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犯罪人》荀缄

2、自满二

　　曹铭第一次对自己做的事情有些后悔，看着面前拿着酒和身边美女调笑的人，这种感觉又重了几分。他不停的深呼吸，调整好心态之后，走到刘子奇身边。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要紧的事情？”曹铭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善。
　　刘子奇打发走了身边的几个人，赔笑的看着曹铭，“我这不是一时犯了混嘛！想着你平常也没啥事，找你来玩玩。”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在这种地方。”曹铭略有些嫌弃的看着四周，拿出一张纸在桌子上使劲的蹭了几下。
　　“别蹭了，知道你讲究，换个地方。”说着，刘子奇就揽着曹铭离开了酒吧，“你不出来玩，哪个妹子认识你啊。”
　　他这话说得也是有些道理。曹铭和刘子奇几乎是从小就认识，父母总是忙于工作，守着空荡荡的房子，两个孩子免不了抱团取暖。虽然两人的家庭环境相仿，造就的性格却是截然不同。刘子奇遗传父母的基因，长得隽秀帅气，性格外向，身边从来就不缺前来投怀送抱的女生，再加上他一掷千金的做派，很难让人去讨厌这么一个人。而曹铭虽然家境优渥，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整个人显得阴郁，周围总是环绕着冷气，让人难以接近。相较于刘子奇的丰富情史，曹铭的感情几乎算的上寡淡。
　　同为好友，随着越长大，两个人的圈子也越来越不同。上大学，刘子奇还是如以往一样甚至更受欢迎。像他这样的人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圈子，曹铭很明显是被排除在这个圈子以外。其实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聚过了。如果不是刘子奇给他发消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他也不会赶来这种地方。
　　走回学校的曹铭还是浑浑噩噩的，他在努力消化刚刚刘子奇说的事情。过于专注的思考这件事情，以至于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学校大礼堂。
　　“曹铭。”听见有人叫他，曹铭抬起头朝里头看了看。在礼堂排练的人正是他们一个班的人，临近期末有一个汇演节目，大家都在筹备。他们这个组的表演节目是莎士比亚喜剧《无事生非》，演员的角色都已经敲定。虽然曹铭一直独来独往，但是他在文学上的敏锐一直让他在这个领域遥遥领先，找他做编剧的人并不少。依照曹铭的个性很难将这个剧目筹备好，所有组建这个组出力最多的还是刘子奇。
　　“子奇怎么没和你一起来？”还是刚刚叫他的那个女生。女生一头黑直的长发，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走出了礼堂，偏着头对着他温温柔笑着。问话的女生叫曲蕾，是刘子奇的现任女朋友，一个长相很乖巧的女生，但依照刘子奇来说或许有些太粘人了。曹铭看见她，眼神闪过一刹那的光亮，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瞬间又暗淡了下去。
　　“他...”刚想说些什么，面前的女孩就已经笑了起来，曹铭有些郝然的低下了头。
　　“我已经看见他了。”在女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只手就已经从他身后揽上了他的左肩。一回头，刘子奇正笑嘻嘻的看着他。再别过头，面前的女孩笑得更灿烂了，只不过那笑容掩饰不住对刘子奇的仰慕。
　　刘子奇很自然的手从曹铭肩上拿下来，顺势牵上旁边一脸羞赫的女朋友，两人甜甜蜜蜜的走进了大礼堂。
　　看着面前一对璧人的幸福模样，曹铭脸色晦暗不明，一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还是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他们这次汇演筹备的节目是莎士比亚的戏剧之一《无事生非》，原著的剧情比较简单，搬到舞台上稍微少了些激情，难能有高潮。曹铭就根据原著做了些修改，虽然是拾人牙慧，但也确实让整个剧本都多了些紧迫感。
　　原著中一笔带过的希罗假死的过程，以及后面对于亲王弟弟约翰和他的仆人康纳德受刑的过程曹铭做了一个很大胆的改动。他将这些死亡血腥的瞬间都很直观的描述了出来，这样紧张又猎奇的剧情自然吸引了不少人。他们的表演也正是因此被安排在压轴，甚至在校园的榜上也是热度居高不下。
　　舞台上正在排第二幕的剧情，亲王为了撮合克劳狄奥和希罗而举办的一个化装舞会，由克劳狄奥假扮成亲王和希罗共舞，二人由此感情升温，克劳狄奥才可以抱得美人归。既然是舞会，台上的人并不算少。
　　可能正是因为人数太多，舞台上显得嘈杂而散乱。这样的环境，曹铭是断然呆不下去的。反正他只是一个编剧，他的分内工作已经完成，至于结果怎么样，也不关他的事情。曹铭一向是个独来独往的人，所有的人对他的印象可能只是一个成绩优异但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倒不是没有人接近他，只是一靠近他就免不了会被他的那双阴翳的眼睛给缠上，一时挣脱不开。这一次的汇演，他本来没打算参加的，依他的成绩，这些就算不参加也不会对他有太大的影响，只是，刘子奇找上了他。
　　两人的交集虽然在这些年，慢慢少了起来，但曹铭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刘子奇。本来依曹铭的成绩完全可以去帝都上更好的学校，却在得知刘子奇选择留在C市以后，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志愿改成了和他一样的大学。专业不同，性格不同，大学里两个人还是没什么交集，至到前不久刘子奇在与他在图书馆门口偶遇。
　　曹铭的手上当时正拿着一本小栗虫太郎的《黑死馆杀人事件》，这本书稍微有些冷僻，但对于有一些推理爱好者来说，实在是必读佳作。对面的刘子奇已经朝他走过来了，他摆出一个招牌微笑，整个人都显得阳光帅气。
　　两个人并肩走到篮球场，刘子奇出声感叹到“没想到你也留在了C城。”
　　曹铭点了点头并没有声。
　　“C城挺好的，离家近，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去你家串门...”刘子奇一个人在曹铭身边絮絮叨叨，后者并没有说话，只是偶尔点点头，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不可明说的默契。偶然瞥到曹铭的书，刘子奇停下了话匣子，顿了一会，半晌才接着说道，“你还喜欢推理吗？”
　　“喜欢。你呢？”曹铭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可能是因为不常开口，说出来的声音有些沙哑。
　　刘子奇笑了笑，“当然喜欢了。当年，我们俩还老是剪报纸上的案件自己分析，还有暗号。对！我们当时还设计了只有我们俩个人才看得懂的暗号。”
　　提到当年的事情，曹铭身上的阴郁之气散了不少，两人就着过去的事情一直谈了很久。最后还是曲蕾找上来，两人才各自回宿舍。但回宿舍没多久，刘子奇就给曹铭打电话邀请他参加这一次汇演。
　　收回思绪，曹铭从嘈杂的舞台侧边转到幕后。本来应该美人的幕后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紧接着，是一男一女的谈话。
　　“你什么时候把她给甩了，让我做你女朋友啊。”这个女声曹铭并不熟悉，正当他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后面响起的男声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别急。至少要等到汇演结束后吧。”
　　“说到汇演就来气，要不是她占着你女朋友的位置，哪里来的资格演女主角的？明明这个角色应该是我的才对，现在我只能演一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女仆。气死我了。”女生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狠狠的跺了几脚，高跟鞋的声音在安静的幕后清晰可闻。
　　男生立马安抚的抱住女生，说道，“我的祖宗，以后等你成了我的女朋友不就都是你的了吗？着什么急。”
　　“人家就想做你的女朋友嘛。”女生虽然还是怒气冲冲的感觉，但语气明显好了不少。
　　“行行行，汇演马上就要结束了。等结束了我就跟她说然后陪你逛街买包。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男生的语气也带着妥协。
　　接着又是一阵悉索声，曹铭在这声音中悄悄的退了出来。刚刚说话的女生她虽然不熟悉，但后面的男声是刘子奇无疑。刘子奇的女朋友曲蕾此刻正在舞台上排练，眼睛时不时的望向舞台下面，她期待出现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曹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站在舞台下面陷入了沉思，就连刘子奇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他都不知道。
　　刘子奇对着曹铭调侃的笑道，“想什么呢？”
　　曹铭不说话，刘子奇也见怪不怪，眼神移到了舞台上。
　　此刻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幕，亲王弟弟的仆人和希罗的女仆假装成希罗与人幽会的样子故意让亲王和克劳狄奥看见，并产生误解，也就有后面希罗假死的剧情。
　　只是现在曹铭的注意力并不在这场戏剧上，而是不着痕迹的看了看那个扮演女仆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