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爱这个世界啊》南偏北180度

3、痛苦

　　喻之言挂了焦正的电话后就把手机丢到一旁，随手拿起一个抱枕，蜷缩的躺进沙发里，从晚夕映衬到夜幕降临...
　　因为那通电话，喻之言再次陷入痛苦的泥沼里。原因嘛，或许是因为他不满意自己刚刚的问话方式而更加排斥自己，也或者是夕阳余晖的气氛让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孤独与寂寞，也或许...没有原因，根本不需要原因，只是因为他病了...
　　这种绝望悲观、不知名的沉郁、痛苦无助的状态已经陪伴了喻之言7年时光了。
　　一开始他还没有这么严重，只是在学校里沉默寡言，有些情绪低沉，但随着这么多年的经历与...痛苦，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当他意识到自己真的出了问题时，是在医院里割腕被救下后。
　　他这才知道自己得了一种叫做抑郁症的病。
　　这两年，他吃药，做心理辅导，甚至自己会主动与外界接触，和他人一起采风作伴，但效果都不大。每次回到家，感受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空房子，心里的情绪就又会被放大，夜深人静时，内心的痛苦也会增加。
　　以前，他渴望有人相伴。可如今，在经历过家庭的伤害和前任的抛弃后，他怕了。
　　就这样吧，孑然一身，如果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这样悄悄地离开这个世界吧，谁都不会知道，也挺好...
　　而如今，强撑着喻之言最大的希望就是摄影，他爱摄影，这份热爱是他始终都没放弃自己，或者说，不打算再次放弃自己的理由。他想拍出自己心里的作品，即使被否定过，污蔑过，但他依旧想把自己想表达的付诸在镜头里。不奢望有人能懂，只希望自己离去时，还有这些照片作伴，倒不算孤独...
　　此时，已入深夜，喻之言依旧缩着身子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身体和心灵被漫漫长夜笼罩，他睁着眼看着关着的电视里借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反射出来的自己，很陌生，很变扭。
　　他想动一动，但好像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动弹不得，只能这么待着，脑海里的杂念和时不时跳出来的过去的痛苦回忆翻涌不停。他想试图屏蔽脑海里的“恶魔”，但好像每次都不太成功，总是会被黑色漩涡拉进去，一番起伏云涌，才稍稍能找回一点自己的意识，而此时自己也已精疲力尽。
　　不知几时，等喻之言稍稍缓过来的时候，他踉踉跄跄走回卧室，把自己扔在床上。他累了，好累，好想睡，可他虽精疲力尽，但依旧无法入眠。
　　这不是第一次喻之言的无眠了，即使喝了药，他每天晚上依旧要很久很久才能睡着，即便身心俱疲，依旧无法熟睡，直到药物真的起作用，直到脑子里的“恶魔”无法打败药物的作用，他才能稍稍睡下。
　　照例，喻之言从床上爬起来，接了杯水，喝下药。在他端着水从餐厅走回房间时，他看到自己手机的信息提示灯在闪，便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到水云涧的微信，再联系到早前焦正的电话，心里默默做了决定，给水云涧回过微信后又给焦正发了个微信：
　　【下周的拍摄我去。】
　　然后他关掉了手机，不再看那刺眼的灯光屏幕，躺在床上，听着自己呼吸的声音，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忽然间想到水云涧发来的那句抱歉，心下觉得好笑，他说什么了，何必道歉，可这句话又带给喻之言莫名的感觉。水云涧的话很客气，很谦逊，让人觉得很舒服。舒服？喻之言顿了一下，好像很久没用过这两个字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想到这，喻之言闭着眼睛，唇角微微翘起，是微笑，又像嘲讽。自己身边很久没有个人和自己这么聊天了，也很久没有人这么和自己说话了，如今一个陌生人的一个微信都让自己这么在意，真是悲哀啊...
　　这样想着，喻之言的思绪飞得越来越远，倒比往常更快的睡着了...
　　转天，当喻之言醒来时，已经早上8点了。他不记得自己几点睡的了，不过这一觉睡得倒是很安稳，他倒觉得挺意外的。
　　吃过早饭喻之言就直接进了暗房，一直待到中午。
　　中午时分，他有些饿了，想点份外卖，这才从暗房出来，拿起手机才想起自己已经关机了。喻之言打开手机后刚想点开外卖软件，微信提示就响了好几声，于是他打开了微信，看到水云涧的头像上有个红红的“6”字：
　　【耶，喻大摄影师万岁！！！】
　　【哥，你知道吗，你救了我一命啊。不，不仅救了我还救了我的工作室，保住了我的工作，也保住了我手下几个同事的饭碗啊。】
　　【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你昨天没回我，我以为你因为我提的要求生气了呢。】
　　【不过，喻哥，话说回来，谢谢你啊，愿意帮我拍。】
　　【蟹蟹蟹蟹~~~】
　　【（可爱比心表情包）】
　　看着这一个个微信，喻之言不自觉落坐在了床边，眼角竟没察觉的微微上扬。
　　【不必客气，我没生气】
　　回完这条微信，喻之言开始点外卖。点完外卖没多久，水云涧的微信就来了：
　　【哈哈，喻哥，谢谢体谅啊。】
　　【我朋友都说我心思直，个性憨，所以有时我说话如果让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改，只要你别在意就行，因为我一定不是故意的，嘻嘻~】
　　看到这儿，喻之言一愣，觉得这个文化大V真是...独特，还挺有意思的。此事他本就没放在心上，于是想回一句，结束聊天：
　　【嗯。】
　　嗯...多么粗暴直接让对方结束话题的方式啊...可喻之言失策了，为什么呢，因为他忘了，和他聊天的是水云涧这个“不定因素”。
　　于是在他发出这个微信的10秒后，他就又收到了回信：
　　【那喻哥，你什么时候去生态园啊？】
　　【能一起吗？】
　　喻之言原本冷然扫过手机的眼神顿时有了波澜。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回，能吗...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
　　父母的过早离异导致喻之言的原生家庭体验并不幸福，而这也影响了他与人交往的能力，甚至在爱情里也不能泯灭这份疏离感。所以其实快30了的喻之言并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相处，也因为自己的“心理问题”他很排斥与外界接触。
　　和焦正相处已经让他有些变扭和不安了，再加上一个水云涧的话，只怕自己的压力会更大吧...
　　这样想着，喻之言决定这次拒绝水云涧的靠近，毕竟没有靠近就不会有情感联系，没有情感联系，终有一日也就不会有伤害。
　　喻之言动动手指刚按下一个键就停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应该说，喻之言不会拒绝。
　　事实上，他的不会拒绝曾带给他不少伤害，但即使如此他依旧做不到狠心的拒绝他人。在外界看来冷漠疏离的喻之言是冰冷的、无情的，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真实的他是卑微的、无助的。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但他没办法做出改变，这种无能为力让他痛苦...
　　此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拒绝的喻之言盯着屏幕愣愣发呆，紧紧攥着手机，手甚至用力到发白。因为每次在面对这种时候，喻之言在心里都会更排斥自己的懦弱，否定自己的价值，这让他焦虑，或者说，这把他再次推到了黑暗之中。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好几下，水云涧又发来几条微信：
　　【我想和你面个基，成不？】
　　【说实话，我和你合作其实就是因为很喜欢你的作品，很喜欢，所以想见见我偶像。】
　　【顺便和你探讨探讨摄影，看看你这个大神能不能拯救一下我这个摄影小白。】
　　【最重要的是，想请你吃顿饭，好好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配合。】
　　【给个机会呗~】
　　这5条微信发来的时机，及时的把喻之言从深渊中拉了出来，打断了他坠入黑暗的进程。
　　而突如其来的“打断”让喻之言从泥沼中挣脱，心里压抑、窒息的情绪突然消失，只剩大脑一片空白。此时的他，盯着手机上的一行行字，默默发呆，第一次，大脑里啥都没想，只是愣愣看着一个个字发呆...
　　...
　　那边的水云涧在早上看到喻之言凌晨的回信时就激动的不行，赶快又发微信感谢镇号之宝。这一上午，水云涧一直在盯着手机等喻之言的回信，即使中午吃饭时，水云涧也是一边吸溜着方便面，一边时不时往手机屏幕上瞟一眼。
　　然后突然间手机就响了，这意外之喜让正吃着饭的水云涧不禁呛了一下，一旁的贺小童和工作室三人行里的另一位“全职小哥”萧亦风都往他这边看。
　　萧亦风先是问了水云涧一句，“胖球，你没事吧？咋了这是？吃饭吃激动了？”
　　萧亦风是水云涧的初高中同学外加铁哥们儿，他叫他“胖球”倒不是因为水云涧现在的外貌，毕竟现在的水云涧长相帅气，虽然不高，但身材很好，又透着阳光可爱，所以这外号的由来断不是因为现在，只是因为水云涧上学时真的胖的像个球，所以作为铁磁，萧亦风就赐了他这么个外号，一直叫了10多年，叫到今天。
　　水云涧摆摆手，顺了口气，喝口水，压下自己莫名的激动情绪，说道：“没，没事...”然后赶快拿起手机，笑滋滋的给自家镇号之宝回短信。
　　一旁的萧·雷达·亦风可没觉得没事，于是看了一眼水云涧的傻样，转身偷问一旁视若无睹的贺小童：“诶，他咋的了？是彭于晏来咱这儿做宣传了？还是那美国队长克里斯·埃文斯终于回应他的表白了？还是终于有个1把他睡服了？”
　　贺小童这才扭头看了水云涧一眼，“呵呵，谁知道这傻缺昨天晚上经历了什么。”
　　而被议论的主人公完全谁谁不理，一心和自家镇号之宝联络感情，甚至大胆地提出了面基的请求。
　　他对喻之言是真的欣赏还有感谢，也由此才更想认识一下这个素未谋面的合作伙伴。
　　一条条微信发过去，过了得有20多分钟，喻之言终于回了消息：
　　【其实，你不必这么客气。】
　　【行吧，刚好，我这两天处理好了一些照片，拿给你看看，看你有没有合适的拿去用。】
　　【那就下周三下午，具体时间我回来发你。】
　　水云涧抱着手机，愉快的回了句：【好的~】，然后心情异常愉悦的拽起一旁不知是何情况的贺小童和萧亦风，嚷着要出去吃火锅。
　　下周就要和镇号之宝见面了，不吃顿好的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