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
-
没有人想和这样的怪物战斗，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这样的战斗太过绝望。
只除了风铎。
少年宣王兴奋地直喘粗气，挥舞着金剑朝巨人的关节砍去。
用上了十成力道的一击，反震得他虎口发麻，臂骨剧痛，金剑上赫然出现一道裂痕。
易稷泽也是一怔，扶着额头有点哭笑不得。
风铎扔了剑，徒手朝着那巨人击出一拳，这一次，却好像打在了软绵绵的一堆布上。
他疑惑地收回手，又捶过去，这回倒是发现了，他和面前的石块之间，多出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他抬头，高高在上的少年神明正笑眯眯地俯视着他。
巨人再次矮下身子，白衣少年蹲在巨人掌心中，伸手，探上了黑衣少年的额头。
“没发烧啊？”易稷泽奇怪道。
“你说什么？”风铎不解。
“我说你没烧坏脑袋啊，怎么总是犯傻？”
泽又说他傻！
风铎愤愤地别开脸。
“你还是不会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我什么时候不会说话了！”
至此，这场闹剧收场。
易稷泽回到地面上，精神力触手控制着石块归于原位。
这么玩还挺浪费精力的，年纪大了不该跟个小年轻似的那么中二。
上辈子的年龄按这个世界的标准已经快要步入老年期的易大叔在心里反省道。
趴在半空中的青狐赞同地摇了摇九条尾巴。
经过这么一遭，就连玫面对他的时候都多了一分拘谨。
易稷泽似乎没有发现她态度的改变，还是很随意地跟她咬耳朵：“那兄弟到底是谁啊，这么暴躁？”
你有脸说人家暴躁的？玫斜了他一眼，嘴里老实回答道：“我的第三个丈夫，叫雷，是乌方国来的。”
“哦，难怪。醋劲可真大。”易稷泽感慨道，“你，”他眼神复杂，比出三根手指，“三个，顾得过来吗？”
“这有什么，我阿妈有三十一个丈夫呢。”
厉害还是你妈厉害，易稷泽抱拳以示敬意。
玫好玩地跟他学了起来。
从刚才起就板着脸闹别扭的风铎假装不经意地朝这边瞥了一眼。
面无人色的雷被卫侍架着，和宣王那支心力交瘁的仪仗队伍一起，跟在三人身后。
回去的路上易稷泽看到了玫说的旧都的车队，车队是从山的另一边绕过来的，几头大象正站在简陋的马车边上用鼻子帮着卸货。
风铎目不斜视的就从旁边走了过去，玫也没再来闹他们。
玫作为觐见的外臣，住的地方和王的营地隔着一个山沟，她说要去换衣服，就直接从岔路走了，看都没看她第三个丈夫一眼。
原本跟雷一起来的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丢下雷跟在了玫身后。
雷似乎是又要气得破口大骂，但最后还是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
再往前走眼看着人和屋子就多了起来，易稷泽拉住风铎，看看四周，就地竖起一个隔音的屏壁。
他虽然不怕别人听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但也是不想把自己的事情传得满世界都知道的。
风铎正疑惑怎么突然什么声音都没了，就听见对面的人在一片寂静中开口了。
“风铎，我相信你已经知道我不是原来那个，呃，这具身体原本的名字叫什么？”
风铎目光深深地看着他，缓缓回道：“公子幽明。”
“幽明。”易稷泽念了一遍，觉得还挺顺耳的。
“我确实已经不是公子幽明了，但也不是你们认为的神，我只是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的普通人，嗯，灵魂，虽然我知道的、会的比你们多一点点，但我真的不是神。”
易稷泽说完就住口，给对面的人一点时间消化。
但风铎并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质疑、愤怒，或者别的什么，而只是脸色平淡地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易稷泽笑了笑。
“我弟弟曾经说过，这世界上所有的狗血剧情都源自于隐瞒和自以为是，他和我约定，什么时候都要向对方坦诚，上辈子我没有做到这一点，硬生生把自己的人生大戏演成悲剧收场，所以这回我打算换一种做法。”
“反正我都已经来了这个世界，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乐意也好，不乐意也好，大不了我换个地方做野人，你知道的，没人拦得住我的。”
“如果你同意我留下来呢，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你，帮你和你的子民改善一下生活，我自己也受益，双赢，毕竟做野人也挺无聊的，无聊了就不会开心，不开心就不算好好活着。”
那样就违反了我和他的第二个约定了，再一次。
“所以你要怎么做呢，风铎？”
少年就这样专注地看着风铎，就好像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但那都是假的。
少年对谁都很温和，笑起来很暖，风铎曾不止一次看到他对自己笑，可是笑得最好看的那几次，都像是透过自己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是这样。
风铎死死盯着那张漂亮的小脸，从领口隐约能看到细长的脖子上还有没褪下去的淤青，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忍不住轻轻摩擦了一下。
“你可以留下来，但是，你的身份，只能我一个人知道，你还是我宣朝的大神。”风铎移开视线，说道。
“成交。”
易稷泽扬起手，看到风铎困惑的表情，拉起他的手和自己一击掌，握了一下。
“这在我们那里是达成共识的意思……好了，你可以放开了，不用捏这么紧。”
“泽。”风铎抓着易稷泽的手不放，突然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什么？”易稷泽抬眼看他。
“你真的，不是神吗？”少年眼中充满了困惑，“你明明可以给我开天眼，我看到的一切，难道不是神迹吗？”
易稷泽愣了一下，然后失笑，“傻小子，那不是开天眼，只是跟你交换了一下记忆，你看到的是我眼中曾经看到过的景色，我来的那个世界发生的事，都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并不是什么神迹。”
风铎垂下了眼，声音低沉地重复道：“都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
“是真的，”易稷泽伸出另一只手在他眉间点了一下，“我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你的精神力不弱，要是愿意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有精神域的开发我可以教你，其他的那些你可能看到过的科技产物，这个时代暂时都还造不出来，还需要你的后代们继续努力了。”
“你真的可以教我吗？”风铎的手握得更紧了。
“真的。”易稷泽点点头。
他忍不住又笑了笑，“不过有个条件。”
果然是有条件的吗，风铎皱眉，“什么条件？”
“你叫我一声‘哥哥’吧。”易稷泽认真地看着他。
风铎一怔，过了半晌，他缓缓摇了摇头，“我不是你弟弟。”
我不会做你的弟弟，更不想做你看着我时想到的那个人。
“是吗……”易稷泽叹息一声，移开了视线。
他脸上的落寞险些让风铎动摇，但他咬了咬牙，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怒火，于是瞪大了眼睛，半分不肯退让。
“算了。”易稷泽苦笑。
虽说很想要认下这个弟弟，但对方不愿意也没办法。
不过行动高于一切，只要他心底认定风铎是他弟弟就好了，即使对方没有承认，他也会和对待浚臣一样，保护好这个傻大个。
到时候对面这人感受到了他的爱护，肯定也能心甘情愿叫他一声哥吧。
易稷泽收回了音壁，两人继续往宣王暂居的营地走。
路上风铎始终不肯放开易稷泽的手，只不过右手相握不太方便，他改换成了左手。
风铎沉着脸不说话，易稷泽虽然想询问一下他国内的基本情况，比如人口之类，但再一想也不急于一时，于是体贴地给他时间整理思绪。
走到营地时，已经有人在那圈篱笆外面等着了，还是个熟人。
曾经在草屋里给易稷泽切过脉的阳光少年上来给两个人行礼，
但他此时一脸闷闷不乐，哪儿还有一点阳光的样子，行礼的动作也很敷衍。
再加上一个情绪同样不高的风铎，这周围的气压顿时显得更低了。
“少卜官云回，你母亲是问蓍氏后人？”风铎冷冷地问道。
“是。”云回更冷地回道。
“泽，把你需要的草药给他看看吧？”对着易稷泽的时候，风铎硬邦邦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易稷泽点点头，没有唤出青狐，而是直接以精神力为笔，在虚空中画出草药的图样。
云回先是被唬得一瞪眼，震惊过后，表情更加沮丧了。
易稷泽表示不是很懂年轻人的心思，他直接问：“你认识这些草药吗？”
在听到他开口的时候，云回的眼睛有一瞬间亮得惊人，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他蔫蔫儿地扫了一圈，然后低头看自己的鞋，“认识。”
“那这些草药你都能找得到吗？”
云回又蔫蔫儿地扫了一圈，然后低头看自己的鞋，“能。”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