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仰》十里寒冰

57、chapter 57

　　悦耳的放学铃声响起，周喻和北任立刻收拾书包。两人装书时都瞄到一旁的顾南音仍然埋头写题。
　　周喻：“音音，你不走吗？”
　　“对呀。”北任拉上书包拉链，不解地问，“今天第一天上课，我还想和你们去吃烤肉呢。”

　　中性笔在纸上干脆地划出一个数字9，顾南音摇摇头，发梢跟着晃动：“不去了，我今天有点事，你们去吧。”
　　北任失望地啊了一声，还想再说什么，被周喻眼神阻止，她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得闭上了嘴巴。

　　等两人走了之后，薛暮拿着一本书在指尖上转动，探询道：“开学第一天有什么事情啊？买资料吗？学神。”
　　顾南音言简意赅：“不买。”
　　她冷脸相对，薛暮也自讨没趣，叹了口气，拎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过了半个小时，顾南音放下笔，拿出手机看了眼。
　　很多条消息，都是沈灼发来的。

　　“下课了吗？吃饭去呀？”，这是半小时前发的。
　　“音音？你们老师不会拖堂了吧？”，这是二十五分钟前。
　　“我在门口等你，就花坛旁边这里。”，二十分钟前。

　　后面就没有消息发来了。顾南音按灭手机，背上书包走出去。

　　她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见花坛边上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没拿手机，正低头玩着脚尖的石子。

　　顾南音两只手放在羽绒服口袋里面，踱步上前。站在距离沈灼一步远的位置，停下。
　　沈灼脚下有三个石子，他不断地把三个石子摆成三角形状，然后挨个踢上一脚，将三角形完整地转一个圈。

　　一开始他还没觉得又什么不对，直到他发现地上好像多了块模糊的影子。
　　沈灼抬起头，顾南音就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目光清棱地看着他。

　　一阵说不出缘由的欢快跃上心头，沈灼高兴道：“音音。”
　　他立刻凑到她身旁，主动接过她的书包。

　　“第一天开学老师拖堂了吗？”
　　“没有，”顾南音任由他脱下自己的书包，书包带从手臂滑落，“在写作业，没看时间。”

　　沈灼噢了一声，他自己的书包没背出来，顾南音的书包也不重……
　　不对，沈灼忽然反应过来，顾南音现在住校，他们只是出去吃个饭，她还背书包出来做什么？

　　这么想着，也就问出口了。
　　顾南音：“我叔叔来这边出差，我妈让我回家。”
　　沈灼失望地啊了一声：“那岂不是不能一起吃饭了？早知道我今天也回去了。”
　　顾南音：“那估计不行。”
　　沈灼疑惑：“为什么？”
　　顾南音轻抬脚：“我叔叔晚上八点的飞机，九点半才会到我家。”

　　在沈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南音用手臂轻轻碰了他一样，目光清浅：“所以，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你打算带我去吃什么？”
　　沈灼瞬间肉眼可见地欢快起来：“吃烧烤吧。”说完，他撩下眼皮，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音音，你觉得怎么样？”
　　顾南音点头：“走吧。”

　　沈灼的情绪如溪水般浅显易懂，一眼便看得出深浅。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懂。

　　饭后，沈灼站在收银台等着付款，顾南音等了他十几秒，见他拿出二维码要去扫码，便推门先走了出去。

　　门口有一条不算宽的马路，顾南音笔直地朝着那走。

　　沈灼按灭手机立刻就出门要追上她。

　　顾南音往前走的时候没留意到有个小孩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往她的方向骑。

　　眼看着小孩控制不好方向，就要往顾南音身上撞，沈灼想都没想，伸手拽住顾南音外套的帽子把她往回拽。

　　重心瞬间转移，顾南音本能地用脚稳住自己，只是手来不及从口袋里拿出来，眼看着就要往后倒的时候，一双手从背后接住了她。

　　自行车七拐八拐地从她脚前走过，小孩满脸着急，随时都有要倒的风险。

　　顾南音掀眼看沈灼，沈灼一和她对视就不好意思，脸上感觉都要热起来了，他只能转移顾南音的注意力。

　　就着沈灼的力道，顾南音站直了身体。隔着厚重的羽绒服，他握着顾南音双肩的手看起来也并不突兀。
　　想扶，又担心表现得太明显。沈灼悄悄和顾南音讲：“我觉得这小孩马上就要摔了。”
　　顾南音的视线果然投向了小孩，仿佛并未注意到沈灼的心思。

　　这小孩的确要摔倒了，他还在初学阶段，这个自行车对他来说太大了，这里人来人往，显然不是练车的好地方。

　　在小孩要摔倒的时候，沈灼立刻松开了顾南音，大步向前扶住了要倒下的自行车。小孩乱晃的脚踩在了地面上，却没发生他想象中的自行车砸腿事件。
　　小孩后怕还不忘和沈灼道谢：“谢谢哥哥。”
　　沈灼喜欢这样乖巧的小孩，他摸了摸他的头，扶正自行车：“这里不是练车的地方，你家在哪儿？我帮你把车推回去。”

　　小孩的家离这里不远，沈灼走在前面，小孩一蹦一跳地和他说话，顾南音隔着两步远，慢慢地走在后面。
　　看着前面颀长年轻的少年背影，顾南音露出满意的表情。

　　人会亲近和自己相似的性质，羡慕自己不具备的事物。
　　沈灼就像是她捞得到的美好，没有遥不可及，不是镜花水月。
　　她生性凉薄，沈灼身上的阳光善良就更加吸引她。

　　而对此毫不知情的沈灼将小孩子送到了家门口，正朝她招手：“音音，我送你回家。”
　　小孩家门前是条窄巷子，没有路灯，但离街边不远，不算明亮，也不算昏暗。

　　沈灼站在街边的路灯投下来的灯光里，顾南音缓缓后退了两步，身体隐没在昏暗的角落里，连模糊身形都看不见。

　　“音音！”沈灼有些急，连忙朝她的方向跑过来，眼睛看不见，他就伸出手去找她存在。

　　在空气中捞了两下，再往旁边挪，手就摸到了温热的皮肤。
　　虽然看不见，但沈灼知道，那应该是顾南音的脖颈。
　　触感柔软，沈灼的手顿住，一时没敢再动。
　　黑暗里，他的心砰砰乱跳，幸好街边的汽车鸣笛声还会传进来，对面的人听不到他的心跳声。

　　沈灼的喉咙滚了滚：“音音？”
　　顾南音没说话。
　　沈灼生出了荒诞的惊慌，手沿着脖颈匆匆向上，这次他碰到了女孩的脸颊，很软，很小，他托着颊边，比他的手小得多。
　　“音音，你怎么不讲话？”

　　顾南音动了，沈灼感觉到，她的脑袋顺着他的手倾了倾，像是被他托着脸颊，很亲昵的动作。

　　黑暗里看不见东西，其它感官变得更明显，比如触觉。

　　沈灼想起了那天卧室里中断的场景，他的喉咙滚了滚。看不见顾南音的表情，这让他心里没底，但她的动作滋生了他的胆量。
　　他想做，又有些犹豫。
　　直到顾南音就着他的手心蹭了蹭，沈灼的拇指碰到了她的鼻梁。

　　沈灼的意愿瞬间压住了犹豫，另一只只是搭在她肩侧的手也缓缓挪了上去。

　　黑暗里，他捧着女孩的脸，凭着感觉低下头，缓缓靠近女孩的脸，嘴唇在她的鼻梁上轻柔地落了一下，如蜻蜓点水。

　　顾南音以为他看不见，所以没找准地方。但随后，沈灼朝上移了移，吻在了顾南音的额头上。

　　顾南音垂着眼，意识到这就是沈灼自己想做的。

　　他越过了安全距离，温柔地吻上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