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沉默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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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是个好孩子，街坊邻居都这么说。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家长们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这样宠溺着倒没养出个娇少爷的性格。听父母长辈的话，对叔叔伯伯也是礼貌有加，在学校成绩也是名列前茅，没有老师不喜欢这样的学生。在这样一个乖孩子的心中，却藏着一个秘密。
好孩子、好学生L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度过了他的小学和初中，听从父母的安排去了市一中。那个有着C市最高升学率和最优秀教师的高中，是C市家长为孩子选定的最理想的学校。这样的好学校，入学门槛自然也是极高的。好在L学习好，临近中考又被父母安排的紧锣密鼓的补习轮番轰炸，顺顺利利的进入了市一中。
优秀似乎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他保持着努力学习的姿态。但天之骄子却不止他一个人，常常榜上有名的他在几次重要考试中都频频失利。有远离家庭寄宿学校的不适应，也有强敌环伺带来的压力。出于过去的习惯，在一个假期，他去见了秘密里的那个人。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对他讲什么鼓励的话，只是静静的坐着听他倾诉自己的心事。一个人疏解烦劳，一个人缓解孤独。
L讲了好多，从自小被父母安排，上什么样的学校、读什么样的书甚至交什么样的朋友，被父母紧紧管束的人生。所有人只看见他光鲜亮丽的翅膀，却没有看见翅膀长出来之后对皮肤的刺痛。他还讲了在新学校的不适应，讲了竞争对手太强，压力太大。就这样全部的宣泄一气，L的心中畅快了许多，生活还是需要继续，不能永远的这样的发着牢骚。
和往常一样，他和秘密里的人道了别。但这一次，对方叫住了他，说了最长的一段话，“我要去国外求学了，要有几年才能回来。你..在这边好好的。如果生活不如意，你可以试着逃开。”
怎么逃开？秘密里的人并没有告诉L就离开了。L的生活似乎又恢复到往日里一样，一样的平静无波。生活嘛，总是要按部就班的继续下去。但并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和他一样，比如那个叫葛婵的同班同学的女生。
顶撞老师，逃课，抽烟喝酒，他也曾见过葛婵父母对葛婵的训斥，见过葛婵脸上的满不在乎。那种离经叛道，那种不受掌控的生活好像是他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于是，在老师撇过来的提醒目光里，他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安安分分扮演着自己好学生的角色。
L虽然有时候会在脑子里幻想，幻想自己挣脱父母拘束，他可以和葛婵一样，做一切不被允许不被控制的事情。他原本以为，他永远不会有机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生活往往是不可预测的。
似乎在不久之后，L与葛婵开始频频地不期而遇。就连葛婵平常不怎么踏足地实验室，两个人也会有可以的“邂逅”，L的心中有惊喜也有天然的排斥。这种惊喜与排斥，来自于十几年的浅薄的生活阅历以及对意料之外事情莫可名状的畏惧。所以，这一切，L的方式是冷处理。他不理会来自葛婵的死缠烂打，虽然他心中隐隐窃喜，他故作高冷的拒绝对方的一切邀约，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这一切自然被老师尽收眼底，老师们喜欢这样听话又努力的孩子，可以省去很多力气，方鸿景也不例外。身为班主任，对于班级里出现像L这样的学生，在办公室里是很值得夸耀的。作为对学生“识趣”表现的回复，方鸿景当着全班人的面呵斥了葛婵，甚至怂恿全班人孤立她。
果然，自那以后，班级里几乎没人和葛婵再说一句话。但对葛婵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她的朋友也大多不是来自学校这个地方。只是L的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开始为葛婵担心起来。不知道是担心葛婵被孤立地生活并不好过，还是担心葛婵会对他失去兴趣放弃制造那些巧合的相遇。
少年人多是叛逆，你越不让她做什么事情，她非要和你对着来。原本只是花上一半时间去做这件事情的葛婵，几乎放弃了大部分的社交和时间。事情愈演愈烈，身处漩涡的两个人却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一个人学习，一个人玩闹。反而是其他作为观众的人，太想看一出好戏了。他们在这些事情里发生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对于发生的事情，L的心中说不动摇是假的。葛婵于他而言，代表的是不受控，不受控的人以及不受控的生活，这些都是他需要的。只是他现在仍旧处于纠结之中，有一个名为父母老师的教诲的线，死死的把他绑在了原地。他需要一样把剪刀，把那根线剪短。
很快，那把剪刀就来了。周末放假，他被人拦截在了学校侧面的一条小巷子里。来人他都不认识，这些人衣着和言辞都颇有些社会，话里话外都提到了一个名字，“葛婵”。L知道，他即将代人受过。
被殴打的时候，L并没有觉得很痛苦。虽然每一拳、每一脚都让他整个人不好受，但他的内心反而是平静的。
小巷子那边虽然不是必经之路，但是不少学生为了抄近路都会选择往这边走。在那些匆匆逃离现场又忍不住回头看几眼的学生当中，L看见了好几个同班同学，里面还有班级里的班长和学习委员。L忍住伤口的疼痛，笑了笑。对方见他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还笑了起来，从边上又上来了几个人，开始新一轮的殴打，模模糊糊之间，他看见新上来的几个人，哦，又是同班同学。
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说，我的意中人啊，是个盖世大英雄，终有一天，他会踏着七彩祥云来拯救我的。
是不是意中人不知道，是不是盖世英雄也不知道，在L近乎昏厥的时候，葛婵带着另外一帮人将他从火海中救出来。葛婵看见被打得满身伤口的少年，怒气冲冲的拿起手中的木棒，将那些人打跑，然后和另外的几个人将L搀起来送往医院。一路上，葛婵还拼命和他说着话，让他保持着清醒。但L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他的脑海里一直闪着一个问题，葛婵是英雄的话，我是不是话本里的那个美人？
但这样诡异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很久，他就失去了意识。等到他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在医院病床上了。病床的两边是神情焦急的父母，对于儿子突然遭受这样的事情，夫妻俩都觉得担忧和不可思议。虽然给L的，依旧是来自父母的关心，只是这种关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带着些埋怨。对于这一切，L选择了沉默。
在父母赶回去上班和收拾L地换洗衣物之后，葛婵来到了病房里。少女一手捏住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用力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似乎想要将消毒水的味道驱散走。一举一动，尽是灵动与俏皮。
这是L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端详葛婵这个女孩子。往常在学校里，他总要避讳一些，虽然俩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他却连葛婵具体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少女并不高，端的也是那种古灵精怪俏皮的长相。她行事放肆大胆，L一直以为，她应该是那种古代女侠的风范。这么想着，L伸出没有什么伤的那只手，放到葛婵的头上揉了揉。对方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立马躲开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损她的盖世英名，葛婵立马伸出自己的一个手指，趁着L虚弱，挑起他的下巴，说道，“你既然摸了我的头发，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L并没有急着否认，反而冲着葛婵笑了一下。软糯乖巧的男孩子笑起来是很甜的，加上L确实有一副好皮相，葛婵简直觉得他在犯规，伸出的手指像触电一般迅速收回。在故作镇定的咳嗽几声后，葛婵笑着露出她那颗可爱的虎牙，霸气的宣示道，“就这样决定了，你是我的了。”
在L住院期间，葛婵总是趁着L父母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病房，有时候会跟他讲一些笑话解解闷。其实少年人的喜欢就是这样纯粹而简单，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什么其他东西，一个微笑，一句话就够了。
两个人这样秘密的往来终究是被发现了，“告发”他们的是病房里的护士，只是无伤大雅的打趣话，却让L父母瞬间变了脸色。在客客气气的将护士送出去之后，完全不顾L的反对，强制的将L接回家中休养。
闻着家里母亲特意买来清新空气和装饰的花朵，L却有种想吐的感觉。他还是那只笼中鸟，真是可怜。
磋磨过了半个学期，L还是到了学校。他第一次为自己到学校感到万分开心，一是摆脱了父母的一部分监视，二是能够见到那个像兔子一样的女孩子了。对了，她一定也会很高兴。
果然，当两个人的视线交汇的时候，两个人都默契的低头笑了起来。明面上。一个是好学生，一个是坏学生。私底下，两个人相处却十分亲昵。虽然两个人极力伪装，但上次一样，终究还是免不了被发现。如果说上一次纯属意外事件，那这一次一定是有人可以为之。被叫道办公室之后，铺满方鸿景办公桌的是他们俩私底下相处的照片。
看着这些照片，L的心中有种不可言说的火辣与畅快。此刻的他，并不知道事情会朝着什么的方向发展。他以为算不上什么大事，置之不理，但有些东西只在暗地里发酵，比如流言。
开始有人恶意抹黑他，说他玩弄其他女孩子的感情，证据是被人给他递情书的照片，但后面他直言拒收并没有被拍到。还有人说他私德败坏，证据是他和临近垃圾桶的饮料瓶，另外一张是他手里拿着同款饮料瓶。但没有人说那不是同一天。诸如此类的消息，漫天都是。
L不知道，这些消息有多少来自他的同班同学。在他的书桌上会有粉笔字的痕迹，甚至还有刀划过的痕迹，上面的话语极尽辱骂。少年人哪里知道，往往这些最不起眼的话，反而伤害人最深。
上一次L被打住院的事情也被传成了，为葛婵争风吃醋得罪了社会上的人。如果说其他的还在接受范围内，那么这句话无疑给了他沉重一击。而葛婵仿佛被流言所说中了似的，开始离L远远的。
成绩一落千丈，同学的冷嘲热讽甚至恶语相向。那些连篇的谎话里，没有一个人为他辩解一句。而被学校老师叫过来的父母，也是满眼的失望，原来所有的宠爱都建立在可以为他们挣脸面的基础上。
他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在校园里，那种流言蜚语愈演愈烈，甚至还有人开始动起手来。但他没有反抗，任由那些人如此对待他，而以方鸿景为代表的老师对这些也视而不见。这些L都可以不在意，他现在之所以还游荡在校园里，是因为他想要从葛婵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可是，他等到的是致命一击。
在他发现葛婵的同时，身边还有当初群殴他的那些人。所有人都有说有笑，仿佛十分熟络。有什么东西，似乎在破碎。原本以为总有一件事情是自己在掌握的，原来也不是。
在当天晚上L偷偷的溜出学校，去到最近的高楼，爬上最顶楼，没有任何犹豫的，跳了下去，没有留下遗书。
而L的死亡并没有换来流言的平息，报纸上不断出现他的名字，甚至将这些流言当作真实的事情刊登出去，而那些夺眼球的标题也是一个比一个恶心。如果有人问起市一中的学生L是谁，一定会有人毫不犹豫地告诉你，那是个坏学生，早恋、打架、败坏学校名声。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沉默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