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有灵》夏未至已艳阳

16、第 16 章

　　江淮见雨算不上大，又戴着帽子就想直接冒雨回去，被白泽拽了回来，扔了句“等我一下”就匆匆回了店里，一会儿拿了把透明伞出来。

　　“跟老板借了伞，走吧。”白泽打开伞将江淮拉近了些，看到江淮微笑着道谢的模样有些烦躁，“你不觉得你的笑太标准了吗？就像是——”

　　“假的一样。”江淮收了笑，坦然对上白泽的目光，“本来就是礼节性微笑而已，肌肉记忆练练就会了，还算标准吗？”

　　“有那家伙在你为什么还要学这些表面功夫？”

　　“古神也不是万能的啊。”江淮收回目光，侧过头避开白泽探究的目光，“况且他替我担的够多了。”

　　“他当初刚醒的时候对现代人类社会一无所知，不仅要改日常谈吐，熟悉各种电子设备，还要学舞会宴会礼仪，要会看财务报表，科研报告那些本该身为继承人的我成年前就要精通的东西。”江淮低着头借着昏暗的橘色路灯拉着白泽小心地绕过碎石和水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没被强行塞进九中？在爷爷那里，比起孙女，他更看重我本家唯一继承人的身份。”

　　“明明我当初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会教他在现代生存的技能，到头来什么忙都帮不上。那至少像爷爷说的在成年前安安分分当个藏在幕后的人。”

　　“所以这才是你装普通人的理由？”白泽觉得不可置信，可又感觉不到江淮任何的情绪波动，只能小心试探着转移话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害怕九中？”

　　“不是害怕，是讨厌。”江淮摇了摇头，“那只是个交易所而已，而且你手里的底牌只有你的家世和异能实力，没人在乎你的意愿和理想。”

　　“我爸妈都是九中的学生，而且是他们那届的佼佼者，虽说一见钟情，可还是家世背景相当才没受什么阻挠。”江淮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白泽，“可即使比起分家的人，他们算得上自由，也面临过需要放弃钟爱的科研回家继承家业的情况。”

　　“如果没有周洲出现的话。”

　　“那你的父母肯定很感激那家伙。”

　　“怎么可能，他们一开始根本信不过他。”白泽透过昏黄的灯光隐约看到了江淮眼角的光亮，手刚伸过去就被江淮后挪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当时脾气又差又霸道，非觉得我是他一个人的，又一点不会哄小孩，凶巴巴的，手上力气还控制不好，抱我一下都能给我留一片手指印，别说我爸妈，我都跟他闹了不少次脾气。”

　　“小时候不懂，可后来发现他一边说着让我别信他，一边又暗中处处维护我，为我争取最大的自由权利，我怎么可能还防着他。”

　　“怪不得你见到楚凝雪跟人类恋爱都没点反应。”

　　“那不一样，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不该和你们太过亲近的。”

　　白泽敏锐地捕捉到了江淮话中的“不该”一词，琢磨了下就回过味来了，几乎是拽着江淮卫衣帽子把她拉到自己跟前，捏着她后颈微微俯下身逼着她她和自己对视，“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自以为而已，你哪里来那么大本事伤了我们。”

　　“给我检测的家庭医生提过一个有趣的理论，我的能力无法测量的原因是因为超过检测上限。”江淮挣脱不开索性主动上前凑近白泽的耳朵，压低声音转了话题，“我的异能是遗传不是基因突变，我爸妈都是S级异能者，你觉得根据异能遗传优化理论，我的实力会低到哪里去？”

　　“你这就是大家继承者通病。”白泽有些不耐烦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你这样的二货我见多了，总觉得发生点什么都是自己的责任，哪儿那么多责任让你们担。今天那事也是，那就是那孩子的命，你都不认识他，他赖你你还真就跟自己过不去了？”

　　“楚凝雪为了‘与子同寿’这四个字差点把自己命搭进去，你倒好，自带同生共死还不盼着自己点好，那家伙怎么想我不管，但是你就承认吧，你骨子里根本就是想亲近我们的，不然你那些个规矩能框住的只有你，干嘛还非得跟我们强调那么多遍。”白泽用了点力气把江淮堵在了墙角，生怕把人摔痛还伸出手护住了江淮的后背，但是灵气的释放却毫不留情，几乎是碾压式地对着江淮铺面而去，“我听说你之前答应了那家伙要找到解正式契约的方法，不会是认真的吧？”

　　江淮调整了下呼吸，缓缓开了口，“我曾经独自一人做过一个妖物伤人的案子，那妖和人相恋，定了无法解除的生死情契，妖答应好了隔离千山万水也会找到她的每一世陪着她，可最后那妖疯了，差点杀了人，你知道为什么吗？”江淮见白泽沉默，便自顾自说了下去，“人轮回会失去记忆的，不会记得妖的好，自然人那一世心动的对象也不一定是妖，可是契约绑着，妖那么漫长的一生都得追随着人的，太苦了。”

　　“虽然周洲说只要土地还在他就不会死，可我现在的身体成长速度还是正常人类的，按理最多不过百年就是一抔黄土。我不知道古神是不是也有轮回转世，也不知道万一他死了是不是整片土地连带着其上被庇护的人都会消失。我不敢赌。”江淮感觉到白泽还在增加施压，显然并不认同自己的想法，又被威压逼迫的心里一团乱麻，试图努力理清思绪，呼吸都变得有些凌乱，连带着周围的灵气流转的速度也提高了，引得并不牢固的后巷墙有着破裂的趋势，“我也怕把更多的无辜者卷进来。”

　　“杞人忧天。”白泽并没有收手的趋势，“少把自己看的太重，小孩子就该开开心心过日子，开心点延年益寿。”

　　“万一有什么不还有我和那家伙挡着，活了千年护着你的本事还是有的。”

　　“是，靠自己的修为和命挡着。”江淮这会儿也顾不上要不要考虑白泽心情这事了，回怼道，“你给楚凝雪续命的方式几乎就是以命换命好吗？”

　　白泽还没开口就听到转角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是一群汉子围着什么人以多欺少，觉得这里不是个吵架的地方，伸手扯过江淮准备离开，却没想到江淮灵气流转的副作用此时却体现了出来。

　　被围着的少年隔着缝隙一眼瞥见了江淮，立马以一副熟稔的语气开口试图喊住江淮，“大姐头我被人堵了，快救我！”

　　江淮听到声音转头看到少年外套上的校徽扭头就准备走，倒是引得白泽好奇，回呛了句，“这会儿不对着陌生人圣母心了？”

　　“十二中的，我可不想惹事。”十二中的学生是出了名能惹事的，其中还有不少被扣着双环的强能力者为了抢地盘闹出打群架的事，江淮可不想掺和进去。

　　“大姐头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那个男孩子又吼了一嗓子，声泪俱下的江淮都想给他搬座小金人，让刚才面上还有些疑惑半信半疑的汉子一下就信了，带头的那个拦住了江淮的去路，一开口声音粗犷都很，“你就是红玫瑰？长的倒是挺好看，要不这样，你跟我们去喝一杯你让小弟闯我们地盘这事就算过去了。”

　　江淮觉得这人脑子可能全用来长肌肉了，什么红玫瑰白蔷薇的，别人说什么都信也是蠢的可以，不过本来心中就烦躁也懒的多做解释，在对方手搭上肩膀的一瞬间一个扫堂腿就踢了上去，在对方被踢的后仰时单手扣住对方的脑袋直接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声音之响让白泽觉得那人脑袋要是葫芦做的这会儿一定已经开瓢了。

　　对面也没想到江淮一个看着娇娇弱弱的姑娘，下手如此狠厉，一时也懵住了，不知该不该上前，不知谁喊了声“我们人多一起上”才恢复了动作，可刚迈开几步还没近江淮的身就发现自己不仅动弹不得了，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了。

　　白泽本来见江淮一点不怵，铁了心要打群架的模样也不准备客气了，刚撸起袖子又扩散了些威压的范围就发现了不对劲，大约是因为下雨的原因，江淮周身看起来似乎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而后骤然如水花般扩散开来，白泽清晰地感觉到那雾气如同有意识般丝丝缕缕地从七窍中进入了自己的身体，无论自己如何封锁灵气都没有用，简直是无孔不入，更麻烦的是那雾气似乎还能镇压自己体内的力量，白泽看了眼对面逐渐面露痛苦的人，觉得自己虽然不如对面狼狈，不过脸色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勉强挤出声音想问江淮搞什么鬼，就听到了江淮的传音，“都赖你乱放灵气，不过别紧张，这就是我异能普通的应激状态而已，不会暴走的。”

　　“你能解决？”

　　江淮沉默了一阵，“等到全场就剩我一个有意识的应该就可以了。”

　　白泽头一次在心里爆了一整屏弹幕的粗口，也终于知道周洲那种只对强者高看一眼的家伙为什么会相中这么个姑娘，简直是个小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