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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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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户快步走进屋,见到的就是坐在椅子上已经睡着的陈幼安,这才放缓脚步,离陈幼安还有几步远时,回头责问了下属“你怎么没准备客房”
下属心里暗暗叫苦。他怎么知道幼安小姐会睡在椅子上。自家婆娘是怎么办事的。但到现在,下属唯一能做的就是请罪“是下官的错,还请大人责罚”
“莫怪他,是我睡不惯床”陈幼安闭着眼说着。她本就不是被娇惯养大的人。五岁开始就再也没在软床上睡过,再大些就在军营里,时常躺在地上就睡着了。更别提被流放后睡的是怎样的环境。
现在给她安排了软床,她实在没办法休息下去。这才选择在椅子上歇会。
千户没说话,过了好会才呼了口气道“这也不是个法子,之后我叫城里木匠给你做张床,用梨花木可好?”
下属难得见着千户格外温柔语气说着话。愣给惊的说不出话来。
“不用如此关照安”陈幼安睁开了眼,摇了摇头。
千户本欲再说些什么,但陈幼安却先开了口“城内余粮可还供几日吃食?”
“幼安,这不用你操心的”
“还能再撑十日”
千户与下属同时回答着。
千户转头恶狠狠瞪了眼下属。转过头却是无可奈何的说着“朝廷不准备下发粮食”
这本就在陈幼安意料之内,听着了也并没有任何神色变化,只是站起了身,朝千户深鞠一躬“流民陈幼安恳请千户大人借安一百兵,安自当十日内借得五千担粮”
千户本还沉浸在陈幼安又瘦了不少这件事情上,猛地听着陈幼安说着这番话,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胡闹!我不同意!”
陈幼安摇了摇头,腰弯的更下去“流民陈幼安愿立军令状”
“幼安!”千户的表情愈发难看了起来,许久,才憋了句“你身子骨弱,莫去.....”
下属诧异的看了眼千户,似乎是在确认千户是不是说错了体弱的对象。
虽幼安小姐看似瘦弱,但在场的几人都清楚,无论如何,幼安小姐也曾是晋国最强统帅,如今居落了一个体弱的称呼,实在是荒唐的紧。
陈幼安板着脸,憋着些许笑意道“不若千户大人与安比试一番?若安输了,绝不再提借粮出兵一事”
千户沉默好会,讪笑“你明知我赢不了你的”
说来,这位千户与陈幼安算有些交情。当初千户在当士兵的日子里,曾于陈幼安归属同一所在的铁骑队。
对前战友的本事,千户到底还是很清楚的。
“那.....借粮一事?”
千户叹气,好会才松了口“你随我去兵营领兵吧”
点完一百兵时,千户手下的管家匆忙跑来,将一把钥匙递给了千户。千户将钥匙递给了陈幼安“这是铁链的钥匙,此番借粮,定要你劳碌奔波,这次你就莫在推辞不收钥匙了”
陈幼安直直盯着千户,待到千户面红耳赤才回道“如此,就有劳大人替幼安开锁了”
陈幼安本次借粮,欲去陵城的陆家庄。陵城不算远,急些一日半便可到。慢些三日内也能到,陆家庄现任家主陆济与陈幼安曾有过命的交情,这也才是陈幼安欲去那借粮的原因。
与此同时,陵城的某人也已经收到了消息“情报无误?”
“是”
“......此事办的不错,继续去打探消息”
“是!”语罢,影卫一个转身消失在屋内。
只留女子一人站在书桌前。
女子手抚过书桌上的画卷。看着画卷中哭得起劲的小姑娘,轻轻哼笑了声。
半响,女子才移开了目光,向边上的窗走去。推开窗,屋外头纷飞的雨丝似乎变小了。
陈幼安已有几年未曾骑过马,此时乘坐马背上,陈幼安恍惚失了神。
她又记起了那些年。那些参着血与汗水的日子。
陈幼安是天生的武将。所有武官都是那么说的。从来没有人能像是陈幼安这般,身处逆境仍能厮杀出一方退路,使得敌兵闻风丧胆。
那是陈幼安第一次上战场,年仅十四的小姑娘看上去实在没几斤肉可以掂量。
几个小将笑说陈幼安定是陈府最不受疼爱的孩子,才会把她送到战场等死。
陈幼安那时虽然年幼,却也还是明白他们的笑声里是带着几分怜悯的。
但陈幼安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听着他们自顾自拿自己来开着玩笑取乐。
早在生辰那日,陈幼安便听父亲说要将自己送去军营。
听父亲冷声说着“到时候去了军营,你就不再是陈家大小姐了。只是一个士兵,想要活命就要争取”
想要活命,就要争取。这是陈幼安在大漠打战那几年唯一的信仰。只想着怎么样才能活着,怎么样才能打好每场战。
最开始的时候,陈幼安连上战场的资格也没有,只能和周边上的十几个兵一起放马盯梢。
那一日仍也是如此,只是那天陈幼安实在运气不佳,在离扎营最远的位置给马洗背。
等陈幼安意识到了的时候,她已经被在这勘察的二十敌兵困住。
除了随身携带着的短刃,陈幼安找不到任何武器。
要活下去,无论如何。这是陈幼安意识清醒前最后的想法。
日暮斜阳,兵营开始清点人数。横竖怎么数,都还是少了个人。
听着百夫长问着是什么人没归营,与陈幼安平日有些交情的陆济才咯噔了一下。
似乎不在的人,是陈幼安......
陈幼安所在的一队是后勤组,负责一切除了打战外的任何事。也亏这些后勤兵都是些年轻人,一腔热血就起哄说要去找人。
最后花了好些时间,直到夜色环抱住了整片大漠,才再离营地有七八里的地方找到了满身是血,站着没有任何动作的陈幼安。
大家伙儿借着火把的光,看见死了满地的大漠兵。又看站着没有任何反应的陈幼安。
几个胆大的把手指伸到陈幼安鼻翼,见陈幼安还有呼吸,发出愉快的欢呼声。
那是一场属于陈幼安的盛宴。包围她的敌兵全死在了她的手上。
死去的敌兵放大的瞳孔似乎还怀着几分困惑,为什么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能杀死自己。
陆济那时侯给陈幼安一身血吓得不清,忙看陈幼安哪伤着了,最后也只找到了手臂上有一道极细的刀痕便没了。
这时陆济才意识到,陈幼安满身的血都是地上那些死人的。
一种莫名的触动让陆济开了口,问着陈幼安“幼安,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陈幼安脸上还有一些血迹,在火把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瘆人。直到陆济摇了陈幼安好几次,陈幼安才有了反应。
“是我杀的”
陈幼安以此出名。被特许了上战场的资格。从此,每一场战役,于陈幼安来说,都是一场厮杀的盛宴。
也因陈幼安每次出战,所杀人数总是最多,逐渐被提上了官职。
大漠兵惧她,称她是阎王,是个只知道杀人的魔鬼。不愿与陈幼安交手,大漠这才有了阵平静的日子。
军营里再无人胆敢讥笑这位阎王。
大晋国虽推崇女子也可做官。但是做武官,能被所有将士推崇信仰的女子,确确实实只有陈幼安一人。
也是因为陈幼安在军中的呼声太高。天子深恐陈幼安到最后功高震主。才连发十三道圣旨,要陈幼安归京。
从此,那位杀人不眨眼的神魔消失在战场。敌兵闻之色变的阎王不见了。多的是一位叫陈幼安的禁卫军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