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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落脚落马镇(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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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院的主家姓陈,男主人陈文翰原本是读书人,自父亲去世后,家中酒楼无人掌管,他便辞了学。幸而家中留有一本菜谱,陈文翰也不是古板不知变通的人,毕竟他还有老娘要奉养。也是他该吃这碗饭,别人打小拜师要练个十余年才能算上正经厨子呢,他虽不会刀工,也不会煎炸焖煮,招揽了两个厨子,他整日就陪在厨房里钻研,还别说,那味道确实比镇上别家酒楼的要好。久而久之,酒楼的这块陈年招牌可算保住了。
过了五年,陈文翰男大当婚迎娶了青梅竹马的白慧娘,这两个人的婚姻在这个时候可算得上晚婚了。白慧娘进门后,老太太陈王氏只觉得盼着的好日子来了,她也不像别人家磋磨新媳妇,只将白慧娘当做亲女儿看待,一家人其乐融融,是真幸福。再后来就有了旺哥儿,原本幸福的一家却遇上了人祸。
一日,陈文瀚走在街道上,打北边突然来了一群骑马的彪悍人。陈文瀚自是能反应灵敏的避开,可路中间正站了一个吓傻了的孩子,陈文瀚本能反应就是去救那孩子,孩子被他推到了一边,他却被那马匹当胸踢了一脚。马上的大汉被掀翻在地,首先想的不是道歉看看陈文瀚伤的如何,二是利索的爬起来一鞭子抽在了陈文瀚的头脸上。等大汉被同行的人拉住上马离开后,街坊赶紧将陈文瀚送到了医馆,白慧娘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陈文瀚就只剩了一口气:“慧娘,我对不住你。”
别人不知陈文瀚如何对不住白慧娘,白慧娘和他相知多年,怎会不知他的意思。只是,白慧娘从未想过要在这种境地下抛开陈王氏带着孩子改嫁,她早就将陈王氏当成了自己的亲娘。
办完了陈文瀚的丧事,酒楼里的两位厨子就辞了工,也不是他们凉薄,他们也要养家糊口,白慧娘和陈王氏都不会经营酒楼,光有厨子的手艺又怎么成。只东子和小南是陈文瀚在街上捡的乞儿,虽未卖身,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离了东家。
“你们老板娘虽打扮简朴,却不见带孝呢。”刘进喜在后院的厨房里做饭,东子给他烧火,熟了之后就打听起了陈家的事,万没想到这么悲惨。
东子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道:“嗨,市井人家,哪里能那么讲究。已经过了一年的孝了,家里也要生活不是,一个开酒楼的整日里带孝,还怎么做生意?只是,私下里,除了给旺哥儿炖个蛋羹,家里是不见荤腥的。”
刘进喜虽同情陈家的遭遇,却觉得他们一家子不甚精明:“你们家既然无人会厨艺,也不善经营,何不将酒楼出租出去,就是每个月里光靠租子过活起码温饱不成问题。”
“若是能租出去,老板娘怎么会不租,这样也省的抛头露面。可是,两任东家都是横祸而死,镇上的人家都说我们这酒楼邪性呢。做生意的都讲究些个风水财运,他们可不会租咱们的酒楼呢,买倒是会买,但开的价也太低了些。除了你们这些路过的又不讲究饭食口味的,谁还会光顾我们店里的生意呢。”说到这个,东子只有叹气的份,起初他还觉得镇上的人心黑,后来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了。
刘进喜跟着胤祐涨了不少见识,他是不信这些的,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的道理他还是信的。“如此看来,你们能做的就只有磨炼厨艺,重新打出招牌了。正好我家少爷指点我的厨艺,我们少爷心善,小爷我也随我们家主子。你要是有灵性,就在旁边看着我做菜。”
原来,自打胤祐告诉刘进喜会带他回老家看看后,刘进喜就想着法等回了家帮家里人谋一门手艺营生,可琢磨了好几天也没琢磨出来。一是他在家停留的时间不长,能教的东西有限;二是这年头有钱师傅都不会尽心尽力的教,大家都抱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念头;三是他手里虽有些钱,胤祐和戴佳氏都没亏待他,但他又怕家里穷人乍富反而是祸,不如像胤祐说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胤祐知道刘进喜的想头后,又想到他们四个人在外面风餐露宿的日子还不知要多久,睡的条件有限,那吃的条件就要提升上来啊。巴克十和察干在做饭这方面是不能指望的,那就指望刘进喜吧,正是一石二鸟的好念头呢。
一早上刘进喜就按照胤祐的吩咐和巴克十到了街上买了好多东西,油盐酱醋这些虽说陈家也有,但未必是好的,米面豆子之类的也都买了些,甚至是麦芽糖都买了一小罐,最后又去了杂货铺,铁匠铺,酒坊。东西太多,最后还是雇了个牛车给送到陈家来。
现在刘进喜让东子烧的就是新买来的平底锅,刚才聊天那会正是用油擦在新锅上开锅呢。胤祐今天给刘进喜的任务就是按照他的交待做现代的鸡蛋灌饼,这事情简单,重点就在一个油酥上。
“东子你可看好了,今天少爷教我的虽是个小吃,说不准以后还能人人都爱呢。这锅烧热了,咱们先把豆油热上。”
东子抬头一看:“这也太奢侈了,这么多油,还都是豆油,就吃着一顿的量这么多。”
刘进喜撇撇嘴道:“你们做生意不要本钱哪,我放这么多,是因为巴克十两位大哥饭量大,再者这不是还想着让你们也尝尝吗?”热油很快烧好了,刘进喜让东子把热油倒进洗好的面盆里,一边慢慢的向里面加面粉,一边顺着一个方向的搅拌,等到搅拌均匀了没那么稀的时候就成了。
“这是油酥,可是做成这饼的关键所在呢。现在就将这油酥包到我们准备好的面皮里,先左右包裹,再上下包裹好,然后放在案板上反正面轻轻将它擀成方形,这饼皮可不能破,不然蛋就不好灌进去了。”
说完,刘进喜让东子先别管灶底的火,洗了手和他一起做饼皮,等到做的饼皮在厨房没有干净地放了,又让东子重新烧起火。在平底锅上先擦上一层油,再放上饼皮,很快饼皮就鼓起了大包,刘进喜立马用筷子将大包戳破,又将和好葱花的鸡蛋液倒进去,两只手各拿一双筷子将饼皮翻过来,又拿锅铲拍了拍饼。香味很快就传了出去,等这张饼烙熟了,刘进喜就将它盛到大盘子里,再将另一张饼皮放到锅里。这个时候买的黄豆酱就上场了,还有切好的卤肉。
等刘进喜做好了三个,就吩咐东子洗了手再烙饼,他端着三张饼就要往前院去。出了门口,就见正房的柱子后面躲着一个嘴里含着手指的孩子,想必就是旺哥儿了。“乖,你也有份,待会哥哥回来了头一个饼就给你吃。”
旺哥儿羞红了脸,又馋那香香的饼,朝刘进喜大大方方的说道:“谢谢哥哥。”
刘进喜笑的见牙不见眼,一溜烟跑到了他和胤祐的厢房:“爷,奴才做成了,这香味,嗯~一绝啊。”
胤祐打断冥想,见着刘进喜得意的样子也为他高兴:“看来你有这个天赋,以后咱们几个的伙食都交给你了。”
刘进喜高兴的仰起了脖子,那得意样看的巴克十很是牙酸,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咱们还没吃呢,你怎么就知道一定好吃啊,不好吃就卖了你。”
“哎哟,巴克十大哥,这饼可是也教我做的呢,这香味都要飘出几里地了。爷,您也快尝尝,奴才的手艺一准不差呢。”巴克十打的那一下却并不痛,刘进喜也就是装模作样做个怪罢了。
胤祐三人分别拿了一张饼吃了,察干平日里都是一张冰山脸,也甚少有言语,这个时候却是吃的津津有味,竟没看出来他是个吃货呢,胤祐想让刘进喜学厨可是做对了。
巴克十是最先吃完的,咂咂嘴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少了,不能饱腹呢。”
“奴才看着旺哥儿眼巴巴的瞅着,答应了再一个先给他尝尝,巴克十大哥稍待,这饼做起来快的很呢。”说完,刘进喜就端着盘子跑了。
等到白慧娘这一日回家,才知道刘进喜无偿教会了东子一门手艺,在这个时候手艺可是比银子值钱呢。虽说只是个饼的做法,但人家要是不教你,你想破头去都未必能想到。
白慧娘忐忑的想上门道谢,但自家又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自陈文瀚去世,办理丧事就是一笔银子,那会儿陈王氏又病了,之后家里就一直是坐吃山空。
陈王氏感念胤祐几人的恩德,但她年纪大也看得开了:“人家是看咱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想教咱们几门手艺营生呢。家里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你就带着东子还有旺哥儿去道个谢,心意总是要告诉人家的。”
于是白慧娘收拾了自己平日里做的素帕子,正是因为上面什么绣样都没有,她送出去才没什么忌讳呢,又带上了东子和旺哥儿到胤祐房里道谢。
“多谢公子能提携我们家,小妇人家中无财,只有这几个帕子是平日里自家做的素帕,还请公子收下。另外,这是公子预先给付的房租和伙食费,还请公子收回去。”白慧娘先是送上了帕子,又从荷包里掏出了那二两五百文钱。
胤祐伸手接过了,转手将刘进喜身上的荷包拿了下来,又将那银子塞到荷包里,让刘进喜给了旺哥儿。“夫人别推辞,这是我给旺哥儿的见面礼,旺哥儿聪慧,夫人可要好好努力,最起码送他去念几年的书。哪怕不能科举,日后也少不了营生不是。”胤祐见白慧娘张口想拒绝,立即道。
白慧娘听胤祐这样一说,感动的眼圈都红了,旺哥儿虽小却已经懂事了,被东子已拨楞,就大大方方的接过了荷包:“谢谢哥哥,旺哥儿会好好读书,孝敬祖母,娘亲,东子叔和小南叔的。旺哥儿也会记得几位哥哥的。”
胤祐听旺哥儿这么懂事,很是喜欢,又道:“听进喜说,东子在厨艺上也有些天赋,我们自家做的都是些小吃容易上手,哪怕以后你们不做酒楼,也可以换个家常菜馆开。你们家有烧鸡的手艺,再多几个特色也能撑得起门脸了。我们在这的日子,你们家尽可以和进喜一起学学,没什么忌讳。”
白慧娘愿意让胤祐四人租住,一是院子分开了,巴克十和察干不会往后院去,二者陈王氏也开明,她一直在后院看着,也不怕街坊邻居传些难听话。但主动接触就不一样了,故而跟着刘进喜学厨的事白慧娘是不掺和的,反而是陈王氏照顾白慧娘的顾虑,主动往厨房里跟着学,学会了再交给白慧娘。
胤祐每晚会将第二日要吃的饭菜告诉刘进喜,还让巴克十在旁记录食谱,告诉完诀窍后,胤祐就自己冥想。他原本打算在落马镇炼制个铃铛,可搜寻了几日,发现凡间没有炼器的材料,没得办法,他只能打起了琅琊境的主意。
琅琊境里的金属矿石是不可再生的,但那些仙草树木却可以动用,铃铛也不炼了,只挑了一株千年桃树的枝干刻了符纹做了桃木剑。剩下的边角料混着惊雷兽身上的毛发做了十二枝的符笔,每支笔对应的是十二生肖,因为十二生肖是保护人类的正神,冥想刻画有助于增加符笔的威力。为了能和鬼怪交流,因为都是些阴物,胤祐又肉痛的砍了一株阴沉木的枝干,做了可放大缩小的一只笔。胤祐又经过一番炼器手段,按照自己的想法,使得这支笔可以让鬼怪附身,无论识不识字,只要附身于这支笔就能借助这支笔写字,从而达到和阳间修士交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