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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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2.5.12 星期天 多云 (。-`ω?-)
“当然，因为我是真实的，你现在所处的世界，也是真实的。”
我这几天脑子里一直控制不住地回响这句话。
真实的，这里都是真实的。
我摸摸身边的毛绒玩具，又摸摸垫在身下的软毯，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
犹豫了一下，我又爬起来摸了摸郑先生的脸。
郑先生也陪我窝在飘窗上，最近已经对我这样的行为见怪不怪了，只不过在我每次摸完后，他都会看着我很认真地问：“现在能确定我是真实存在的了么？”
但是我每次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所以每次都没回答。
这次也一样。
郑先生倒也不以为然，他看起来并不一定要从我嘴里得到一个回答，仿佛问这个问题只是为了告诉我，他是真实存在的。
我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我一直知道自己有严重的幻听和幻觉。
去过医院做过治疗吃过药，但是一直都没什么效果。
我的噩梦如影随形地缠着我，他在我眼里就像一团黑色的雾气，有时候会变换成人类的样子，雾气后面是万丈深渊。
深渊中伸出无数双手，耳边是它们尖利的声音，叫喊着要拉我进地狱。
我因为它们逐渐分不清什么是我的幻觉，什么又是真实的世界。
有时候我和许久不见的朋友热络地聊着天，路过的同事会突然拉住我，问我在和谁说话，我指向朋友所在的地方，却发现那里明明空无一人。
有时候在大街上，我看见它们在阴影处疯狂滋生蠕动，尖叫着要朝我冲过来，我害怕地哭叫求救，晕倒后又在医院醒过来，我才知道它们又是我的幻觉。
我逐渐变成别人眼里的疯子。
后来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不再和人有过多的交流，因为我分不清他们是真实的还是幻觉。再看到那些怪物，我也强装看不见，快步回家躲到房间的衣柜里。
初遇郑先生那天，我听着背后连续不断的脚步声，我一度以为那又是我的幻觉，甚至在与他生活这么久后，我还是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我一直没有告诉他，因为现在这样的生活很好。
而现在，他告诉我，他是真实的，我现在所处的世界，也是真实的。
我该相信他吗？
我不知道触碰算不算一种辨别方法，我没有去触碰过我的幻觉。
但郑先生的体温，声音，都让我安心。
跟他在一起后，我确实没再看到过那些阴暗粘稠的怪物，也没再听到那些尖利的声音。（除了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家）
所以我有时候会想，郑先生会不会是我第二个幻觉。
我的第一个幻觉最初被我制造出来的时候，也对我非常好，会拥抱我安慰我肯定我，替我擦掉眼泪，一直支持我，那时候的它或许被称为我的幻想更合适。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它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那天晚上，如果把我的情绪比作一根绷紧的线，那我一定处于一个马上就要绷断的状态。
我想死，谁都好，杀掉我。
这时候郑先生出现了。
他会不会是我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而被我制造出来的第二个幻想呢？
啊，虽然他最后并没有满足我的愿望。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杀掉我……
“我想要你陪我。”
我内心升腾起一些微小的开心，又被我强行压下去。
我很希望我的亲人朋友能够像我需要他们一样需要我，可惜我好像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可有可无的人。
我总是因为这样的感情不平等而伤心，然后无数次告诫自己也不要那么在乎他们。
可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死性不改，面上不在乎，看到他们真的忘记自己，还是很难过。
现在郑先生说他需要我陪他。
虽然我不太认可他说我跟他是同类，我觉得我和他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就像我很喜欢太阳，但是他会觉得太阳刺眼。
不过他也确实找不到第三个怪胎了吧，我们两个怪胎能凑在一起就已经是命运的眷顾了。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现在去死，既然他需要我，那我也不是不可以继续留下来陪他。
我悄悄抬眼去看他。
他眼珠子撇过来瞅了我一眼，又继续翻书，我继续盯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我：“你会想家人吗？”
“？”我不明所以，“什么？”
他抖了抖书页，淡道：“今天好像是母亲节。”
我顺势看了一眼书本，他在看诗歌集，正好翻到一页歌颂母亲的诗歌。
“……哦，我不想。”我撇了撇嘴。
好吧，其实是有一点想的。
但是我妈妈可能一点都不想我。
她大概觉得我这个讨债鬼可终于消失了吧。
我想起来有一年母亲节，我工作到凌晨，想着太晚发消息影响她休息，准备第二天早上再发，没想到第二天得到的却是她的埋怨。
她说弟弟刚过零点就祝她母亲节快乐，还给她发了一个大红包，质问我是不是早就忘记了今天是母亲节。
哎……
她现在在干什么，会为我伤心吗？还是已经忘记我了呢？
我看见郑先生面无表情地翻过这一页，突然有些好奇：他的家人呢？
可我不敢问他，一般电视剧里这种变态杀手的身世都是他们的逆鳞，一问就死。
我扭捏半天，他一眼就看出我在想什么，突然凉凉开口：“想问就问。”
把我吓一跳。
“……呃，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好奇。”我试图狡辩。
“你就差写脸上了，还没那么好奇。”他轻笑两声，听得我毛骨悚然的，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那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我找补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是个孤儿，我也不知道我爸妈是谁。”
好，变态都有一个悲惨童年的经典剧情来了。我没说话，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
“……”
“……？”两相沉默后，我疑惑地看向他，“没了？”
“没了，你还想听什么。”
“……哦，哦，没什么了，没事。”我连忙摆手。
“呵呵。”他又发出了那种让我毛骨悚然的笑声，合上书摸了摸我的头，“该去做饭了，今天想吃什么？”
“你做啥我吃啥。”
“我做的东西你不是经常不吃，还我做什么你吃什么，挑食死了你。”
“……没有，你做，我吃我吃。”
他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挽着袖子出门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