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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   “你和那乡巴佬处的不错?”
      距离仁县三百里的一处客店中,陈八宝盘膝坐在炕上,温了酒,好奇问:“岩哥和你有什么过节?见了面喊打喊杀,背地里还要叫他乡巴佬?”
      云无别浑不在意道:“本来就是,咱们是紫——不是,你是诸府富户,我祖籍是紫宫山的,咱们可都是城里人,哪和那孟寒岩似的,一个渔村出来的乡巴佬,大字不识几个。”

      他说着把酒抢过去,说:“走到这儿也不冷了,你少喝点,半点功夫不会的小孩子,学人喝什么酒?”

      陈八宝任他把酒闷了,想起自己好像并不了解孟寒岩的身世,便问道:“岩哥以前是东海人?”
      “别一口一个岩哥的,早想说你了,他一个乡巴佬,被你喊哥,配吗?”
      “怎么说人家也比我大,总不能叫他弟弟吧。”
      “他就是个弟弟。”

      陈八宝也不和他争:“这些无所谓,你认识他多久了?给我讲讲他以前的事情呗。”

      忽然门被敲响,孟寒岩的声音传进来:“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说罢,推门进来,有些嫌弃地看着云无别说:“你别教坏了八宝。”
      云无别趾高气昂:“叫公子,八宝是你能叫的吗?”

      “称呼先放在一边,我们之前是不是有一场架没打完?”
      说着,孟寒岩走进来,云无别立刻见了猫似地弹起来,说:“我不是怕你啊,我是怕打坏了客店的房子,有本事外头见真章。”
      他嚷嚷着往外头走,然后回头站在孟寒岩身后用口型说:弟弟。
      陈八宝扑哧一声笑出来。

      云无别怕被发现,赶紧溜了。
      “他倒是挺喜欢你。”孟寒岩道,看酒瓶空了,只能拿起壶给自己倒水。
      陈八宝心想岩哥是被酒气勾来的吧,面上好奇:“他那样的,也是恶人?”

      “大闹婚宴打死新郎、盗走唐门至宝送给乞儿、把银带水寨的寨主扔进猪圈和猪做,做那啥事——”
      松茸从床铺里抬头表示有被冒犯到。
      陈八宝奇道:“倒是有趣。”

      “并非所有人都觉得有趣。云无别做事从不考虑后果,讨厌他的人多了,也就变成恶人了。换作别人我不会这么说,不过你毕竟不是江湖人,他......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八宝点头受教,又好奇道:“岩哥以前有过什么光荣事迹?”

      孟寒岩别过头:“都是年少胡闹的事情,你莫要打听了。”
      “别呀,你说说呗,我听云无别说,你是东海村里出来的?怎么就想到出来走江湖了呢?”
      孟寒岩顿住,长长的沉默后,道:“那个村子已经不存在了。”
      陈八宝在孟寒岩态度转变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问错问题了,现在得到这个答案,立刻想办法补救,忙前忙后给孟寒岩端茶送水,想哄他开心。

      孟寒岩见这大少爷头一次做这些事情,弄个茶都弄不好,心情却好起来了,他把陈八宝按在凳子上,说:“你师父我哪有那么娇贵,今日的拳还没教你功夫呢,你听我的口诀,试试调动内力,对抗我的力量。”
      说罢,双手慢慢施加压力。

      一练就是小半日,陈八宝打坐打得腰酸腿麻,扶着腰往外走,孟寒岩笑眯眯跟在后面。
      陈八宝道:“师傅,岩哥,下回能不能不这么久啊。”
      “这么一会就不行了?为师还没用力呢。”
      “为师”这个词真是不错,说出来体验无比美妙,似有回甘,怪不得天下人皆爱收徒。

      这一幕被楼下的阿巧看见,整个人的僵在了原处。
      晚饭后,她找到阿青说:“我是不是把少爷看得太紧了?唉,之前那房中之术我还没教少爷呢,少爷那么单纯,会不会被人骗。”
      阿青说:“你省省吧,你那一半水一半面粉的脑袋能和少爷比?你能破案还是会写字?跟你说了别把少爷看那么紧,一两个姑娘而已,怎么了?”

      “呸,那些个外头的女人,一个个接近少爷都没安好心。”
      她下意识说完,又说:
      “不是,我不是来和你说这个的,你说那个孟大侠,再怎么行侠仗义,也是走江湖的,他会不会带坏少爷?”

      阿青一脸你脑子坏掉了吧的眼神:“带坏?你想什么呢?云家父子带坏少爷还差不多。”
      阿巧见他不明白,左右为难一会儿,说:“你看楼子里头,不就有小倌娈童什么的,那个孟大侠他身强体健的,保不齐就喜欢少爷这种香香软软的男子——”
      阿青嫌弃:“你没事少晃脑子。”
      阿巧道:“我怎么就晃了,我晃不晃有和你什么干系?”

      “你一晃,面粉和水就混在一起,成浆糊了。”说着就找店小二打热水去了。
      陈八宝不觉得自己香香软软,他觉得自己今天练了一下午,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像是拔剑就是一道剑气。
      到时候等他和岩哥一样厉害了,就背一打剑在背上,用一把扔一把,就不用担心没剑用了。

      美滋滋想着的陈八宝洗了个澡入睡,等到了第二日,天色大亮,云无别却来辞别了。
      “我才不要去武林盟,总之就跟你们到这儿了,往后还是各走各的吧。”

      陈八宝觉着云无别为人实在是有趣,虽然是长辈,但处下来就像是朋友,颇有些舍不得,但想到他和武林盟之间的过节,也说不出挽留的话,便把自己的腰佩解下来递给了云无别说:
      “留个纪念,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便那这个来找我。”

      “昆山玉,把你这佩儿卖了得到的银子,什么困难解不开?”
      陈八宝惊喜:“你也懂玉?此是我长辈所赠,我当初可是翻了好久的册子,才认出这奇玉来。”
      “我哪懂这个,恰好听说而已。长辈送的东西,你就这样给我了?”
      陈八宝笑道:“我也没什么值得纪念的物件,就是觉得这玉石和你挺配。”

      “好的很,待我卖了换银子更好。”
      他说着,却很珍而重之收进了自己的内襟,然后拍拍道:“不过有钱不拿王八蛋,你既然给了,我就收了。”

      说罢又看向缩着的云兴,略作犹豫,说:“你既然收了人银子,就好好办事,别整点琢磨些乱七八糟的。”
      云兴鹌鹑似的点头,又朝他吐了吐舌头,引得他又要打。

      “行了,不和你闹了,走了。”他最后道,手一挥,身形似云雾般遁去。
      孟寒岩朝远去的方向抱拳,然后让陈八宝在原处,自己和阿青去牵车马。
      松茸似乎尤为不舍,在他离去的地方嗅来嗅去,给陈八宝一把抱起来,云兴还抱怨:“他自己不也是乱七八糟的,还让我别乱七八糟。”

      另一头,云无别走出半日路程,忽然停下道:“跟了这么久,阁下该现身了吧?”
      话音刚落,一个灰衣剑客从路旁走出,道:“不敢称‘阁下’二字。”
      “既是来取我性命的,又何必装模作样?”
      他说着,手中已经腾起浓白雾气。

      两人才过三招,云无别就收了玩心,此人出剑果决,处处带着杀机,稍有不慎便会殒命于此。
      刷刷刷又是三剑,银白细剑三点,皆是要害,云无别稍不留心,衣角就被削去。
      “好,倒要让你看看我的本事,不然还真让人小瞧了我去。”

      云无别摊手退去,袖管中冒出浓浓白雾,顿时一股混沌将灰衣剑客方圆百尺处包裹起来,浓障浩莽卷来,转瞬之间如同吞食天地的猛兽一般将他吞噬。
      “我今日不想杀你,劝你还是早日回去,莫要自寻烦恼。”
      那说话声已经不死云无别的玩世不恭,声音缥缈空旷,像是来自天外,又像是在耳边轻语。

      灰衣剑客在其中看不见,听不清,嗅到的只有水汽,五感被一一剥夺,朝前是一步混沌,朝后一步是虚无,他困在其中,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难以捉摸。
      这便是云无别真正的实力,

      于是他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一般,看不见便不去看,听不见就莫去听。
      黑暗中似有什么若隐若现,他不知道,也不去管,把这一切交给了自己的剑。
      这是刺破长夜的剑。

      闭眼之中,他把自己的剑归鞘,然后似是片刻,又似是百年后,铮一声响,他的剑忽然刺出。
      银白的细剑犹如刺破夜幕的流星,刺破了浓障,白雾染血。
      “在下流星剑度长天,请赐教。”

      ......

      陈八宝几人行过两日,便到了仁县,此事的仁县大部分酒家已经歇业,有的店门还开着,却除了阳光和风以外,没有进入店中的,剩下的多半都在门口摆了摊子,做点小本生意,之前来的时候还闲着的田,已有人在其中忙碌了。

      暗室里救出来的人,都被武林盟安置,其中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于罗戴月。

      盟主屋中,孟寒岩把遇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陈八宝又补充了他看见的事情,两相结合,钟尚拈须道:
      “这么看,此事皆是因为武桥正而起,他绑架武林中人,又轮番构陷于你,皆是为了能够提升自己的功力,拿到家主之位?”

      陈八宝补充:“可是仍有疑点不明,武夫人扮演的角色、武家主遭遇了什么以及邪功的来历等,我们都还没查清。”

      钟夫人眼睛在二人中转了一圈,当初孟寒岩冷脸拒绝陈八宝参与其中,现在反倒主动让他参与进来,这北地的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钟夫人通晓人事,心里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
      她道:“我觉得,此事倒是和钟大哥之前遇见的另一件事情,说不定有所关联。”

      钟尚点头道:“前几日,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过青叶谷的卓康分析,应是那极乐功无误。”
      孟寒岩腾地站起:“极乐功!?拉诃不是已经被碎尸了吗?”

      他声音陡然拔高,让陈八宝的唬了一大跳,连忙看去,见孟寒岩双目发红,额上青筋凸起,似是整个人都陡然暴怒起来。
      陈八宝赶忙伸手去牵他,孟寒岩和陈八宝掌心相触,神色这才平静些,可鼻息仍旧有些重。

      钟尚也拍拍他道:“贤弟,冷静些,并非就一定是拉诃所为。卓康,仔细检查过,那人的手掌大小和拉诃的有所差别,恐怕是有人盗取了拉诃的所学,然后为非作歹。”
      钟夫人也道:“而且听你们所说,武桥正所用的邪功只是夺人修为造化,和拉诃所用的嗜人血肉的功法并不相同。”

      可无论是不是,如今两种邪功先后现世,种种迹象都表明,又一场腥风血雨似乎不远了。

      孟寒岩心里烦躁,钟尚也觉得愁,一番交谈下来,尽是些坏消息。
      最后孟寒岩坐不住,先行离去,陈八宝之前见孟寒岩如此烦躁,还是在武桥谦屠杀城卫之时,心里不免担忧,便问:“这个拉诃,和岩哥之间......”

      钟夫人道:“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们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你要是想知道,便自己去问他吧。”
      “可岩哥看起来好像很难受,我怕我问了,会揭他伤疤。可要是都不知道,我也帮不到他。”
      钟夫人却笑了:“等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孟贤弟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用人帮的,他也不需要什么帮助。”

      “可是......”陈八宝总想做些什么,看到孟寒岩不快,他本能就想要为他做些事。
      “你不用帮他做什么,莫让他一人,便也是帮了。”
      陈八宝会意,立刻跑了出去。

      钟尚叹道:“想他之所想,急他之所急,孟贤弟有此一友,也算是一件幸事吧。”
      钟夫人看的比他更多些,笑道:“确实是幸事,大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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