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畔思山海》小白罗洛

29、第二十九章

　　有道是“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一转眼，已经过去十年，这十年里我过得不可谓不快活，除了称职地当好雨师之职，偶尔为天帝汇报一些无用的消息，在天界混得风生水起。

　　近日来，雷公经常发呆，时而展颜微笑，时而愁眉苦脸，就像此时，我们在海底喝酒聊天，酒过三巡后，却见他又陷入沉思，唉声叹气的。

　　“他这是怎么了？最近总是这样，一会高兴一会发愁的。”见状，我便小声询问敖广。

　　“能让电母恢复的解药中，最后一味药找到了。”

　　“那太好了！真是喜事一桩，那他又为何发愁？”

　　“那药长在炎河洞中，因为炎河万年流淌，洞中温度颇高，且居住了很多巨兽，他一人很难拿到药。”

　　炎河…虽名为河，却没有水，而是岩浆组成，想到这，我便自告奋勇道：“我可以一起去啊！”待我说完这句，雷公突然转过身看着我，虽面色犹豫，眼中却亮起了光，但敖广皱起了眉毛，似有不快地说道：“不可，你那点修为，去不去没有什么不同。”

　　“我怎么说也是雨师…我有水啊，那些巨兽依靠炎河而居，必是怕水的！”这回雷公面上的犹豫散去，而是露出微笑，频频点头。可敖广却仍是眉头紧锁，说道：“那洞中温度颇高，非常人能忍，你们就算去了，不出片刻也会受不了的。”

　　稍作思考，便想出了办法，兴奋地说道：“那就找青阳一起去！她整日在老君的丹房中，丹方中丹炉常年烧着，她必然有办法对付那洞中的高温！”

　　青阳是我的好友，相识于六年前，说起与她相交还颇有些机缘。

　　那时，我捧着快被翻烂了却完全没看懂的书去找了老君请教，老君耐着性子讲了一堆天干地支子丑寅卯云云，见我仍然一脸费解，便无可奈何地指使他的关门弟子青阳来指导我。

　　提到青阳，可是一位传奇的神仙，传说万年前他本是菩提树下的一棵草，日日夜夜沐浴在仙境之中，凭一己之竟然化成了人形并且修炼成精。老君见他资质尚佳，仙根清净，便将他收入门下，赐名青阳，命他协助炼丹。这青阳十分争气，整日沐浴在老君的丹房之中，吸灵丹之气，熏圣火之温，竟然自己成了仙！

　　即无人指点，又无外因帮助，青阳靠着周围环境成了仙，也是天上地下独一份了，老君惜才，便收了他为关门弟子，悉心指导其修炼封神，对他十分照顾。因为青阳整日都在太上老君的仙府里，所以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但是天界中流传出关于他的传闻却多之又多。

　　有人说他常年熏陶圣火，本人长得身强力壮，又有人说他悟性非比寻常，为人清高不爱与人交流，还有人说他真身是一棵草，整个人挺拔纤细。直到我见到他，才发现原来传闻都是假的。青阳本人很是瘦小，看着与我差不多高，比他身边的师兄们矮了几寸，极其腼腆，扮成仙童的模样十分可爱。

　　“雨师上仙安好，奉师傅之命特来答疑解惑。”他一说话，我便愣住了，竟然是女声，再仔细看她，皮肤白皙，明眸皓齿，确实是位女子。

　　“青阳…仙子？”我试探地问道，却见她微微一笑：“雨师上仙不必客气，叫我青阳便好。”

　　竟然真的是女子？想想传闻如此多，竟然没有一个是对的，便觉得好奇，于是问道：“那我便唤你青阳吧，你叫我四六吧，青阳身为女儿身，为何这身打扮？”

　　“师父说仙者无所谓男女，应潜心修炼方能早日封神…”

　　这个理由听起来并不能让人信服，莫不是老君知道天帝为人，担心自家徒弟深受其害所以让她女扮男装，躲开天帝的视线？不管怎么说，青阳虽看着柔柔弱弱，却是外柔内刚，行不苟合之人，与我一拍即合，一来二去之间，书仍然是没看懂，和青阳倒是变成了好友，常常一起喝茶聊天，有时我陪她炼丹，有时她和我一起布雨，相处得十分融洽，如此这般过了六年…

　　听到这里，雷公突然拍案而起，兴奋不己，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敖广打断，此时敖广面色阴沉，眉头紧锁地说道：“不可。”

　　雷公有些不解：“有何不可？”

　　“炎河洞太过于危险，雨师不能去！”

　　“大王…你知道这药对我来说是重中之重，算我求你，你让雨师和青阳同我一起去吧…”

　　“雨师对我来说也是无可比拟，水灵珠你拿走！青阳我会帮你劝她同去！只是雨师，不能去！”

　　“我以性命起誓，定会护他们周全的！”

　　见二人气氛略有些紧张，我连忙走到敖广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柔声说道：“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但凡有危险我一定会跑的！”

　　可是敖广却只是冷眼看了我一眼，然后朝着雷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能冒险。”说完他便不再看我们，而是大手一挥，收了桌子上的杯盘狼藉，转身离开。雷公呆呆地看着敖广的背影，面露绝望之色。

　　看着敖广似乎是生气了，想追上去，又看到雷公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决定先把雷公送走，再去找敖广，于是对雷公安慰道：“你先别灰心，我再去劝劝他，此事从长计议，莫要急于一时。”

　　雷公沉默了半晌，随后抬起头对我扯出一个笑容，有些抱歉地说道：“酒喝多了，是我逾矩了，他说的没错，确实不应该拉着你们一起冒险，此事…我会再想办法…”说完便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送走雷公后，我在龙宫里找了大半圈，最后在柳树下找到了敖广，此时他正正在草地上，目光悠远，望着层层海水，仿佛透过了海水，看到外面的星空。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躺下，感受到身下草地的柔软，闻着青草的芬芳，随他一起望着那海水。

　　“夜色真美。”过了许久，敖广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听着他的感慨，又看着望不到尽头的海水，我疑惑道：“你真的能透过万丈海水，看到外面的天吗？”

　　“自是不能。”

　　“那你怎么感慨夜色？”

　　敖广却没有回答，眼神迷离似是陷入了回忆，而是沉默了半晌后才慢慢说道：“我看的是记忆中的景色…小时候，我见过月色，亦见过星河，晒过太阳，也感受过微风…还有母妃的怀抱，这些都在我的记忆里，每当我想念的时候，就回忆起它们，来感受一番。可是五万多年过去了，如今我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我怕要不了多久，这些美好的记忆，我会失去它们…”

　　看着他这般，我也跟着心痛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六六…我什么都没有…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哪怕有一点风险都不想冒…”看着他的眉头，我伸出手想抚平它，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翻身压在我身上，抚摸着我的脸，轻声说道：“不要离开我…好吗？”

　　他的眼神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这一双黑眸总是明亮又深沉，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总让人深陷其中，于是想也没想地回答道：“好…唔…”一个好字还没说完，便被他低头吻住，他的唇温柔、缠绵、悠长，在我唇间辗转反侧，像是犹豫像是试探又像是期待，我试着回应他，他浑身一震，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突然如火一般地热烈起来，也烧得我有些面红耳赤，似在炎炎烈日中灼烧着。这热情烧得我十分难受，便微微地扯开一点领口，想让自己凉快一些。

　　片刻后，敖广抬起头，柔情凝视着我却是目光炙热，视线渐渐向下，停到领口之处不动，随后他一挥手，四周出现了四面帷幔，像是一个牢笼将我二人围在其中，谁都跑不掉，谁也逃不了。再看向敖广，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衣服已尽数褪去，看着他洁白的皮肤，宽阔的胸膛，忍不住将手附上，抚摸着线条分明的肌肤。

　　敖广的喘息渐浓，再一次俯身，却是在我耳边轻声道：“今晚月色真美…”他的气息若有若无的在我耳边，感到一阵心痒难挠，想躲开，却被他固定住头，无法闪躲，他含住我的耳垂轻轻吮吸，引得我一阵颤栗，不能自已地深陷其中，感到身上一阵滚烫，才发现我的衣裙也已退去，他周身压了下来，贴得严丝合缝，不留任何空隙。

　　似是迷失在大雾中，逃不开，躲不了，又似是深陷在大火中，灼热着，燃烧着，不知天地为何物。

　　在东海的万丈海底下，在硕大的柳畔宫，在本不属于海底的柳树下，一次又一次，和敖广纠缠着，又融合着。仿佛两个人的命运一般，纠缠着融合着，再也不能分开。

　　透过层层海水，我似乎也看到了外面，原来今夜确实月光皎洁，星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