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明月》肥上添膘

2、第 2 章

　　后来的故事就很庸俗了，盛乔开始有意无意地留意起秦淮的消息，公告栏、高三年级排名榜、别人的口中、一周一次的体育课，秦淮不是欢脱开朗的人，每天在教室里面坐着刷题，也很少去打球了。
　　寡言的学霸总是寂寞的，盛乔在第N次趴在阳台上看到秦淮一个人去打饭的背影时默默感慨，然后立马下楼跟着学霸的脚步去打饭。

　　就这样过了一个学期，临东一中放暑假了。秦淮毕业了，盛乔因为数学68分的成绩，被赵新兰女士打包送去小姨家补课。
　　赵女士把车开到楼下时还在骂盛乔每日心思不在学习上，顺便怀疑是不是医院抱错了孩子给自己，不然怎么会教出这个小笨蛋出来。赵新兰女士和老盛同志都是80年代的大学生，老盛还是临东市研究所的老师，两人一路顺利地工作结婚生子，对盛乔的学习费尽心思，毫无起色。

　　“你这几天给我在小姨家乖乖听话，你陆妍姐答应了给你补课，你爸还有半个月才回来，你少给我打鬼主意。”
　　盛乔跟在后面踢踢踏踏，“谨遵赵女士教诲。”
　　赵新兰女士把她送上楼就走了，忙着回单位去开会。

　　陆妍看见自己的小表妹愁眉苦脸，在北京念了七八年书的大妞一个爆栗敲在盛乔脑袋上：“你整体不知道干啥呢，对我还这个表情。”
　　“我烦啊，我妈和你妈辣手摧花，拔苗助长。”
　　陆妍笑着揉她的脸：“待会吃完饭带你去逛街。”

　　两人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盛乔畏畏缩缩：“待会小姨会不会把我俩锁外面啊？”
　　“怕什么，你姐在你还能露宿街头了。”陆妍丝毫不在意。
　　开门进去，客厅关着灯，陆妍连喊了两声妈没人答应，盛乔问去哪了，要不要打电话问问。陆妍撇嘴说不用，看见手机里面的短信——“紧急出差，钱在房间抽屉”。

　　盛乔在陆妍的超强度训练下面，欲哭无泪，突然明白敌人的糖衣炮弹是自己立场不坚定的根本理由。陆妍把市面上所有的习题都搜刮回家，然后每天坐在旁边盯着她写，演变到后面是一边计时一边写，写不出来就做饭洗碗。盛乔哭唧唧，怎么来补课还补成包身工了。

　　暑假再次遇到秦淮，是两姐妹去麦当劳吃薯条的时候，秦淮在柜台排队点餐。
　　“它的套餐居然把鸡翅换了！”陆妍骂骂咧咧。
　　盛乔一时恍神没听见她的话，陆妍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是熟人：“秦淮！”
　　盛乔惊了，转过去看表姐朝秦淮挥手，男生端着餐盘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你和谁来的啊？”秦淮端的是双人餐。
　　“陆禾去洗手了。”陆禾是陆妍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刚刚9岁，盛乔又惊了，这是什么亲族关系谱。
　　“去吧去吧，别让那崽子看见我。”挥手打发人走。

　　秦淮也不生气，转回去找了个看不见的二人的角落坐，四个人在同一家店隔着一堵墙，欢度下午茶时光。

　　“乔儿你想什么呢？秦淮不也是一中的吗，你认识啊？”
　　“不认识。”盛乔16岁人生里第一次害羞，觉得自己的暗恋对象长得有点优秀。
　　“那就是知道了？”话还没说完。

　　“姐！”陆禾一个步子冲过来，陆妍一抖，陆禾扑了个空。
　　五分钟之后，盛乔和秦淮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互相认识对方。
　　校友相见，陆妍一个助攻让对方相互留了联系方式。

　　七月份，学校的喜榜放了出来，秦淮出人意料地去了以理工出名的D大。
　　盛乔琢磨了很久给对方发了信息“恭喜高中，望一飞冲天。”
　　不出所料，秦淮没有回复。

　　“盛乔？”来人不敢确定地叫她名字。
　　“是我。”盛乔哭唧唧，对方西装革履，皮鞋锃亮，自己工装素颜，脚上穿着劳拉吐槽N遍的布鞋，真是人间实惨。

　　小曾在旁边眼睛一亮：“盛小姐，你们两个认识呀？”
　　“之前一个学校毕业的校友。”盛乔笑笑。

　　三人站到机器边上，盛乔盯着手中的记录发呆，想到两人之前，是校友，高中校友、之后的大学校友，懵懵懂懂的初恋情怀，没有用不熟两个字掩埋，是庆幸。

　　盛乔记录完，收拾好东西准备先回去，秦淮从里面追出来：“待会一起吃饭吧”，又想了想“小曾也去，还有你们公司过来的几个人一起。”毕竟是长期合作的伙伴，盛乔不好意思拒绝就答应了，虽然事后被劳拉吐槽说是意志动摇。

　　盛乔因为开车没有喝酒，安安静静吃饭，听着桌上的人说恭维话——
　　“秦工之前在国外也是做设备的啊，谁不说一句业界良心。”
　　“不敢当不敢当。”

　　然后盛乔被小曾cue到。
　　“盛小姐和我师父不是校友吗，两人还认识啊。”

　　一时间同公司的几个人刷刷看过来，盛乔尴尬地放下筷子：“秦工以前和我是大学里的同个社团，是我师兄，太久没看到了，呵..呵..呵...”

　　秦淮坐在盛乔斜上方，冷淡接话：“之前也是一个高中的，她还挺好学，之前还经常问我题。”
　　众人如同嗅到青春的八卦，纷纷开口：“是哦，盛乔在公司也很努力的。”
　　是哦，经常问题。

　　秦淮毕业之后，盛乔就很少趴在教室后面的阳台上了。暑假的那点小担心也转化成了动力，D大嘛，努努力还是能够够到最差的专业的。
　　文科生的任务并不比理科轻松，盛乔每日5.30就起来背书，拿着书在阳台对着酒坛子朗诵，7点出门去学校。赵女士被女儿突然的上进心感动，批发似的买了一堆补品在家，换着花样给盛乔炖着吃。

　　高三寒假的某一天，陆妍突然来了家里。期末成绩排到了全班前二十，盛乔被赵女士特赦休息一天，陪着陆妍去逛街。
　　两姐妹在店里挑挑选选，盛乔看着陆妍拿了几条裙子，突然脑抽：“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陆妍云淡风轻：“怎么了，不可以吗？”
　　盛乔“你你你”半天，最后说了句：“你真棒。”
　　陆妍：“我早恋被你小姨关家里的时候是不是你给我开的门。”
　　“别说了，谁让我们是患难姐妹花呢？”

　　回家的路上，陆妍问她：“以后上哪儿读啊？”
　　盛乔看着车窗外的脸突然转过来，认真发问：“你觉得我能考上D大不？”
　　陆妍：“要不你数学再多考个20分？”
　　盛乔垂头丧气，陆妍又接着说：“你爸舍得你跑这么远去D大，前几天我问他要不要考虑下北京的学校，你爸的表情跟割地赔款似的，当然也不排除你爸是觉得你考不上。”
　　临东是南方城市，和D大相隔1000多公里。盛乔从小被老盛同志称兄道弟的带大，一度能够骑到老盛头上作威作福，最后父女二人一起被赵女士收拾。

　　大年三十的晚上，盛乔再次给秦淮发了条短信“祝你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大年初四才接到回复——“祝你考上心仪的大学。”
　　盛乔被喜悦冲昏头脑，这短信四舍五入就相当于秦淮还记得自己啊。立马回复请教秦淮如何才能学好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