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情》景瑭

2、回忆之信笺（二）

　　姐姐牵着黎擎的手，害羞地说出这句话。与她的幸福相反的是我的心，它像被千万根针扎了进去一样。我努力维持着不让手中的筷子掉落。却忍不住发着抖。
　　“真的呀！哎哟，这真是太好了。莲华，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害得我们都没有准备什么。”
　　“伯母，您太客气了。。呵呵。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莲华的。。”
　　“哎哟，妈。。”

　　我已经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的心好痛，好痛，痛的像要裂开一样。活生生扯着神经往外扒。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管，站起身就往外跑。跑到我们曾经一起玩的河边，我一边哭着一边朝河中间走去。河水渐渐淹没了我的膝盖，我的腰。。我不怕，我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当我感觉到无法呼吸时，我已经不想再去挣扎。不会游泳的我和曾经在这里救起过我的你。一切都会过去。。。在我即将要失去知觉的时候，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停的呼唤我的名字。。莲磬。。莲磬。。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你仇恨的双眼，听见了母亲凄凉的哭声。我的头好痛，却颤抖着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窗外下着大雨。
　　“怎么了。。”
　　我虚弱地问着。我知道，我没有死。但却记不清是被谁救了起来。
　　“为什么！你这孩子中什么邪了！啊！你说呀！你说呀！！！”
　　母亲激动地不停摇晃着我的身体，脸上挂满了伤痛的眼泪。
　　“莲磬，是你姐姐救了你。”
　　你面无表情地只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姐姐。。姐姐。。姐姐！？
　　我慌张的四下寻找着，却始终没有找到姐姐的身影。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不会的！！！
　　“妈，姐姐呢！姐姐呢！！！”
　　我只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母亲的手掌无声地落了下来。她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因为也许此刻的她真的再也不想见到我这个不孝的儿子了吧。
　　自从知道我害死了最疼爱自己的亲人之后。我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说话不吃饭。甚至无法入眠。
　　葬礼那天，你穿着一袭黑色的西服站在我的身边。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眼泪，每一滴都烫伤了我的心。那一天我对母亲说，要住去你买的那套公寓。那套几乎要成为你和姐姐的家的公寓。我不放心丢下你一个人，夺走你最心爱的人的我，怎么能放心。。。

　　住进你家之后的一个月。你只是默默的埋头于工作，每天都忙到深夜，然后趴在桌上睡着。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你打理屋子，替你煮饭，煮宵夜。但是。。那一天晚上，你忽然从身后抱住我。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对我说着。
　　“莲华，莲华。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你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吗？就好像一把刀，狠狠地割开我的皮肤，然后割碎我的整颗心。
　　那一天我没有拒绝你。但也没有勇气对你说，我不是姐姐，我是我。。。
　　自那之后，每天晚上你都会抱着我，叫着姐姐的名字。在我的身体里自由的出入。我不敢发出声音，因为我害怕你会忽然清醒。纵使，我只是一个替代品，但我也渴望得到你的亲吻，你的抚摸。可是，三年了！你从不曾正眼看过我，除去深夜时分。每天我醒来的时候你都已经出门去了，随后忙到11点才回家。一回家我便成了你独享的莲华。
　　好多次，我抱着你。对你说，我爱你，我爱你。你也微笑着回应我说，你也爱我，爱到不能失去我。可是，我知道这不是对我说的，不是对莲磬说的。我真的很累，如果说要我补偿你失去姐姐的痛苦，那么这三年来也够了，不是嘛？每年你都不会带我去姐姐的坟前看她，甚至还阻止我去见她。你说我没有资格。是的，我知道我是最应该消失的人。但我仍抱有一个梦，一个你会有一天喊出我的名字的梦。然而如今，梦醒了，一切都结束了。你会自由，我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已经煮好了你最爱吃的菜，你的衣服我都洗干净了，回来的时候记得叠好。还有不要抽太多的烟，对身体不好。晚上一定要记得吃饭，不管多晚都不能空着肚子睡觉。呵呵，对你的照顾和自私的享受短暂的宠爱也就到此为止了。黎擎，我爱你，如果下辈子我们还能遇见。我想也许我还是会无可救药的爱上你。
　　再见了，黎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