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愿的》柠檬二踢脚

101、101 一些炸裂

　　101

　　抱着骨灰盒跪求官方出手彻查这个举动，放在哪个圈子里都是相当炸裂的事情。
　　更何况江未晞本身就有一定的知名度，粉丝数量五百万打底，又加上江照和岑建章本身的影响力，这场突然空降的热搜根本是压都压不住。
　　官方下场撤掉一个，立刻就有另一个就起来了，短短一天，全网便都将目光凝聚到了“岑建章死因”上，因为他是在王相疆办公室被捅的，且很快又有人把曲小念认了出来，所以随之就是全民对于相言娱乐以及王相疆一脉的资本的关注。
　　而且是格外的关注。
　　也许是有人做了撕开黑夜的先行者，一时间，举着身份证实名举报讲述王相疆罪行的人，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震惊全网全国的同时，也狠狠惊动了上层。
　　这是一场，谁都压不住的，注定必须给出交代的舆论大战。
　　舆论愈演愈烈，顶不住压力的C城政府终于成立了调查组，专门开通了举报专线，专门受理王相疆相关的举报线索。

　　聆宁办公大楼顶层会议室内，江未晞浅浅翻着财务总监递过来的报表。
　　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所有人立刻都正襟危坐，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短短几天，他们已经彻底见识到了这位大小姐的厉害——她是一个连抱着骨灰盒闹检察院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疯子，是一个不能惹的疯子。

　　其实江未晞并不能看得太懂这些眼花缭乱的数据和名称，毕竟她完全没有学过金融财务相关的课程，但是没办法，那天一时嘴快在董事群装了一下，现在也只好继续装下去了。
　　装模作样地翻了几页，她合上报表，看向董事长位置上的刘澜，笑容十分乖巧甜美，“澜姨说吧，我听着。”

　　刘澜这几天也着实被江未晞惊到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看上去柔弱乖巧的小姑娘会为了家人做到那种地步，也没想到她内心是如此的强大。就在前天，也就是骨灰盒热搜的当天，刘澜收到了一封来自岑建章的定时邮件。
　　岑建章在邮件说，聆宁让股为澜慈开门让路，其实是江未晞的主意；说江照不够成熟，晞晞内心承受的太多，之宁的事情，是晞晞一直在坚持；最后他还说他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想把江未晞江照托付给他们，相信作为之宁最好的朋友，也一定会照顾好她最挂念的子女。
　　看到邮件后没两分钟，关于江未晞和骨灰盒的热搜就爆了。
　　那时候刘澜正好在医院看儿子，才刚哄得大少爷心情好了一些，刘颂晚就进来让大家看新闻，然后病房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林柯也不顾长辈在场了，一口气说了七八个卧槽，就连赵灿都喃喃道：“她疯了吧，她真是疯了。”
　　唐归舟眼中情绪不明，只是很明显地，整个人的气压又极速低了下去。
　　后来，总助就来告诉刘澜，聆宁的股东大会定了。

　　今天在会议室见到江未晞时，纵然是刘澜这种见惯了风雨的，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变化会这么大，不是相貌的变化，是那种一眼看上去的气质的变化，或者说是气场的变化。从前的江未晞就完全是个小姑娘，总也是笑嘻嘻地，带着些清澈单纯的懵懂感，就算是一个月前在医院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虽然有些忧郁，却也还是柔弱的、让人想要去保护的，可现在全然不同了，她就单是坐在那里对着你笑，你都只会觉得她那笑意虽然客气又礼貌，却带着浓烈的克制，没有什么情感，也没有到达眼底。
　　原本知道江未晞和唐归舟分手的时候，刘澜还在心里稍稍怪过江未晞，可今天见到她之后，尤其是她那一个笑，让刘澜莫名就觉得很是心疼，她知道，一个小女孩被迫在一夜之间快速长大了。

　　“好。”刘澜终于回过神，点点头，开始了这次的会议。

　　江照坐在江未晞身旁，一身黑色西装，一改从前不成气候地模样，神情认真地听着每一个人讲话，记录着每一句他觉得可能有用处的话。而江未晞就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他写，看了一会儿，觉得困了，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
　　正在做汇报的市场经理，当时心里就是一个咯噔，磕磕绊绊了一会儿才把汇报做完。

　　会议长达四个小时，江未晞迷迷糊糊睡了三个半小时。
　　从唐归舟车祸以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她几乎都没怎么休息过，尤其是最近半个月，岑建章去世、带头查王相疆、跟政府和公检法那边打交道、应付董事会这群老头、以及她自己的专业论文和作业，她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好在后面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江照突然懂事了，推了一堆工作，来帮她处理各种事情，也开始学着怎么应付股东，就连开会也很认真的记笔记了，江未晞能感觉到江照好像一夜之间变成熟了，但她不能确定他是在发挥他影帝级的演技，还是真的懂事了。
　　不过这些也不妨碍她在股东大会上打盹，她原本就志不在此。

　　会议结束，股权关系明确。
　　澜慈持股38％，依旧是第一大股东；江未晞江照各自继承了岑建章的一半股份，各自占股20％，并列第二大股东；其他八位股东合计持股22％。
　　开完会，江照有个推不掉的行程，被周会会接走了。
　　江未晞只跟刘澜道了声别，好像害怕被她留下说话一样，跑得飞快。

　　又过了一个月，王相疆相关的事情也在网上持续发酵了一个月。
　　期间也有人暗中操作想把舆论清理掉，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无论怎么清理，总是有向往光明的声音层出不穷地冒出来。
　　这时候，一条C城部级官员被调查的新闻被发了出来，从这个新闻之后，就没有人再管网上的舆论了，于是被按下的木瓢纷纷反弹露头，更多曝光揭露的实名举报被发了出来。
　　C城信.访爆满，王相疆很快就被查了个底朝天，三十余年的罪行，奸淫掳掠杀砸抢夺偷税漏税甚至拐卖贩.毒，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随着案情的公审，大家终于知道了这些年，王相疆是如何通过那位部长在C城作威作福一手遮天的。
　　三十多年前，落地C城后，王相疆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做掩护，实际暗中一直干得是逼良为娼的买卖，他和手下的人以星探之名从全国各地找到那些年龄小长相好且家里穷苦或者没有亲人的女孩子和男孩子带回C城，稍微收拾培养一番就让他们去陪那些有着特殊癖好的“大人物”，后来干脆直接发展了青楼式经营。
　　依靠着这笔“生意”，王相疆迅速发家，在C城站稳了根基。但他很快就被总台调查记者江之宁盯上了。有个女孩差点掉入魔窟，逃跑的路上遇到了江之宁，而江之宁带她去报警后第二天，就收到了警告和威胁信，那封信里附带的是女孩脖子上挂的护身符。
　　除了迫害女性，王相疆还开设了赌场，借助赌场搞垮了不少当年C城的老企业，整个C城营商环境很是艰难，和王家没有关系的，很难能在C城把生意做大，哪怕是聆宁集团，都是王相疆默许了，才能做生意，基本上叫得上名字的企业多多少少都跟王相疆有点关系。

　　向上腐蚀官场，向下鱼肉百姓，每年都有人要上.访举报，却没人成功。
　　直到有国企背书的澜慈终于进场疏通，直到岑建章舍得一身剐血溅当场，直到江未晞孤注一掷捧着骨灰盒闹舆论大战，这一场对于C城的、受害者成千上万的长达三十多年的霸凌，终于结束了。
　　C城普天同庆。
　　许多人自发涌到聆宁集团送锦旗，聆宁和澜慈股价大涨。
　　还有很多去不了现场的，都跑到江未晞和江照以及岑建章的微博下发表长长的感谢评论。
　　一时间，江未晞这个名字，似乎变成了正义的代表。

　　同时，因为案件公审，大家也都发现了在王相疆以及党羽下线的交代里，特别说明了几件关于娱乐圈的事情。
　　其一，十年前，总台记者江之宁车祸，是王相疆派人操作的；
　　其二，相言娱乐女星孟娜因为发现了王相疆的罪行，而被以车祸的形式灭口；
　　其三，唐归舟私生粉袭击江未晞事件，是王相疆授意其子王天柱刻意制造，事实上并不存在私生粉；
　　其四，DDUP四周年演唱会事故，是相言娱乐的手笔；
　　其五，唐归舟的车祸，是王天柱背后操作。

　　这几件事被一直关注公审的粉丝特别罗列出来曝光以后，内娱上下一片轩然。
　　从艺人到粉丝乃至营销号无一不震惊——艺人后怕、粉丝喊冤、营销号KPI到手。
　　震惊了一天后，所有人都开始去感谢正义的代表江未晞。
　　尤其是唐归舟的粉丝，小宇宙们都说如果不是因为她捧骨灰盒的壮举，可能后续他们舟舟还会继续被伤害。

　　但现在，这位正义的代表却无心回应网络这些声音。

　　“其实这种时候，你更需要抱着你的小唐哭吧。”
　　因为跪在江未晞身边的那场影后级哭戏，曲小念一夜爆红，还被称为“敢姐”，大家都说她身为相言娱乐的艺人，还只是个十八线艺人敢跳出来揭发老板，勇气实在不一般，非常敢。
　　而现在，敢姐已经看着正义代表趴在方向盘上哭了半天了。

　　“不是跟你说了他已经跟赵灿在一起了？”
　　正义代表江未晞哭起来看不出一点那天孤注一掷的果决。

　　就在前几天，在医院修养了近三个月的当红顶流唐归舟出院的时候，华语乐坛小天后赵灿毫不避讳蹲拍狗仔前去接他出院，而唐归舟在复出记者会上，面对媒体提问的“是否已经跟赵灿在一起”的问题，也没有否认。

　　曲小念叹了口气，火上浇油，“我就说吧，你那天说那些就是明摆着让人趁虚而入嘛。”
　　江未晞抹了把眼泪，推卸责任，“那不得怪你？”
　　曲小念自知心虚，没再开口，只看着车窗外簌簌而落的白雪，许久，才感叹了一声，“没想到啊，我竟然会跟你一起跨年，这一年半，好像做梦一样。”
　　“谁说不是呢……”江未晞抽抽搭搭，渐渐缓过了神，喃喃道：“还好一切都结束了，直到看着他被判了死刑，我才觉得一切都结束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受伤害了吧？”
　　曲小念沉默了一会儿，偏过头看着她，“现在所有事情都结束了，我们都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了，但是……你真不打算跟唐归舟说清楚了？”
　　“现在去说的话，是打扰。”江未晞倒是很冷静，“等哪天如果他跟赵灿分了，如果，如果到时候我还没放下呢，我会说的。”

　　“等等吧，可能等过个几年我就忘了。”江未晞说。
　　她的笑像是在哭。
　　曲小念安慰她，“没事，甩过顶流少爷，听上去就很酷。”顿了顿，“你真决定跟导师出去啦？”
　　江未晞点点头，“嗯，我还是想成为妈妈那样的人。”
　　曲小念笑了，“你已经够正义了。”
　　沉默。
　　“曲小念。”江未晞突然开口，“谢谢你。”
　　曲小念摇摇头，“谢你自己就好，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又是沉默。
　　“诶，你走了以后，还回来吗？”这次是曲小念先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很认真，“曲小念只有你一个朋友。”
　　江未晞抬起头看着她，突然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你现在红了，还会有很多很多朋友的。”
　　曲小念哼了一声，“江未晞，你就是不想回来了！国家费心费力培养你，你就想跑国外去给人家做贡献！”
　　江未晞被她突然的拔高度逗笑了，“我看你是越来越红了，又红又专的红！”
　　顿了顿，“好吧，回来的，家人朋友都在呢，我喜欢热闹。”

　　这句说完，远处突然烟花声响起，隐隐伴随着倒计时的欢呼声。

　　“新年快乐，曲小念。”
　　“新年快乐，江未晞！”

　　两个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抬头透过前面的车窗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绚烂多彩，层出不绝，映得C城的天发亮。

　　“新年快乐，孟娜！”曲小念突然喊了一声。
　　江未晞愣了愣，也喊了一声，“娜娜姐姐新年快乐！”
　　想了想，她又喊：“爸爸妈妈新年快乐！”

　　“江未已新年快乐！”
　　“愔愔新年快乐！”
　　“祝我所有的家人朋友都新年快乐！”

　　曲小念看着她笑，“应该还有吧？”
　　江未晞眨眨眼，“没了。”

　　窗外的烟花又是一轮。
　　江未晞静静地看着看着，垂眸低低笑了一声。

　　新年快乐，唐归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