絮白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瞎了，等到过了越一分多钟，眼前能看到点模糊的轮廓后，才知道是这里太黑了。

　　脑袋后面传来隐约的疼痛，不算剧烈，但无法忽视，她不由得皱了皱眉，试着动了一下身子，听到了轻微的锁链碰撞的声音。

　　她一路摸下去，在自己的脚踝上摸到了沉重的脚镣，两只脚都有，是铁制的，冰凉刺骨。

　　“有人吗？”她试探地叫了一声，没有人回答。

　　曾絮白胡乱地挥舞双手，在黑黢黢中摸到了一堵墙，墙上摸着有黏糊糊的触感，她把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子刺鼻的铁锈腥甜味，曾絮白倒吸一口气，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来，浸湿了她的衣裳。

　　她跟着高清灵出生入死，胆子大了不少，可单独一个人面对，还是吓得够呛，她给自己打气，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壁往前走，中途踢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她不敢细想，直接从上面跨了过去。

　　曾絮白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摸着像是镜子，在黑暗中她看不清楚，她鼓起勇气屈指敲了敲，镜子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个镜子约有一人高，周围是金属镂雕，相当沉重，曾絮白丝毫都不能晃动它。

　　曾絮白深吸一口气，空气里也是浓厚的腥甜味，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离开镜子，继续往前走。

　　她不知摸索了多久，手下一凉，摸到了一个门把手，曾絮白不敢相信，又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的确是个长条形的门把手，她喜出望外，把门把手往下一按，锁里发出轻轻的咔嚓声，门被她推开了。

　　曾絮白不再多想，往前迈出一步，忽然两脚上一紧，有东西扯住了她的步伐，再也无法往前走半步，她奋力往前，脚上的镣铐发出哗啦啦的撞击声。

　　希望就在眼前，只有一步的距离，可是她被限制住了行动，这还不如直接让她找不到门的所在，就蜷缩在墙角等死。

　　前面出现了昏暗的灯光，像是有人提着一盏灯，慢悠悠地往这边来，脚步声很轻，质感像是皮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曾絮白的右眼皮跳了起来，她合上门，往后退去，慌乱间她被一个东西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手上撑着一个软乎滑腻的冰凉东西，她差点叫了出来。

　　这是个没穿衣服的人！她摸到了这人的肩膀和锁骨！

　　曾絮白吓得打起摆子，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提着灯进来，是个小女孩，头发乌黑，皮肤像是雪一样白，嘴唇仿佛是初绽的樱花，她穿着天鹅绒的公主裙和精致的小皮鞋，整洁漂亮，和这脏乱恐怖的房间格格不入。

　　女孩手中提着一盏马灯，照亮了房间，曾絮白简直不敢看这地狱般的景象，猩红帷幕之下，数不清的洁白胴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房间里，有的身体还温热，有的已经冰凉，浅棕色的地板早已被染成红色，墙上布满飞溅的血迹，墙纸剥落，露出惨白的墙面，像是血腥玛丽上完妆的脸。

　　女孩一步一步向曾絮白走来，她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曾絮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小女孩冷静得不正常，小女孩蹲下身子，掏出一把钥匙，给曾絮白解开了镣铐。

　　曾絮白呆住了，这是要把她拉出去杀了吗？她看了看小女孩麦秆般瘦弱的臂膀，这小鸡仔一样的女孩，她一只手就能拎起来，就不怕她逃走吗？

　　小女孩站起来，小手拉住曾絮白的领子，扯了扯，轻声说：“上了楼梯是别墅的一楼，落地窗的门开着，你快逃。”

　　曾絮白来不及细想，从地上蹿起来，奔向门口，她脚下一顿，转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放了我，不会出事吗？”

　　小女孩轻声道：“我叫小咩，你快点跑，不然他们会来抓你的。”

　　曾絮白不敢久留，她跟条受惊的野狗一样狼狈地蹿了出去，她奔上楼梯，迎面也跑来一个人，她和这个人撞了个满怀，这人惊叫一声，是个女人。

　　曾絮白吓了一跳，不管不顾，随手抄起身边的花瓶照着这人的脑门就要来一下，这人扯着嗓子道：“哎哎哎！别下手！自己人自己人！”

　　曾絮白手一停，她眯着眼睛，发现面前这人十分眼熟。

　　许蔓生撩了一下头发，心有余悸道：“你杀妖魔鬼怪不犯法，但我是个人，你要是弄死我你要被判无期徒刑。”

　　曾絮白看到认识的人，放松了不少，想也没想就说：“可是高组长说不犯法的。”

　　许蔓生瞪大眼睛：“什么玩意儿？她凭什么这么说？”

　　曾絮白学着高清灵的表情和语气道：“杀人犯法，杀许蔓生不犯法，许蔓生猪狗不如。”

　　“我呸！”许蔓生狂怒，“我还没说她呢！她一天天自己找死还要带上我！一遇到危险人影都没了！老子刚才差点就折在这里叫我那小男朋友当貌美小鳏夫了！”

　　曾絮白这才发现许蔓生衣衫凌乱，脸上还带着点点血迹，她浅色的卷发乱糟糟的，像是一堆枯草。

　　许蔓生说他们在虚境中刚踏入别墅，高清灵和清一全都不见了，就剩她一个人站在门口，她往前走了几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堆青面獠牙的恶鬼，追着她绕着别墅楼上楼下跑了好几圈，她好不容易把这些恶鬼封印在花园里，这才有时间来找曾絮白。

　　“你为什么不往外面跑，要在别墅里绕圈子呢？”曾絮白十分不解。

　　许蔓生一哽，她面色不好道：“我要是跑了，高清灵死了都没人收尸的，她朋友少得可怜。”

　　曾絮白点了点头，许蔓生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外面带，一边走一边说：“你先离开这里，我叫许家来人在外面候着，你待会儿就躲在风信子那边，我给你加个隐蔽气息的法术，画个圈，你不出那个圈，就没人能伤害到你。”

　　曾絮白听话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虽然担心高清灵，但她去非但没用，反而会拖后腿。

　　两人刚要踏出别墅，一阵凌厉的阴风叫嚣着刮来，许蔓生心中大叫不好，她厉喝一声：“趴下！”

　　曾絮白被许蔓生按着头，重重地趴倒在地，她的额头碰撞在地上，比过年回家祭祖磕头时还要用力，她都担心地板被她磕出条缝来。

　　带着腥风的利爪贴着曾絮白的头皮划过，曾絮白抬头一看，一个丑陋的青皮怪物蹲在她们身前，这怪物长着张人脸，身子像是鹰，但是除了翅膀外，其他的位置都没有羽毛，它瞪着一双没有瞳孔的苍白眼睛，冰冷地俯视着两个纤细的姑娘。

　　“我日你姥姥……”许蔓生喃喃道，“这里为什么会有鹰鬼？”

　　鹰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许蔓生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往鹰鬼那边掷了出去，符纸落在鹰鬼身上，瞬间炸裂开来，在黑暗里绽放出一朵橙红色的火花。

　　鹰鬼惨叫一声，鲜血喷涌，往后退了一步，许蔓生趁机拉着曾絮白往楼上跑，出去是肯定出不去的，她干不过这玩意儿，还是找到高清灵比较靠谱。

　　两人一路狂奔，鹰鬼在后面穷追不舍，楼梯是旋转至二楼的，根本挡不住鹰鬼，鹰鬼飞翔的速度比两人用脚跑快得多，许蔓生穿着高跟鞋，脚后跟都磨出了血，一动就疼，她的速度慢下来不少，曾絮白心里焦急，回身就要去拉她，手还没伸到许蔓生的领子那儿，鹰鬼从天而降，一爪子向许蔓生背上挠去。

　　鹰鬼这一击来势汹汹，一爪子下去许蔓生骨头都要露出来，非死即伤，一切都放慢了，曾絮白眼睁睁地看着爪子越来越逼近，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柄漆黑的长刀划破了黑夜，清幽的刀光如水似练，一刀斩断了鹰鬼的爪子，鹰鬼哀鸣一声，坠落了下去，曾絮白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被人揪着领子扔上了二楼，接着这人提着淌血的刀，拖着许蔓生，几步上了二楼，推着曾絮白进了一个房间，随即反锁上门。

　　高清灵回身在门上用血画了一道符咒，接着甩干净刀上的血，许蔓生惊魂未定，高清灵的手一放就瘫倒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待缓过神来，许蔓生脱下带血的高跟鞋，愤恨地向墙上摔了过去，嘴里骂骂咧咧道：“还两万五的新品的，穿着磨脚，老子以后再也不当这个冤大头了。”

　　高清灵查看曾絮白的状况，确定没有大碍后才走到许蔓生身边，从口袋里拿出黄纸和朱砂递给许蔓生，许蔓生接过来，用手指蘸了朱砂，在血肉模糊的脚后跟上画了一道符，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愈合了，只剩下翻起来的油皮。

　　许蔓生活动了一下脚，只有一点点不适，她问高清灵：“老高，你跑哪里去了？”

　　高清灵神色有些古怪，她紧紧地皱着眉头，过了许久，缓缓摇着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