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故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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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啊，有本事死在外面算了。”
“媳妇、闺女，你都不要了，留下一屁股烂债，你倒好，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
“你让他们母女俩的日子怎么过。”
“你的良心呢，我堂哥堂嫂辛辛苦苦养你一场，就教出了个像你这样没良心、自私自利的白眼狼，是不是？”
张父张母那么溺爱张强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大哥溺水死后，就有算命的婆子对张父说“这小子有大运气”。张父一听，心里仔细一琢磨，觉得也对。这么深的水库，张强掉里面都没事。以后又发生了几件让人只是虚惊一场的事，这样就更加坚定了张父张母的笃定。
不过因为当时政^府正号召破除封建迷信，张家两口子也不敢太过张扬，只是放在心底里。还怕张强小孩子家家的藏不住话，都没敢当着他的面提起过。但，偶尔张母会说漏嘴，想着小孩子一下就忘了，也没太在意，哪成想，张强岁小小年纪，听过这话就牢牢记住了。
“当年我就劝你爸妈，不要那么惯十（溺爱）你，相信什么算命婆娘的鬼话，什么狗屁的大福星。”
“让你一天就认得白吃白喝的，不学做人，不涨本事，就算有金山银山，也耗不起。”
“没良心的东西，简直丢我们老张家的人。”
“叔，我不是回来了吗。”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马上就能赚大钱了，他们娘俩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你现在还死不悔改，还想着去赌？”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了，你要是再敢去赌，我非把你的腿打断不可。”
“明天你就跟着去我盖房子，你的工钱我直接拿给娟子。你别想沾到一分钱。”
“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在赌了，打牌有什么意义啊，我早玩腻了，麻……。”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山子，明天早上你就去叫他，他不想来也要来，反正绑也要绑过来。”
“你来吧，大不了我去别人家睡。”
张强小声道。
“算了，今天晚上你就直接在这里睡，明早就跟着去。”
“叔，不用这样吧。”
“哼。”
张先民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吃饭。”
“叔，你看我给你什么好东西了。”
说着，张强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黑色塑料袋包裹成的长方条，怪不得他刚进来的时候，胸前有些鼓鼓的。
“当当当，闪亮登场，叔，看！”
原来是一条香烟。
“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吗。”
“良友香烟，美国产的，我在香江废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的。”
“六块钱一包，整整要我六块钱啊。”
“叔，特地买来孝敬您的，您肯定还没抽过这种洋货吧？”
“你说什么，六块亲只买一包烟，败家子。”
这是兰花的吐槽。
黄代仙也骂道：
“砍秋头呢，乱买东西。”
这价格一出，让在场的人都暗自在心里吸了一口气。
连张云这群孩子已经再想六块钱可以买多少粮食了。他们中最大的才7岁多，从来还没有见过那么多钱，平时连零花钱都没有。哦，可能他们连零花钱都不知道是什么。
现在的普通冰棍都在四分钱以下，因为富宁跟本有不起什么奶油冰棍，大米是一块九一公斤，土杂鸡一公斤15块，牛肉一公斤8块，鸡蛋5毛一个，小春城，红英这种香烟才5毛一包，蔬菜基本上都是一块多点。最贵的干巴也才20~30一公斤。
另外，别以为小孩子就什么都不懂，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少人小小年纪就开始操心家里。
“七块钱啊。”
张强伸出两个巴掌在张先觉的眼前晃来晃去。
“滚开。”
“做好，吃饭。”
张先觉一把打开他的手。
“你有这些闲钱，还不如好好修修房子。”
“你看看，娟子她们住的都是什么地儿。”
“行了，我看见了，赶紧坐下来吃饭。”
“哎呀，叔，房子什么时候都可以盖嘛，孝敬你老人家，可不能挑时候。”
张先觉不搭理他，桌上的其他人也不说话，只有舞台，没有观众捧场，他也觉得无趣。张强也只好把烟放在张先民脚边，开始吃饭了。
吃完饭女人们去收拾洗碗了，小孩子们赶紧借着点灯的时候去做作业了。
农村的娃每天放学都要去割草喂牛，办牛糠，喂鸡什么的，因为这些家务只能在白天做，作业就干脆留在晚上再做，反正大家都要在堂屋坐一会儿，才去睡觉，也不浪费电。
桌子收干净后，张先觉他们就在堂屋里坐着喝水，里面只是加了一点碎茶叶末子。
张强先开口道：
“叔，我有点事想求您帮忙，这件事只有您老人家才做得到。”
张强看张先民没吭声，又接着道：
“叔，这是正事，您刚刚都说了娟子他们娘俩住的是什么地方，现在我手里有点小钱了，除了给您老人家买烟的钱，剩下的肯定是要修修房子啊，不然咋住，现在都十月份了，那种房子冬天不得冷死了啊。”
张先觉听着张强这话还像是人说的，看张先觉不在那么阴着脸，脸色有点好转，张强又接着说：
“叔，你看我这次就是要盖个房子，就先随便盖点住着。”
“地儿也不用多大。”
“叔，你看。”
只见张强从夹克的内袋里掏出五百块钱放在桌上。
“就盖一大间就行了。”
“叔，您和我歌的钱都照着价来，我绝对不占你们的便宜。”
“你房子想盖在哪。才500块钱，就把现在的老房子拆掉在，接着地基直接盖好了，省钱。”
张先觉这才开始搭话
“那个磨坊当年也是你爸带着我盖的，地基打了两层，牢靠。”
“不行，那太慢了。”
“你急什么，房子是要住一辈子的。你就先带着娟子她们母女俩住我这。”
“不是，叔，你没懂我的意思。”
“就四四方方的先盖一大间，只要一个小窗户，地基不用打。”
“省材料，要快，马上就入冬了”
“你说什么胡话，这是盖房子吗，盖成了能住吗？”
“又不是用来住的。”
“那你要干什么。”
“挣钱。”
“什么买卖，随便搭个房就行了。你是不是还要赌？”
“哪呀，真的是正经的生意。”
“能赚大钱的，叔你信我，绝对是正经的买卖。”
“你先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看自己不说清，张先觉是真的不盖房子，张强只能无奈道：
“实话跟您说吧，我是要开录像厅。”
“录像厅？那是什么东西。”
张山俩兄弟也追问。
“哥，你仔细说说，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听到新事物，刚刚还昏昏欲睡的张风马上就来劲了。
“电影，你们看过吧。”
“谁没看过啊，哥。”
“看电影又不用钱，你怎么赚大钱啊？”
六七十年代，张强他们小时候最高兴的事情，就是盼着有人在城乡交接处的空地上埋树干、竹竿了，只要一看到埋树干或者竹竿，就知道今晚有电影看了。一知道有电影看就盼着老妈赶紧做饭，吃完饭后早早的搬着小凳子，去前排占位子。来晚了就只能在后面站着看了，当然坐在地上，蹲着的人也不少。那时候，放电影也很简单，一台老式放映机，一块白银幕，先埋下竹竿或树干，用绳子将白荧幕四个角拉开，放映机的光束照射上去，模糊的电影影像就出现了。省城倒是有电影院，当时的票要5毛钱一张，一点都不便宜，不是什么人都舍得去看的。就算现在都1984年了，富宁的当地人很多仍然不知道电影院是个什么东西。
“哥，你别说废话了，赶紧说重点。”
“闭嘴。坐下。”
“大风，你先听强子把话说完。”
看大哥发话了，张风才不情不愿地坐下。
“这房子就是拿来做录像厅。录像厅是什么东西，说了你们也不懂。”
“咋了，哥你看不起人。”
看见张先觉在皱眉，张强只好苦口婆心地道：
“不是我不说，而是这本来就是日^本^鬼^子发明的东西，我也不是很知道啊。”
“你们只要晓得，以后电影可以在家里看，不用在外面淋着雨的看了，就行了。”
当时人们看电影就是围在电影放映机周围看，因为是露天的，有时会遇到下雨，就算下雨了有时也会坚持看完。
“而且，我告诉你们电影会更清晰。就是人像不会那么模糊。”
“我告诉你，什么片都有。”
“知道李小龙、李连杰吗，他们的片全都有。”
“就是那个舞双截棍的李小龙？”
张风又兴奋地站起来。
“坐好。”
张先觉皱着眉催促道。
“强子，你有把握吗。”
看张先觉这样，张强知道事不怎么反对了。
“叔，你放心吧，深城 、香江那里多的是，我之前就是跟着人去守场子的。”
“他们怎么做的，我都会。”
“那差不多要多少钱。”
“不多，简单得很，只要间房子就行了。”
“你电影在哪里？”
“已经存在录像带中了。我有货源，找我兄弟，便宜得很。”
张强没敢跟张先民说一台录像机要几万块钱，一盒录像带一点也不便宜。
“那房子盖好了以后，你要跟王丽娟好好的过日子。”
“叔，谢谢您老人家，您就放心吧，有钱了我还要带她们母女俩去大省城看病哩。”
“房子，还是往好了盖，万一事不成，你们也可以住。钱我就先给你添上，你以后再还。欠条也不用打了。”
“叔，您可真是我亲叔。劳烦您老人家了。”
“什么老人家？”
“是，是，叔您一点都不老，才48，还是壮小伙。”
“你这个滑头。”
话还没说完，张先觉就先笑起来，看见张先觉笑了，张山兄弟俩也跟着露出微笑。
张先觉其实根本没有听懂张强说的那一串一串的，但张强这混小子，他亲爹亲妈都管不下来，何况他只是个堂叔，他也不想太挡着他，张强这号人已经从骨头里坏掉了。如果不是张父当年把他从山坳里带出来，对他有大恩，他才懒得管这些嗖事，又不是他儿子。张强这人从小到大栽了多少跟头了，也没见他学乖半点，安安分分过日子。他能在他活着的时候看顾着点王丽娟母女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多的他也管不了，他下面也是一大家子人。而且，张强这个人也不会识好人心，当年拦他赌博，差点想拿刀跟他拼命了。
“强子，新房盖就在老屋旁边吧，省得还要去买地，做生意的时候你们也好看着，省得跑来跑去的。”
“叔，行，就听您的，您走过的路比我们吃过的盐还多，大方向还是要您把握着。”
……
黄代仙领着她们收拾清洗好，到屋里大家坐了一回儿，张强就带着王丽娟母女两回家了。
……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故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