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诱过你【何以琛】》桔峙

21、偏执背后的渴望

　　何以琛自叙：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大学时期向恒一直说他是个可怜人，对他多有照顾。
　　双亲去世，终日寄人篱下这种感受，常人很难体会得到，即使养父母对他再好，但他心里仍旧会缺失掉一点东西，在外界看来高冷不可触碰的他的，心底从来没有对人开放过，直到遇见了她……
　　苏星晚，是他的一个例外。

　　她像忽然闯入的星星，虽不炽热却带着微光，努力散发着，夜晚一抬头，仿佛每一颗星星都是她，像一颗颗小小的太阳，不耀眼却深入人心。

　　温暖偏爱和安全感，苏星晚都曾经给予了他，那是他心里的阳光，永远帮他拂去阴霾的存在。

　　所以再次遇见苏星晚之后，他的一切偏执，最后都是对爱的强烈渴求。

　　那一晚毫无准备的遇见，没人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住上前拥住她的步伐，她神情很不自然，有点疏离感，似远似近，迷离不清，俩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没有揭开的帘。

　　在萧筱的撮合下，他的钱包落入了她的手里，对于她拿走了钱包里相片的归属权俩人进行了探讨。
　　人不是你的，照片却是你的，何其心酸？

　　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她归还相片时没有联系他反而选择送到了事务所前台就走了。

　　但进了“狼窝”，想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主动追了出去，依旧执着，为了能和她多待一会，编造理由请她吃饭，原因是归还了他的皮夹。

　　但真正的原因，有这么简单吗？

　　皮夹虽小，但背后的牵扯却很复杂。

　　他曾暗示自己不在意过去她的不辞而别，那都是假的，他偏执地选择了纠缠，他不愿意放手这唾手可得是幸福。

　　他默默打听她的情况，会因为一件小事专门跑去她工作的地方，就为了能看她一眼，也会提前到她必经之地假装偶遇，不在整日加班，到点就走，只为了静静待在她的住所楼下，只是简单的看着她房间亮起的灯光，就会觉得特别舒心，等灯灭了，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曾几何时，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尾随女生的坏蛋。

　　好像何以玫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能这么耐心地等下去。

　　其实等待与时间无关，它是一种习惯，它自由生长，而他无力抵抗。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不论过程怎样，结局总是好的！

　　——

　　这日不忙，苏星晚带着何以琛回到了苏外公的住所，因为苏星晚早在电话里说过一些，所以苏外公见到何以琛即便不喜，却也没多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苏外公老了，他居然有了闲情雅致，从前对花草不感冒的他在后院不大不小的鱼池里栽种了荷花，只是此时的季节荷花已经凋零了，只剩下一片片碧叶雕琢在水面，却也显得清雅不已。

　　苏星晚停住步伐，“外公，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花了？”

　　苏外公笑眯眯的摇头，“没有啊？”

　　“那这些不是外公种的？”苏星晚疑惑。

　　苏外公慢悠悠点头又摇头，把视线移向何以琛，何以琛顿时觉得‘不怀好意’，深吸一口气等着接招，他这一次是铆足了劲要搞定苏外公的，他一定要得到苏外公的认可。

　　苏外公对着何以琛轻哼一声，吹嘘着胡子，“外公不喜欢花，这池子里不光有荷花荷叶，还有莲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种的原因，比菜场买的好吃多了，今晚的晚餐，小晚也尝尝味道吧。”话落，苏外公转身进屋，不一会就拿了只篮子出来不顾何以琛愿不愿意，直接塞到他手里，“小伙子，今晚能不能吃到莲藕，可就全看你表现了。”

　　苏外公风风火火的操作看呆苏星晚，难怪进门开始就觉得苏外公不寻常，不进客厅非要带她俩到后院转转，感情在这等着捉弄何以琛呢。

　　苏星晚汗颜：外公，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对于苏外公的刁难，何以琛在来的前一晚，可谓挑灯夜读，做足了准备，他第一次翻看了从前觉得无聊至极的帖子，里面有一条注明一定搞得岳父大人的招数：岳父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反驳不询问。
　　据说这招百试百灵，虽然苏外公不属于岳父，但用这招应该也错不了。

　　苏星晚怕何以琛的洁癖会受不了这些，刚准备给他推脱了，结果何以琛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苏外公多少知道些何以琛有洁癖的事，见他答应的这般爽快，嘴上没说什么，看他时的神色却好了不少，本想带着苏星晚回屋里喝茶，却见她执意要留下陪着，苏外公无奈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咯，他背着手慢悠悠往屋里走，进屋之际又回头看了眼池边的何以琛，若有所思。

　　当年一穷二白的傻小子，短短几年居然成长的如此之快，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如今他也老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这唯一的孙女，如果何以琛当真值得托付，也算是帮他了了一桩心愿。

　　何以琛默默在心底谋略着拔藕计划，半晌后才挺拔笔直的身影要往池里跃下——

　　“以琛！”平静的池边忽然响起清脆的声音。

　　何以琛的动作硬生生的顿住，眼眸转到身后，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我在这边……”欢快的声音再次响起。

　　何以琛连忙转头，离他左侧两米远的地方，苏星晚半个身子泡在水池里，两手满是淤泥，还抱着一截胖莲藕，仰起头满脸的水珠却笑的灿烂如骄阳。

　　苏星晚居然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下到了池子里，何以琛的心一下被什么堵住，暖暖的，瞬间像是泡在水里柔软下来。

　　菲薄的唇瓣微动，声音微哑，“你下去做什么？快上来。”

　　“找莲藕啊，可好找了，你看我没什么经验，但是一下水摸了一会就找到一截了！”苏星晚娇俏的脸上洋溢得意，自信道：“我看你都不用下来了，我不用半小时就搞定了！”

　　“快上来，不用你找。”何以琛皱起眉头。

　　苏星晚黑若的眼眸转了转，嘴角的笑抑制不住的往上翘，手指指了指他的腿，“你要是下来碰了这些淤泥，我怕你晚上不洗五洗澡都睡不着觉！”

　　“苏星晚！”他剑眉皱起，声音带着薄怒，下一秒脱了鞋就往里跳，溅了一片水花。

　　苏星晚有些迷了眼，胡乱用肩侧还干净的衣袖在脸上蹭了蹭，只听见水池里的动静越发靠近自己，还没睁开眼，便被何以琛托着腰侧举坐在了池边，等她看向何以琛时，他已经猫着腰伸手在池低摸索了起来。

　　“以琛，我跟你一起找吧……”苏星晚着急道。

　　何以琛走了两步顿住，回头看向苏星晚，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不许在下来，否则……就不理你了。”

　　噗……
　　何以琛的‘威胁’病恹恹的，但苏星晚还是乖乖听话没在动，以往在工作上雷厉风行嘴似毒蛇的大律师，现在威胁她居然只会说这么可爱的话，苏星晚心底有些好笑却又觉得暖暖的。

　　她清澈的眼眸弯成一条桥，欢喜道：“那我在这坐着给你加油……”

　　何以琛脸色这才变好，朝她笑了笑，继续找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摸索出了经验，苏星晚抱着的篮子里慢慢堆满了莲藕，由开始的五六分钟一截到如今一分钟就可以放上一到两截，苏星晚看着满满一蓝，朝池子里的人道：“以琛以琛，够多了，明天恐怕也吃不了这么多了，快上来吧。”

　　何以琛抬眸扫了一眼，也觉得差不多了，走到池边双手撑着池岩轻轻一跃便上了岸，他甩了甩手间的水渍，朝苏星晚伸手，她满是水渍和泥巴的小手就这样放到了他温暖宽厚的大掌……

　　苏星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要缩回便被何以琛没有丝毫犹豫的握住，就好像握住了——

　　她的余生。
　　柔软而沉重！

　　苏星晚此刻连脚上也满是淤泥，因为在池边坐久了，有些泥泞都干涸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抬头看了看他，苏星晚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拉着何以琛就想快点回房间清洗一下。

　　何以琛不动，蹲下身子卷起她的裤脚替她擦了擦……

　　“诶？”她想阻止都来不及。

　　苏星晚缩回脚，脸上满载着笑容，“没事，快回去洗洗就好了……”

　　话还没说完，站起来的何以琛毫无征兆的直接将她打横公主抱起……

　　突然的悬空，苏星晚双手本能的搂住他的颈脖，抬头望着他俊朗的侧颜，绯唇抑制不住的往上翘，心里比吃了蜂蜜还要甜。

　　“外公。”苏星晚喊道。

　　何以琛抱着她进了屋，便看见坐在沙发上喝茶的苏外公，苏外公上下打量了何以琛一眼，满身的泥泞脏的不行，衬托着怀里的苏星晚，把她显得干净了不少。

　　苏外公轻啜一口茶，神态安然。“上去洗洗吧。”

　　何以琛轻轻点头，一路上也没把苏星晚放下了，到了她曾经住的房间，这才将她放在座椅上，用薄毯包裹在她身上，又拿毛巾给她擦拭着双脚。

　　苏星晚乖乖的坐着，看着他为自己忙来忙去的样子，眼神锃亮。

　　何以琛给她擦拭的动作很温柔，声音低哑，“笑什么？”

　　“以前只是觉得你好看，现在更觉得你魅力四射，糟糕……”苏星晚捂住心口，眼神亮晶晶的凝望他，“这是心动的感觉……”

　　何以琛的动作一顿，昏暗的光线下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他没回话只是起身在她额头留下浅浅一吻又继续给她擦脚，低头的时候唇瓣不由自主的往上翘了起来。

　　晚饭时间，何以琛一直觉得苏外公会不会又出什么难题来考验他，导致整颗弦都紧绷着，可事实上，苏外公除了给苏星晚夹了几次菜，夸了句“藕不错。”便没在说别的话，整顿饭都在平静中度过，何以琛觉得，这比他生平第一次上场打官司还要紧张。

　　饭后，苏外公让他陪着下了几盘棋，还是没有别的动作，何以琛不禁慢慢松懈下来，在下棋中，苏外公与他闲聊起家常，也是温和细语，何以琛突明白过来，苏外公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怎样为难他，进屋时让他去摘莲藕不过了为了出出气，就像是恶作剧，谁让他偷走了他心爱的‘小棉袄’呢，说到底，他们都是爱着苏星晚的，不存在敌对可言。

　　——

　　夜里苏星晚出来倒水，看到苏外公屋里的灯还亮着，以为他忘了关灯，走到他门前，却看到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捧着苏外婆的遗像小声说：“老婆子，小晚也快结婚了，我曾经觉得他不好，可现在看来，没有人比他更爱小晚。”
　　……
　　苏星晚止住脚步，没由来的鼻头一酸。

　　回想到她刚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时，大多数是惶恐不安的，但她在苏外公的身上获取到了久违的暖意，她在这里得到了某种缺失已久的慰藉和温暖，就如同卖火柴的小女孩在黑夜点燃的第一根火柴一样。

　　也是从那时起，她真正将自己当成了全新的苏星晚，开始认识这个全新的世界。

　　……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次日，早饭时间，苏外公轻描淡写的夹了一片菜到碗了，仿佛问话的人不是他。

　　但这短短的一句话，让平日里在法庭上身经百战的人震惊的怀疑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苏星晚很快反应过来，在桌下悄悄推搡着发呆的人。

　　何以琛回过神来，笑的满脸傻意。

　　苏星晚看着苏外公平静的模样，暗自泛红了双眼，想到何以琛傍昨夜抱着她说：“外公很孤独，我们要多回来陪陪她。”

　　苏星晚突然很想哭。

　　她以为以琛和外公会一直不合，但并没有，因为他们都很爱他。

　　不熟悉以琛的人都觉得他很冷漠，寡言少语像块冰。

　　可只有她知道，他很细心也很温柔，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苏外公对她最好的人。

　　而苏外公，也将她视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能遇见他们，她何其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