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汐》奔遣涌汐

11、2017.9.30

　　桃蹊

　　原创:洛胧汐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没有老和尚和小和尚。但是庙门口有棵老桃树，年年春天落一地纷红。

　　庙是破庙，里面没供奉什么如来佛祖观世音的，坐在正中间的反而是一个无名女子，衣冠繁复华美，颇有盛世之风。虽然时日颇久，但依稀可见当初裙摆处细致的描金绘红，层层裙袂铺开掩了莲座。

　　夜雨，一书生好不容易找到了这破庙，急急忙忙冲进来放下抱在怀中用外衣紧紧包裹着的四书五经，随随便便整理了一番，就枕这这些圣贤书入眠了。

　　“怎么还下起暴雨了！这庙还是破的！这鬼天气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一觉了！”夜半，书生气愤地怒吼可以说是响遍了整个山头——还好这破庙里就他一人。

　　“你占了我的庙，还屁话那么多，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这么厉害，你自己造一座啊！”

　　书生愣了愣，倒没有吓得大喊“何方妖孽”或者“哪位神仙姐姐可否出来相会”更没有什么“良辰苦短姑娘我们一起来快活呀～”等等，书生老正经了，所以他是这么说的:

　　“你谁呀？”

　　“你猜呀！”

　　“我不猜！”

　　“那我就不告诉你！”

　　“……你几岁了这么幼稚啊……”

　　“你不也是吗？彼此彼此承让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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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扯了很多没营养的话题，书生惊觉这人，啊不，这不知是啥的庙主人还是没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所以他转头望了望那个眉目都有点模糊的精致女子像，迟疑地问:

　　“你……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庙被这女人占了，才……”

　　“才什么？”可以说是很毫不客气了。

　　“才……才言谈宛若三岁稚子。”

　　“……你，想的，真多。”

　　屋外的风愈刮愈猛烈，雨也砸落在地上有小小的泥坑生成，老桃树枝叶乱颤，有点像暴怒的天气，也像被风雨所击打，好在根系发达，不至于整棵树被暴风给刮了飞了，但那些小小的，粉红的花苞，却是在风雨间纷撒了一地。

　　书生在破庙里冻得瑟瑟发抖，但也无可奈何。睡，是肯定睡不着了，学习？乌漆嘛黑地看什么？天书吗？

　　所以他小小声地问;

　　“喂，你还在吗？”

　　过了许久庙主人都没有回答，书生也在瑟瑟发抖之间缓缓入眠，次日再醒，恍如黄粱一梦。书生自嘲一笑，别人做梦梦到山林，古庙，女人像，夜半的声音都是些香艳故事，偏偏自己做的梦极其无厘头，和坊间戏本里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捧起手边拿来当枕头的四书五经，就着天光微熹，惊觉书页上有片片桃花瓣，而空气中也有丝丝草木香伴随着桃花香。

　　书生微微一笑，掂花一朵，放于掌心，吹向了那座女子像。花瓣映着那斑驳的裙袂，竟然意外的好看。

　　后来书生离开了破庙，毕竟这破庙只是暂居之所，他志在朝堂高位，这似梦非梦的一夜，会自动随着这并不重要的记忆抛进不知哪个角落里，生锈还是落灰，都无关紧要。

　　后来书生再次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他倒也出息，当真凭着那孔老夫子几百年前说的寥寥数语被圣上所赏识，成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吏。又过了几年从不大不小的官吏做到朝中少有的清廉重臣，不过书生因为长相清秀又至今未有婚配，所以整个京城的姑娘小姐们都有那么点小心思。

　　不过暂且不提书生在京城里混的如何，但是此次却是要帮别人办一件事。匆忙赶路又到了此处，也是缘分。

　　与多年前相同的季节，相同的夜雨，也是无处可避之处，这时的书生，啊不，应该称他为大人，大人忽然想起此处他来过，有个破庙虽然也漏雨，但好歹有个遮蔽之处。遂带着仆从三四人一并前往破庙躲雨。

　　从庙门口进入时，大人看见老桃树的枝条在风雨中挥舞着，也算别样的欢迎模式了。雨幕遮挡住了视线，庙内女人似乎也笑着眨了眨眼。

　　又是一夜风雨交加，大人这次不想睡觉了，便夜半观察那精美的塑像，低着头口中喃喃:“呵，我回来了，庙主人你就不打算出来欢迎欢迎吗？好歹，也是旧识啊……”

　　“你也知道我们是旧识啊？”语气一如多年前盛气凌人。

　　大人猛的抬起了头，这次他听清楚了，是那衣衫都已斑驳的无名女子像发出的声音，他哈哈一笑，雨幕外桃花也簌簌而落。

　　“那么，这位旧识，不知小生可否有幸得知您的名讳？别是什么山中破庙无名女子什么的啊。”

　　“桃蹊。”

　　“好名字。”

　　据传言，某朝廷重臣曾于深山老林中觅得一老桃树，移至帝都，年年落一地纷红，香飘十里;也有人传言，曾有人见过大人坐于树下，边上一位红衣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端是人间绝色。

　　后，有人于当初那位大人所经出寻得一古庙，牌匾斑驳，依稀可见“桃蹊”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