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轨道》不一样

9、第 9 章

　　学校的期末考试我自然未能参加，整个假期我都待在医院。
　　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无所事事地躺在病床上，是一件痛苦又无聊的事，起初我和顾平之间的低气压大大地强化了这种感觉。他是愤恨的，我是平静的，我们不跟对方说话，当彼此是透明人。
　　相对于我所接受的精心照顾，他的情况实在令人不忍描述！他的探望者们皆是他的朋友，他的家人一次也没出现。
　　于是有时我在想：不记得哪位哲人曾经告诉我们面对生活，有时需要大度一些，宽容一些！况且像现在这样，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
　　知道我的弱点是什么吗？好了伤疤忘了疼呗！
　　我把对神灵的誓言忽略了！我的同情心又开始冒头了！我让我爸多准备了一份吃的，放在他那。
　　这小子一口没动，跟我玩上“气节”。
　　“嗨，你他妈的什么时候长上了傲骨，跟那个前脚答应我后脚就玩阴的人不认识是吗？”我爸走后，我说。
　　“管好你自己吧！这是我的生存之道，不适应死了活该。”
　　“对，你的生存之道！滋味如何？”我乐了。
　　他没说话，应该是内伤了吧！
　　“这架打的命差点没了，什么恩怨过去就得了。”硬的用过了，改软的吧。
　　没动静。
　　“我爸手艺不错，给个面子尝尝吧。”我继续。
　　无反应。
　　“我不是你的手下败将吗！这是小弟我孝敬大哥你的！”我心情很好，表面忍住不乐。
　　他不说话，我一直说。不聊天，有听众也凑合！
　　后来他开始吃东西，我开始东拉西扯，没办法，医院太他妈闷了！
　　渐渐地，独角戏变成了对白！

　　时间在聊天中快速划过，医院生活也变得有趣许多。熟了之后我了解到这小子罕见的一面，他比我话多，挺能闹，当得知我比他大时，没人的时候总爱喊我“老大”。
　　“快过年了，没想到今年要在这个地方过”我有感而发。
　　“老大您就别感慨了，不是有小弟陪着你吗！”
　　“我可想家，想念我的沙袋，妈的，有多久没活动筋骨了！”
　　“恩，是感觉身体有点发霉，不过我无所谓，在那都一样过。”
　　“你父母呢？”
　　“怎么，查户口？”他边吃着水果便笑嘻嘻的望着我，“我没父母。”
　　我本想说敢情你是从石缝蹦出来的，但我知道有些玩笑最好别开，如果戳到痛处就不好了。所以我开始吃橘子。
　　“我爸妈早就离婚了，各自有了新家，我拿他们给我的钱生活，除此之外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他拿起苹果，咬了一口，“怎样，老大，小弟我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呀！”
　　“一边待着去”我只能这么说。

　　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我已经习惯这样的顾平，以至于当文孝正来看我时，我很不适应那份怒气和隐忍。
　　文孝正真的是来“看”我的，他的话很少，倒是我为了避免死气沉沉拼命找些有趣的话题，他微笑的看着我，口里只有简单的“恩”，“哦”。他的这个表情很少见，所以我竟也微笑着扮演侃侃而谈的角色。
　　后来我跟他说我想出去透透气，他说“别了，外面挺冷的。”
　　“没事”
　　他弄来了一把轮椅，出去前给我套上了羽绒服，腿上搭上棉被。
　　住院部前面是个开阔的地方，不过大冬天的偶尔才能见到个人影。他离我几步远，掏出烟点上，我说给我也来一根。
　　“不行”他把手里的烟掐灭了，“你连吸二手烟的机会都没有。”
　　好半天沉默之后我说“我不恨齐豫，不过他很可能恨我，你不该打他。”
　　“他现在很好，回到了从前，不过他从家里搬了出去。”
　　“哦”我不再多说什么，我用昂贵的学费了解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旁人干预不了，同情心不可乱用，尤其对齐豫。情势很明了：我和文孝正是朋友，我和齐豫两不相干。
　　文孝正走后，我对顾平说“还想要报复，我还是他？”
　　“我懒得管你，只要你不再跟我争。”
　　“放心，我不会。不过你要是动他，我们可能还得进来一次，说不定干脆不用出去了，所以有气撒在我身上好了。”说实话，如果我不多事，事情不会演变成这样，既然以我开始，能以我结束最好。
　　他不再说话。
　　我是希望世界清净一些，不要陷入什么恶性循环，不过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