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畔思山海》小白罗洛

25、第二十五章

　　和雷公一起到龙宫的时候已是傍晚了，虾兵和蟹将正在门口等待着，今日的龙宫布置了许多彩灯，看着十分喜庆。

　　“蟹大人！虾大人！”雷公见到二人后十分恭敬地抱拳行礼，虾兵蟹将亦是抱拳回礼，表情十分严肃。雷公是一品神职，竟然管虾兵蟹将叫大人…而虾兵蟹将这番认真的表情也是从来没见过。想到这里，左看右看东张西望起来，莫不是来错了，这里并不是东海龙宫。直到蟹将开口说道：“大…大…大王在等…等…等你们！”
　　看来没有错，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跟在雷公身后，却见雷公直奔敖广宫中，看样子竟然对东海龙宫十分熟悉。
　　此时敖广坐在院子中，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竟然还有我最爱吃的江南醉鸡。仅仅是隔了几天不见，却如隔三秋，种种提心吊胆、忐忑不安都没有了，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安好。

　　本以为敖广和雷公见面后会相互客气一番，却见雷公直接坐到座位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而敖广却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

　　一旁的雷公此时已经放下了酒杯，略略皱眉，似有审视之意，我连忙向敖广施了个眼色，说道：“敖广大人请自重！”一边想挣脱他的手。可他却笑了，手握得更紧让我无法挣脱。

　　“雷公是自己人，不用担心他会跟天帝说。”敖广解释道，随后拉着我坐到座位上，而雷公此时也换上了一副笑脸，冲我说道：“雨师不用紧张，刚刚逗你的！”

　　敖广敬了雷公一杯酒，说道：“过去这些年，辛苦了，以后你不要再参与了”
　　“不行！大王，我要亲眼见你完成所愿！”

　　听完这话，敖广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又斟满一杯酒敬雷公。

　　看着二人推杯换盏，说的话隐晦又含蓄，便不再参与，专心吃饭，不说别的，这醉鸡确实真真的好吃，与江南碧水阁的相比也毫不逊色，难不成…是敖广特意为我烹饪的？他的厨艺竟然这般好！

　　想到这里，再看向敖广，便觉得脸上热热的，敖广感觉到注视，也转过头来看我。

　　“脸怎么这么红？可是醉了？”
　　“啊？没有…这醉鸡着实好吃…”
　　“是吗！你喜欢变便好，看来这虾兵干啥啥不行，倒是厨艺第一名！”
　　虾兵…做的？

　　雷公却说道：“大王你太谦虚了，虾大人蟹大人陪伴你身边多年，忠心耿耿能文能武智勇双全，没想到厨艺还如此好，你真是手下能人多啊……”
　　忠心耿耿也就罢了，陪在敖广身边五万年确实是忠心，只是…能文能武…？智勇双全…？说的是虾兵和蟹将？

　　直到午夜，二人还在商议着事情，我有些困了，便趴在桌上，迷糊间听到雷公断断续续的话：“不要…太深…利用…”，又有敖广的声音：“…自有打算…辜负…”

　　“姑父？谁的姑父？”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随后便彻底陷入梦境。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一片大雾，让人看不清现实，只有一个声音在徘徊着告诉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猛然惊醒，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雷公已经走了，只有敖广一人坐在我身边，手持酒杯，望着头顶海水出神。

　　“敖广…”
　　敖广转过头看向我，嘴角习惯性地上扬，可是眼中似有雾气，眼底的哀伤还没来得及收回。
　　“我带你看个东西。”说罢便领着我走向我房间的方向。

　　原本我的房间只是单独的一间房，而现在竟然砌出了一面墙，院门口挂了一块牌匾，写着“柳畔”。走进院子，院子中满是青草鲜花，院子中央竟然是一棵…柳树…！
　　这可是海底，永无阳光，没有泥土没有风，更不分四季的海底…他竟然…种了一棵柳树！

　　“祝贺你成仙，我知道你喜欢柳树，这个院子送给你，喜欢吗？”看着他的脸，我发现敖广长得十分耐看，初见时便觉得他俊朗，看了几十年，仍然如此。
　　他总是嘴角挂着笑，哪怕他眼底毫无笑意时面容也是充满笑容。玩世不恭只是你的面具，那你的面具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我三哥告诉你的？”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
　　“正是！”敖广的眼睛亮了亮，笑着答道。

　　“他也是你的人？”
　　“正是。”

　　“今日我去天庭，看到很多一品神职的仙人，都觉得十分眼熟，他们都来过这东海龙宫，他们都是你的人？”
　　“正是。”

　　“我任雨师是你计划的？”
　　“是也不是，雨师必须是我的人，你的出现是个意外。”

　　“桃源村的事是你策划的？”
　　“不是。”

　　“最后一个问题，你所谋究竟何事？”
　　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杀天帝，取而代之。”

　　这下我震惊了，我以为他只是想和天帝抗衡换取自由，却没想到他要取而代之…更没想到的是，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就这样从他口中说出，仿佛只是因为我问了，他便一定要告诉我一样。

　　“这…这可是件大事…”
　　“当然是件大事，我谋划了几万年！这几万年，人间太平，天界繁荣，你以为是天帝的功劳么？是我替他管理了几万年！”

　　这下我更震惊了，书中记载，当初天帝继位后，开始时以仁德治理，但万年间人间如炼狱，妖兽横行灾祸肆虐，后来天帝采用铁腕重拳，才保天下太平至今。原来…不是天帝改了，而是敖广长大了，开始理政了…

　　见我不说话，敖广走到了柳树下，靠着树坐了下来，慢慢说道：“今日你去天界上朝，有没有发现，他们谈论的，没有一件正事。因为当今天帝听不得坏事，受不了忧虑，不喜欢议政，他只能听好话，不会未雨绸缪，只想着享乐！你知道上一任雨师如何仙逝的吗？”

　　不会是被天帝发现和你的关系，然后被杀了吧？

　　“上一任雨师…是天帝一手提拔的人，忠心赤胆、谦恭仁厚、正直谦和，我十分欣赏他，多次想把他纳入我麾下，他却从不理会我，但他也从未告发我。有一年我察觉到黄河有异，提早提醒了他，他详查后发现是一只恒河兽在捣乱。于是他上报天帝，希望能除去妖兽，可天帝当时夜夜流连广寒宫，哪有心情理会这种烦心事，于是命雨师除去妖兽。”

　　我知道恒河兽…上古妖兽，相传妖力巨大，平时藏于河底，每隔百年便出来祸乱人间，要去除妖兽…至少要成佛或者是神器才行啊…

　　“天帝只说除妖兽，却没有派一兵一卒。上古神兽，怎可能被区区一个上仙消灭？可怜啊，雨师一人，无他人帮忙，无神器助力，只身前往，仍是撑着与那妖兽大战三百回合。雷公是他的好友，和他相交多年，听闻消息后来求助于我，我给了他一把后裔之箭，希望他能和雨师一起，除去妖兽，保黄河太平。”

　　“最后，妖兽除，雨师逝，雷公一人返回天庭，天帝大悦，赏赐他，却不问过程，更是绝口不提仙逝的前雨师，一代忠良…被他自己害死了…他犯下的错，又何止这些，便是跟你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这样的一个人，弑父害兄，抛妻弃子，残害忠良，不顾天下安危！有什么资格坐在天帝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