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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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换衣服。”
军训已经结束了，老朱放学前将校服统一发了下来。寄宿的女生们讨论着回宿舍洗衣服，而他们这些糙老爷子并不在意洗没洗的，打算直接在厕所换上。
校服还算好看，不带土气，男生校服衣领前的扣子有青春气。
唐晚渡利索套上，先一步走出了隔间。程行铮呆着的隔间里仍旧有细细索索的声音，显然还没换好。
他整了整衣领，颇为满意地一笑，这件洁白、没有一丝褶皱的上衣正正戳中了他的审美。
楼下校服部似乎可以多买几件，下回和程行铮一起去买吧。
程行铮总算将门打开，颀长的身形套上一件无尘的白色上衣，在透过窗的大把阳光中，熠熠生辉。
唐晚渡几步走过去勾住程行铮的脖子：“出来啦！走走走，去吃饭。”
这一整周来都是他俩一块吃，于飞带着简星翔和同桌去打篮球，丝毫没有兴致的他便拉上了同样形单影只的程行铮同学，凑个伴。
两人回教室拿上书包。
三楼四楼是高二的楼层。不同于已经喧闹起来的五楼六楼，还在上课的高二带出了别样的寂静，让人的脚步不由放轻。
唐晚渡正拉着程行铮慢悠悠地向下走着，迎面却撞来了一个人：“嘶……”
那人开口连声道对不起，抬眼一看，怔住了：“咦，唐晚渡？”
这堪称小矮人的身高，非简星翔莫属。
“哎，我正要去找你！快，快跟我来！于飞被人围了！”他着急地扯着唐晚渡的衣服，火急火燎地向下跑着。唐晚渡忙稳住平衡，回身揪住程行铮的衣袖，三人走出了如风的气势。
“谁？谁围了于飞？”唐晚渡问道。
“就，就上回咱们几个一起去打篮球遇到的那个，那个……”简星翔一时说不清楚，放弃解释：“去就知道了！”
唐晚渡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身影，原先微微提起的心放下了：“他啊。”
他将简星翔的手从他的衣服上扒下，几步超过简星翔，问道：“人在哪？”
“在之前那个篮球场……刚刚围了好多人，你……”话未说完，唐晚渡和程行铮就没了身影。
“……们小心点啊。”
唐晚渡赶到的时候，气氛看起来非常紧张，于飞和他的同桌被七八个看起来肌肉十分发达的同学围住，而带头的天之骄子却站在二人面前好声好气地说着话。
“你们帮我劝劝他吧。”
“真的，我不会动你们，你们就帮我叫他出来就好了。”
“没有啊？我绝对不打人的，我就只是想跟他聊聊。”
……越说越像校园欺凌。活灵活现的。
唐晚渡推开了几个围在周边的同学，蹭过围住他们三人的壮汉，拍了拍天之骄子的肩。
“行了，还嫌不够丢脸的吗？里三层外三层站了一大群，说不定等会惊动什么老师了。”唐晚渡挑眉，“你还嫌不够麻烦？”
天之骄子愣了几秒，看向唐晚渡，往自己脸上拍了几下。
“晚渡……？”
唐晚渡看向周边面色不善的肌肉同学，又拍了下天之骄子的肩膀：“赶紧把人都叫走！”
天之骄子赶忙催散了周边围着的七八个肌肉男。
于飞与其同桌和姗姗来迟的简星翔胜利会师，看了眼唐晚渡，向简星翔解释了几句，三人便离开了。
唐晚渡松了口气，却被天之骄子拉住，飞快地跑向了食堂的后方。
食堂后边有几个少有人来的房间，天之骄子拉着唐晚渡进了其中一个，未来得及锁上门，程行铮紧紧跟着他们走了过来，将门锁上。
地上满是烟头，空气中都缭绕着烟雾的气味。一盒老中华已被踩得发黑，三四盒崭新的大红鹰烟盒掉在一旁。墙上还沾着似有若无的血迹，房间正中的桌子上还摆了两三张沾了血的纸，以及一个不知用处的纸团。
唐晚渡反手捉住天之骄子，说道：“你自己清楚我不想看到你。”
天之骄子被捉得有些疼，却仍坚定地看着唐晚渡。
“我管你那么多想不想的，我想看到你，这就得了。我要跟你解释发生过的一切，不管你想不想听——”
“闭嘴。”
天之骄子一愣，正正对上了唐晚渡的目光。
他眼里没有半点红丝，黑白分明，眼尾甚至还带上了笑意。上翘的弧度看起来亲切可人，在天之骄子眼里却是讽刺至极。
“不准再来惹事。我现在和你，没半点关系。”
话音刚落，他瞬间甩开了天之骄子的手，走向门口的程行铮。
“他是你新的朋友？”
天之骄子发着抖的声音传来。他不敢转身，不敢看唐晚渡的反应。
“是。可能还会是你最恶心的那种。”唐晚渡语调里的起伏满是讽刺，率先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以为两年前的事情你能或多或少地清楚一些内情……现在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发着抖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边。
妈的。
烦死了。
“不是我。”
墙面上的灰尘随着气息飘荡，栖着炎热的风出了屋子。
“高二还没下课。”
他根本不用回头，就能知道对方的反应。
他直接向食堂正门走去。
高一的食堂同初一的是一个，初一早十五分钟便下课，零零散散地回去午休了，食堂里排着队的大多是高一生。
程行铮跟了上来，非常不知死活地问了句：“刚刚那人是？”
“以前初中的哥们，叫林晏。”
此时若是换作简星翔或者于飞站在这，必然懂得看人脸色，知晓唐晚渡不愿意再聊这个话题。而程行铮从来就不是个懂得看人脸色的人，他莽撞地问了下去：“发生了什么？”
唐晚渡心里迸发的火气几乎就要喷涌出来了，转头正欲破口大骂，却对上了程行铮的视线。
一如沉静的大海，此时打起了微波。
……也许就只有这么个人能叫他将火气尽数收起。对着这么一个没有情商的，恰巧又长在他审美上的人，真的生不起气来。
“这事比较复杂，可能得说个十天半个月。哎，想那么多干什么，吃饭吃饭。”
“发生了什么？”
“今天似乎有鸭心，我爱吃这个，你等会要不要点一下？”
“发生了什么？”
“哎，小凤凰那家伙好像和小矮子聊得热火朝天啊，等会要不去他们旁边那空位坐？”
程行铮得到了各种岔开话题的回答，并没有半分火气，双手拍住了唐晚渡的脸，朝着自己的方向扭了过来。
唐晚渡本是侧着头看向于飞位置的，被这么一拍，一愣，定定对上程行铮的视线。
“我听你说。发生了什么？”
排队的人一个个向前走着，唐晚渡已经排到了第二个的位置，前面那个人转眼就要装好饭走了。他拿开程行铮的手，别过脸去，笑盈盈地拿出餐卡：“阿姨，我要一份清汤面，加鸡蛋鸭心。”
食堂阿姨捞起了满满一勺鸭心，然后抖了一抖，落了一半。
唐晚渡：“……”
食堂阿姨似乎是嫌太多了，又抖了一抖，又落下去一半，最后到唐晚渡碗里的只有可怜的五个鸭心。
他顶着一张尴尬笑脸拿起了碗，倚在一旁的栏杆上等着程行铮。
“一份酸菜面。加两份鸭心。”程行铮说。
唐晚渡微怔。
程行铮端起碗看向唐晚渡：“走。”
唐晚渡应了声。
他突然就不想去于飞旁边的位子了。他有个私心，想去楼上吃，坐在最隐秘的角落里，听着栏杆下的熙攘，观赏着面前这个男孩。从张嘴到闭嘴，到一次次的咀嚼，到吞咽时喉结精细的滚动，这一帧帧画面，都可以尽兴欣赏。
方才被林晏激起的所有负面情绪全部被这人间美景所消融，如林间初行的鸟，开口的嘤咛是最悦耳婉转的曲调。
程行铮真的是他的镇静剂。
“走吧，去楼上。”他边走边说。
程行铮没有问他为什么，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干净利索的脚步声从未间断过。
楼上位子少，上来的人也不多，对桌坐着的十之八九是情侣。炎阳被老旧的玻璃隔断，是夏日食堂中唯一的阴凉之地。
唐晚渡挑了个靠着栏杆的桌子，侧过去点能看到楼下。周边的人也不多，只有几对情侣的笑闹声。
他坐下便开始埋头苦吃，吸溜吸溜的声音未间断过。而坐在对面的程行铮自始至终没有发出过半点声音。
他每吃两口便会吃掉一个鸭心，而足足吃了二十几口，鸭心都没有被他吃完。
是程行铮的。
待到唐晚渡总算吃完，抬头看他时，他才开口：“回宿舍告诉我。”
没等唐晚渡回答，他便低头吃起了面，十分挑剔地将酸菜全部别到了一边，挑着面条吃了起来。
“……再等等吧。”
程行铮抬头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
再等一会儿，等到他们的距离还可以再进一步，近到可以将自己的一切全部裸露给对方。
快了。
彼时，他必然会全盘托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