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白月光后我称霸修真界》鹿祎

19、前尘旧梦（三）

　　这次灵娃选拔，紫微宗多了个心眼儿。表面上他们声称参选灵娃的生辰按不久前“圣女仙逝”那次来。但实际上，一支秘密的队伍踏足民间，按照六年前圣女仙逝的时间，选拔真正的灵娃。并以为紫微宗选拔弟子的名义将入选灵娃带往长安。若有备选灵娃的家人反抗，紫微宗会不惜去偷抢拐骗甚至杀人，也要把备选女童带走。

　　紫微宗这么做是有目的的——这位圣女死后，紫微宗这几年可称得上的多灾多难。他们实在不敢再“得罪”这位圣女，一致认为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实际仙逝时间选拔灵娃，兴许能冲淡他们这几年作孽带来的不良后果。

　　而阿剑，本来只是想去紫微宗夺回穆常焕的尸身。然而趴在房顶上听完那一场谈话后的当天深夜，十五岁少年离开了紫微宗的所在地凤梧海，怀里抱着穆常焕的骨灰罐，背上背了个惴惴不安却又四处张望的好奇女童。

　　“小妹妹，你怕不怕？”背着范绮萦飞过凤梧海时他问那不过六岁的小丫头。

　　“哥哥，从这里一直往前飞，就可以找到爹爹阿娘吗？”

　　“对！”

　　“斓儿为什么不跟我们走啊哥哥？”

　　“因为哥哥刚才只能救你一个人，如果把斓儿也带上，那咱们三个人都走不了。”

　　“可是·······”小女孩的声音带了哭腔：“可是这里夜晚好黑，没有爹爹和娘，斓儿她·······她会害怕的！”

　　他们已经飞出凤梧海，长安的夜市就在他们脚下，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行人在高声谈笑。

　　阿剑皱了皱眉头。他听见身后的小女孩开始哀哀哭泣。十五岁的男孩子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过师父以外的人，不知道如何安慰这小丫头，他只好许诺道：“阿萦别哭，等咱们落了地，哥哥给你买糖人儿。”

　　“阿萦不要糖人，阿萦要斓儿，要爹爹，要娘，呜呜呜呜呜——”

　　阿剑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句哭腔。阿萦才六岁，她也许还不明白什么叫死亡，可·········

　　“阿萦，阿萦，阿萦别哭了好吗？阿萦，我们先落地一会儿，好吗？”

　　阿剑背着阿萦缓缓落了地，他们停留在一片森林里。月亮亮光光的照在阿萦脸上，把小姑娘下巴尖上那一滴泪照的亮晶晶。阿剑蹲下身来扶着她的肩膀，双眼直视着她。

　　“阿萦，哥哥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可能·······暂时无法理解。但是你——”

　　“哥哥，”阿萦抽噎着，但还是坚定的擦掉了自己下巴上的眼泪。小姑娘用与自己的年纪完全不相称的庄重和镇静，严肃的同阿剑对视着，她轻声问：“爹爹阿娘，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阿剑呆住了，面对如此通透的小人儿，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份悲凉的成熟。

　　“是········”他慢慢道。“你的爹爹阿娘，他们已经·········已经被紫微宗杀害了·······”

　　阿萦一口气没呼上来，登时昏死了过去。

　　停了许久她才终于悠悠转醒，这时候他们已经在半空中继续飞着了。阿萦用虚弱的声音道：“哥哥，你是爹爹阿娘派来救我的吗？”

　　“是，也不是。”阿剑边飞边道。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说：“我的师父——我是他带大的，他在我心里就和亲生父亲一样，他也被紫微宗杀死了。紫微宗不肯把他的骨灰还给我，我来取骨灰。”

　　他在如墨夜色中静静向前滑行着，阿萦听见他说：“我听见紫微宗的人在议论害死你父母事，不忍心你一个小姑娘落在他们手里，就把你带走。”

　　“那些坏人，为——为什么要杀我爹爹阿娘？！”

　　阿萦哭着问。

　　有那么一瞬间，阿剑差点就说了实话。可片刻犹豫后他改了主意，他说：“因为他们想来看你，紫微宗不许，就把他们杀了。紫微宗跋扈专横，他们不喜欢谁，就要谁倒霉。”

　　“你父母是这样，我师父也是这样。”

　　阿萦在哭泣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时候天光已大亮，太阳活泼泼的从云层里跳出来。阿剑背着昏睡的阿萦在蜀中落了地。这里离紫微宗的地盘远一点，算是安全了。他在街上给阿萦买了个胖娃娃图案的糖人儿。

　　“阿萦，醒醒，醒醒！”他对她说。

　　小丫头醒了过来，阿剑对她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把糖人儿递给她：“给！”

　　阿萦看看那糖人，紧抿嘴角绷着小脸摇了摇头。“我想爹爹和阿娘，我要和斓儿在一起·······”她可怜兮兮的说。

　　阿剑叹了口气，把糖人儿塞回她手里，又在她头上呼噜了一把。最后他犹豫了一下，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男孩儿对小姑娘说：“别难过了，爹爹和阿娘回不来了。不过，斓儿还是可以回来的——你先吃这个糖人儿，哥哥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把你安顿好了，哥哥就去把斓儿给你找来，好不好？”

　　小丫头听了果然放下心来，这才把糖人儿吃了。阿剑辗转几日，将她送到了西南临江小城鹅城一户同样姓范的农家。此后每隔几个月他就来看看阿萦，给她带些好吃的好玩的。起初阿萦问他斓儿在哪里，他总说下次就带斓儿来。后来阿萦渐渐懂事，心里也明白斓儿大约也是永远也回不来了。便不再提起这事。

　　谁知道后来，连阿剑哥哥也不来鹅城看阿萦了。

　　而那时候，在阿萦不熟悉的地方，天才剑修冷剑魂已经以行事诡谲，出手狠辣名震江湖。在他学成出山的五年后，除了百里月凉外，终于再也没有人敢唤他阿剑了，冷剑魂以一己之力，一力刺杀紫微宗朱雀使，白虎使两大护法而功成身退！自那时起，七杀龙渊的主人冷剑魂被人送外号修罗魔君。他从此成了所有紫微宗人最可怕的梦魇。

　　紫微宗被他诡异不定的行踪和出其不意的灭口搅的人心惶惶。死里逃生的青龙使和玄武使更是直接发出擒狼令通缉他，称他为紫微宗叛教弟子。因天枢宗宗主百里月凉求贤若渴，遂逐原护法斐悟道人而迎修罗魔君入天水涧，拜年轻的修罗魔君为天枢大护法，大权独揽，风头无两。

　　“天枢宗大护法也是个举重若轻位置。百里宗主将如此重任交付于我，不怕我辜负宗主重托吗？”

　　那时候的修罗魔君，孤僻，偏执，戒心重重。他站在黑漆漆的天机阁里望着不远处紫金王座前的俊朗公子百里月凉，眼中满是怀疑。

　　“你辜负不了的。”百里月凉对他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他走下台阶。

　　“我百里月凉看中的人选，怎么可能会辜负我？”

　　那时候魔君才知道，在遥远的几百年前，前前前世的他曾经是百里月凉的救命恩人。天枢宗主百里月凉是个不老不死的存在，没人能说清他究竟属于堕仙还是邪魔。

　　风灵筠创立紫微宗时，百里月凉同她隔岸叫板创立了天枢宗。从那时起至今，已有两千多年。这百里宗主灵力深不可测，有人说他比神仙的法力还要强些。若不是紫微宗有圣器千里铃克制百里月凉，也许这天下早就统统落入天枢宗手里了。

　　话虽如此，无所不能的百里宗主却有一致命的弱点——那便是每隔三百年便要返老还童一次。其间他将会从成人模样越变越小，灵力也随之降低，直至完全变为嗷嗷待哺的婴儿。之后再从婴儿一天天长回成人模样，恢复灵力。整个过程将会历时一年。因此这一年里百里宗主必须闭关。且在灵力初步恢复之时不可见人，不然则有性命之虞。

　　在冷剑魂的无数前世中，曾有一世他为了庇护正在闭关的百里月凉，公然和紫微宗对立。以至于害的他和他当时的妻子被紫微宗捉住，经历了无数惨无人道的折磨后凄惨而亡。此后两百多年，百里月凉为寻这一对恩人踏遍大江南北，走遍五湖四方。可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他在又一次不抱希望的扶乩中看到了冷剑魂的名字。

　　“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情分。所以找了你们夫妇俩几百年我也要把当初欠你们的补上！虽说我还是没找到你媳妇，不过如今既然找到你了，那随便你有什么心愿，放心大胆去做！我和我的天枢宗将会对你倾囊相助！噢，听说你公开宣称要灭了紫微宗？那正好！我极也讨厌凤梧海里那几个龙虎鸟龟！”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前倾身体望着修罗魔君的眼睛发出一声得意的笑：“如此看来，咱们不把紫微宗打个屁滚尿流简直说不过去了不是么？不过，这也是他紫微宗应得的！哈哈哈········”

　　“来吧！大护法！让咱们一道，给他这天捅个窟窿！给他这地砸出个大坑！把他这天地之间，搅个天翻地覆！”

　　空旷的大殿里，百里月凉的笑声让人记忆深刻。而天枢紫微的又一次大规模冲突，也自此拉开序幕，双方斗法不休，延绵持续了十五年。以至于天下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因为一个人的复仇而掀起全天下的震荡。上辈子我的选择真的错了吗？”

　　午夜梦回，今生的冷剑魂扪心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