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白月光后我称霸修真界》鹿祎

82、小宴

　　若是放在上辈子，冷剑魂打死也不会相信，天水涧居然有人愿意和范绮萦联合起来给弟子们授课。

　　可是现在，这就是正发生在他眼前的事——苍傲主动提出加入了“天枢大师课”队伍，不仅如此，明远，碧渺，长风，怀德，······天枢宗那十几位真正实力强劲的堂主舵主，都来了！

　　迦楼罗忙于他的授课事业，不给范绮萦做饭。范绮萦就从山下叫了酒食来，摆了个小宴，宴请几位堂主舵主。

　　“没法子，你把我们的弟子都抢走了，他们都跑来听你的大师课，我们没了弟子，该怎么活呢？”酒肉和尚明远打趣道。其余众人纷纷哈哈大笑起来。范绮萦故意玩笑道：”宗里的大家分什么你我，你的弟子就是我的弟子喽！哈哈哈——”

　　不过玩笑归玩笑，私下里说起来，苍傲等人也严肃的同范绮萦说明了他们想加入大师课的原因——一来，近半年紫微宗老老实实，是以宗内平静，堂主舵主们也没什么事可做。无事可做时，就只剩下教弟子了。这几位都是真心诚意教弟子的师父，弟子跑来听大师课了，他们也心痒难挠，想看看这号称大师课的东西究竟是个啥。

　　“这个其实吧········哈哈哈——”范绮萦听他们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弯了腰。天知道大师课这说法其实一开始只是她随口胡诌的，没想到竟然被传出去当了真！

　　碧渺笑道：“其实护法大人的大师课若是真开起来，那自然是名副其实的大师。不过现下这简易部分交由护法大人的弟子来教授，到底是不甚妥当。我等虽不才，可也有几分雕虫小技在身上，别的不论，教弟子是足够用了。既然大护法不召我们，那我们便只好自己来啦！”

　　碧渺就是因为姊妹死在紫微宗手里，加上暗恋修罗魔君才入的天枢宗，如今时过境迁，数年过去，感情退的差不多了，但对修罗魔君的偏爱还像惯性似的留存下来。同范绮萦说话时她眼睛眨巴眨巴闪个不停，范绮萦倒是泰然自若，可把一旁的冷剑魂气坏了，忍不住就一个劲儿在碧渺对着范绮萦眨眼睛的时候咳嗽，咳到最后碧渺烦了，柳眉倒竖转过脸来瞪着冷剑魂：“姑娘，你嗓子怎么了？”

　　“没事，我晕茶。”冷剑魂牛头不对马嘴的说。

　　碧渺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继续对范绮萦眨巴眼睛，范绮萦憋着笑，长袖善舞花蝴蝶似的把话带到另一位堂主长风身上：“长风堂主是天下第一琴修，这次孩儿们都来听训，我看当中很是有几个好苗子，劳驾长风堂主到时候悉心栽培，就当是为宗里惜才了。”

　　“好说，好说，”长风爽朗的笑道。他是个身材颀长，仙风道骨的中年人，脾气有些古怪，最擅古琴。原是一位声名远播，法力高强的散修，被百里月凉强行要挟才加入的天枢宗。听说他本是一棵老梧桐树成精。不过这真身他不说，别人也不敢问。

　　“其实我们几个来加入大护法并非是一时起意，乃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结果。不过恰逢大师课开课，便一并来说了。”

　　酒过三巡，苍傲总算说了真话。范绮萦看起来并不吃惊，笑微微的望着苍傲。一旁一个名叫棠华的女修忙接口道：“自护法大人总领全宗事务以来，在宗中锐意改革，推行了文明令，还用了天打雷——雷劈器，”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其他人也一齐友善的笑了起来，棠华忍笑接着道：“——用了天打雷劈器以保低阶弟子们的安全，遏制了宗中恃强凌弱的风气。我等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是啊，虽说我们天枢宗向来推崇成王败寇，胜者为王。可那些低阶弟子到底也是我们自己的徒儿，平日里哪个不是好声好气的教养呢，然而落入到其他堂口的高阶弟子手里，动辄打骂不说，我们做师父的还不好插手，插手就是有悖宗主圣言。唉！你不知道，这些年为了这些小弟子被欺负的事，我真是生了许多闲气········”碧渺心疼地说。

　　“谁说不是呢，弟子告到了我跟前，我也想给弟子讨回公道。可依照宗里的规矩，高阶弟子也不是我们能随意处置的。闹到宗主那里，宗主只会在乎谁强孰弱，还是不会给我们的孩子主持公道。偏生有的堂主心眼儿歪，他们同我们生了嫌隙龃龉，知道自己实力不济不如我们，闹到宗主那里也无用。就唆使他们的高阶弟子，来欺侮我们的小弟子撒气！当真是岂有此理！教人怒向胆边生！”一个较为瘦弱，范绮萦记不起他名字的男修士细声慢气道。

　　“只是欺侮我们的弟子，都还罢了，那些心眼儿歪的，不仅不善待咱们的弟子，连他们自己的弟子都不放过！就拿那雷霆堂的显鸣说，你们还记得吗，上次他堂口的一个新进弟子，来宗里才不到一个月。就因为生病了去不了晨课，显鸣竟直接让人把这小弟子送到永夜洞去了！”

　　“可不是！还有那青弢在的时候，不也是对弟子动辄打骂，一言不合就威胁把弟子送去永夜洞！”

　　“梼杌是不是没有送过？”

　　“我的好姐姐，梼杌哪里是没送过，永夜洞里桃叶渡的孩子最多啊！那梼杌生怕自己的桃叶渡落后于人，每次宗里来了新孩子他都抢着要！可要回去之后，只要一个月时间那孩子显示不出什么天分，他就立刻把孩子偷偷丢进永夜洞去！管永夜洞的濯清同他是好友，都替他遮掩过去了！外人光看见桃叶渡每年的高阶弟子最多，却不知永夜洞里，也是桃叶渡去的孩子最多！”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怒斥平日宗里那些不公现象。范绮萦认真听着，听到了最后，她提出了个疑问。

　　“诸位，”她说，“既然你们早就知道宗里这诸多不公，为何当时不站出来指出来？”

　　原本嘁嘁喳喳的席面登时安静了下来。灰溜溜的名为愧疚的气味弥漫在席上。范绮萦平静地看着这些人，他们都把头低下，或者看向别处。过了片刻，碧渺轻轻咳嗽了一声。

　　“站出来说过，可宗主不在意。我还同大护法你说过，可·······你也不在意。”她望着范绮萦。

　　“同我也说过吗？”范绮萦道，怕碧渺误会，她忙补充：“没有吓唬质疑你的意思，碧渺仙子，我对这件事真的没有印象了。你知道，前阵子我晕过去一段时间，醒来后忘记了很多事。”

　　她这话让一旁的冷剑魂有些汗颜。

　　“的确同你说过，”碧渺诚恳道。“大护法当时的回答是，这些小事，你顾不上操心。”

　　“我那时候是被猪油蒙了心驴蹄子踢了头，我那时候大错特错。”范绮萦干脆道。一旁的冷剑魂脸都绿了。“那时候”说的不就是他以前嘛！阿萦这丫头，又在指桑骂槐！

　　范绮萦还在看着碧渺和善的微笑：“多谢提醒，不然本座都不知道从前本座竟然这样混账。若是这样说来，宗里从前的一切不公，根源还在于本座这个做领头的不公正。从今往后，本座在也不允许此类事情发生！诸位堂主若有难处，务必不要见外，一定要告诉本座，本座必定会把一些问题都查个水落石出！把一切欺侮都扼死在他们肚子里！”

　　冷剑魂忍不住扭过头去，欲言又止的望着范绮萦。

　　“好！！！！”其余众人则欢欣鼓舞。

　　“大护法光明磊落，我等佩服，”众位长老拱手道。“既然护法大人如此敞亮，那我等也说说心里话。”

　　酒肉和尚明远感叹：“其实我们这群老骨头——除了碧渺仙子，哈哈，碧渺仙子永远十八岁——除了碧渺仙子，我们其他老骨头也都活了这么些年了，心里对于那些打打杀杀，勾心斗角早已是厌烦疲倦。嫌恶的很。我们想要的日子，不过是每日清清静静的教教徒儿，三餐两茶，坐看云起，日落而息便好了。对内也好对外也好，并不想好勇斗狠的争那许多。”

　　“是啊，小女毓秀年矣及笄。她娘去的早，我这辈子只想护她周全，再为她觅一良人，平安余生。再也不想参与那些无谓的争执了。”长风提起他的掌上明珠，神色温柔了许多。

　　“我叛出紫微宗来到这里时，宗主许诺我，说三年之内灭了紫微宗给我姊姊报仇。但说实话，来到这里这几年，我根本看不到希望。若是宗里一直像先前那个样子，就是再过一百年，我们也赢不了紫微宗。”碧渺沉重地说。

　　“好想消消停停的过日子啊···········棠华喝了一口酒，“真的受够了现如今这样一年一年的浪费光阴，毫无意义的同紫微宗对峙的日子了。”

　　他们都喝大了，很多人在喃喃自语，很多人在嘀嘀咕咕，很多人借酒说出平日里不敢说的真话，很多人有苦说不出。他们其实并不指望这酒席上的话能让范绮萦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但他们这些话已经在心里憋了太久。

　　“谁想天天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啊？！谁不想当名门正道啊！那不是没办法才像现在这样··········”胖墩墩的怀德抱着酒坛子打了个嗝，缓缓闭上眼睛，他的眉头皱出个川字。

　　冷剑魂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些人，他惊讶且心情复杂的发现，原来很多人都对天枢宗的现状感到无力，只是不说。话说回来，如今的天枢宗确实如碧渺棠华所说的，陷入同紫微宗无意义的反复混战中，完全没有希望···········即便天枢宗最后真的能战胜紫微宗，但靠的绝对不是现在这幅光景。

　　他们的确需要改变。

　　··········

　　席散了，人们走得七七八八。迦楼罗总算从外头回来，然而嚷嚷着喊饿。范绮萦对着厨房扬了扬下巴：“给你留了酒菜，是干净的，自己去热了吃。”

　　迦楼罗欢天喜地的去了。冷剑魂从后面慢慢踱过来。

　　“你方才在席上说的········都是认真的？”

　　范绮萦看了他一眼：“嗯。”

　　“好，我支持你。”冷剑魂道。

　　“咦？你怎么突然·········”范绮萦有些惊讶。上下打量着冷剑魂，她莞尔一笑，凑近冷剑魂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冷剑魂有点儿不好意思，便移开自己的视线。

　　范绮萦轻笑道：“你想开啦？”

　　冷剑魂看着她，他的眼神有点热血激动，又有些羞涩。顿了顿，他点点头：“往后若是那些人为难你，你尽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这种十几岁小孩说了都嫌幼稚的发言落在前修罗魔君嘴里，听起来竟然没什么不搭。范绮萦想冷剑魂这人在有些时候的确是比较孩子气，说话做事都有种顾头不顾腚的喜感。比如现在，他这种豪气干云的宣言落在范绮萦耳朵里其实是有些好笑的。因为范绮萦现在根本用不着他出头。

　　范绮萦用不着他出头，但他还是在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维护范绮萦，哪怕很笨拙。

　　“行啊。”范绮萦平静的点点头，并未指出自己现在不需要冷剑魂出头这一事实。

　　冷剑魂果然笑了，笑过之后又认真道：“你往后不准再在被人面前损我。”

　　“我损你了吗？”范绮萦憋着笑。

　　“你当我没听出来？你刚才说的那些·········什么猪油蒙了心驴子踢了头··········你不就是在说我吗虽然你没·······没点名道姓·······”

　　越说声音越小，把范绮萦给整乐了，抬手在冷剑魂脑壳上打了个爆栗：“看我心情，不准跟我讲价。”

　　她大笑着走开了。冷剑魂撇着嘴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