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有道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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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操，好大胆。
白希不漏痕迹地把手掌在半空中翻了个圈，然后耍帅——用掌跟贴着鬓角擦向后脑勺，全然不顾苏蔻愣着的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操？”苏蔻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冰柜里的冷饮罐装摆放得好整齐，高到矮深到浅的，特别像电影里宫崎骏的夏天。
白希扫了他一眼，手举到后颈挠了挠。
男孩子劲瘦的小臂戴着腕表，黑色的编织表带衬得皮肤很白，跟汽水瓶上的水汽一样软乎乎的。
苏蔻又骂了句，白希迷茫地瞪了他一眼。
白希踏着步子去拎了两个小筐来，递给苏蔻一个，手指往四周一指：“挑，爷请客。”
苏蔻挑了挑眉，冷哼一声。
两个人绕着超市的小货架溜了几圈，心里夸这小超市还挺讲究，东西也好全，好多都没见过的薯片软糖的口味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苏蔻发现好多自己喜欢的小零嘴。
之前舒岚贪，买了一堆，然后又闹着要减肥，就一股脑塞给苏蔻，搞得房间里堆了一个小山。
苏蔻半夜时不时醒一会儿，肚子就总是容易饿，随便拣点什么吃，还真有那买几袋对胃口的。
苏蔻看得眼花缭乱，心里泛起点小开心，拎着筐晃了晃脑袋。
白希躲在后面那排货架看了个满眼，嘴角情不自禁地往上挑了挑。
真是我家稀罕宝贝，怎么这么可爱。
苏蔻饶了两个来回，就已经挑满了一大筐。
白希也不知道怎么着，就特别喜欢看苏蔻只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这种，人前人后状态全然不同的这种，卸下防备心以后的天真和单纯，整个人都冒着傻气。
傻fufu的，白希觉得这个词特别适合。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单手输了进去：超市解锁关键词，傻fufu。
白希静悄悄地走过去，从背后瞄了一眼苏蔻那个小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其实还挺意外的，苏蔻拿了一堆垃圾食品，还有好多小女生粉嫩嫩的包装，特别符合电视剧里面小女朋友给小男朋友情人节礼物时，“欧巴！收下人家的巧克力了啦！”
白希把自己想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抱起胳膊在手臂上狠狠地搓了两下。
超市的空调开得特别猛，凉丝丝的风直往领口里灌。
苏蔻身上还穿着校服外套，特鸡贼，拉链拉开又能耍帅又能挡风的；白希就很傻实在了，半袖吊儿郎当地穿，还老把袖子彻底挽在肩膀上，当背心使。
可能是被吹傻了，白希连重点都抓不对。
苏蔻那不叫耍帅，那叫真帅。
大拇哥撅折了都夸不完全的那种帅。他想。
一路就这么跟着苏蔻溜溜达达的，随手在货架上抓点什么往筐里一扔，也不看是什么，心思丝毫不在这上面。
苏蔻上下扫了他一眼，虽然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那种“你是不是有病”，但嘴上什么也没说。
白希勾了勾唇角，把苏蔻拉到冰柜前面。
俩人一人面前有一个，隔着玻璃门跟排列在每一层的冰饮对瞪。苏蔻扫到一排透绿色的瓶子，眼睛亮了一下。
他伸手去拉冰柜的门，手指一连贯夹住好几个瓶盖，往外提。
白希不明所以地盯着他看，才发现这是捞出来了五瓶雪碧，然后一气塞进肘窝上挂着的小绿筐里。
白希继续表示迷惑，苏蔻转过头来冷冰冰地跟他对视。
他突然发现这个人长得好懒，眼皮微微眯着，不说话的时候嘴角自然向下，天生一副没睡醒的怠惰样。
所以平日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嚣张劲儿，归根结底都是慵懒。
就像是橘猫好不容易睡醒了，晒着午后暖得要死的阳光，谁也不愿意理。
“你为什么……”白希顿了顿道，“拿这么多雪碧？”
苏蔻一脸看傻子的神情：“我喜欢啊。”
白希没想到苏蔻能回答得这么干脆直接，讪讪道：“你、你喜欢喝这个？”说着用手指指了指那几个透亮的小瓶子。
苏蔻满脸鄙夷，“……是啊。”
白希故作恍然大悟，悄悄记下了。
没过多久，他还是觉得好奇，虽然早就知道刺猬一身硬壳子底下软成什么样，但还是止不住的好奇，你平时拿刺儿扎走几个小果子就算了，怎么还这么爱吃零食？
苏蔻也懒得理他，自顾自地走到收银台前去结账。
白希没反应过来，刚想拦，被苏蔻抢了个先。
“诶不是……说好我请的。”白希羞赧道。
苏蔻瞥了他一眼，没搭茬，过了会才说道，“你那个我不管。”
白希张了张口，没出声。
两人一前一后拎着两袋东西出来了，苏蔻伸手从袋子里掏出瓶雪碧拧开送到嘴边。
白希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苏蔻无语，仰头喝了一口，然后满意地咂咂嘴，眼角漏出光。
白希笑了笑，错开本是满眼的温柔。
“喝的怎么这么开心。”他木讷道。
苏蔻瞥了他一眼，将手里的瓶子摇了摇，拧开盖“呲”的冒气出来，凑到鼻尖闻了闻，仰起头，喟叹一口气。
白希挑了挑眉，手指勾过夹在苏蔻指缝间的小黄瓶盖，笑着说道：“真有这么喜欢？”
苏蔻扫了他一眼，没说话，看着白希一脸淡然地拧开瓶盖送到嘴边贴着唇喝了一口。
苏蔻瞪着眼睛看白希扬起来的下巴，特想问一句嘴是不是漏，不是你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一小颗光照得亮晶晶的水珠，顺着脖颈滑下去停留在颈窝里。
他喜欢喝雪碧是因为开盖的那一瞬间涌出来的气很好闻，就是清清爽爽的，满是夏天的味道。
他就是超级喜欢闻，也超级幼稚，为了闻一口气会摇半天瓶子。
结果好闻的小汽水滴到了喜欢的人的身上，再不动心就他妈是有问题了。
可他没有问题，他还很能。
苏蔻极大幅度地挑了挑眉。
其实两个人心态都在爆炸，装得却一个比一个平静。
白希占了便宜，他害羞不会红脸红耳朵，可苏蔻不行。
苏蔻脸爱红脖子爱红连耳朵尖都爱红，活脱脱的烂番茄色滴满了脸，白希好笑地看着他。
装得还挺像，白希在一旁晃着想。手一抛，又把汽水塞了回去。
苏蔻极其不自然地捏了捏脖子上的软肉。
“隐藏支线。”苏蔻又举起手里的雪碧，嘴唇贴上两个人的唇角都触及过的地方，顺着喉结滑动咽了下去，“是什么？”
白希也假装看不见，就看谁比谁能装傻。
“这个。”白希说着从手里的白色塑料袋里摸出两罐下饮料，拿冰凉的罐身贴了下苏蔻的脸颊，“喝这个，戒汽水。”
苏蔻翻了个白眼，接过来一瞧：XXX小番茄，XXX小西瓜。
白希一脸骄傲地把袋子撑开给苏蔻看，还有一堆小芒果小杨梅小荔枝，还有两板儿养乐多。
苏蔻：“……”这都是什么玩意？
白希见他不买账，自顾自地开始推销：“不能喝汽水，碳酸饮料，真不健康。”他顿了顿，又道，“鲜榨果汁才是为您保驾护航一生健康的好选择。”
苏蔻无语，靓仔扶额。
白希继续：“真的，别喝那个，拿来。”说着一把夺过揣进自己兜里，“喝这个，我超喜欢。”
苏蔻本来想一掌尔康手拒绝下去，不料听见了句“这是我喜欢的”。
他好不容易凉下去的耳朵尖又烫了起来。
苏蔻犹豫地接过来，细长的手指挑开易拉罐环尝了一口，随即睁大了眼。
他开了瓶番茄的，竟然有点好喝。
苏蔻一脸不可置信，白希看着他好笑地扬了扬嘴角。
苏蔻木讷地清了清嗓子，干脆扭过头不看他。
太阳彻底沉下去了，头顶的路灯泛着一圈圈的暖人的光晕。
归家的人归家，从尽头到脚下，砖砖瓦瓦铺出归途。
苏蔻漫无目的地走，白希把他送到家门口。
没那么矫情的事，白希说是顺路，也的确是顺路，苏蔻定定地看着白希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拐角消失，感受耳廓里愈发滚烫。
他任由着那些会要人命的小欢喜在身体里上蹿下跳，在原地伸了个懒腰。
苏蔻又看了一眼无边夜色下透明得感动的昏黄灯火，转身三两步跳上了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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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清晨，四中校外。
众人吵吵吵，耳朵都在鸣响，啊啊啊啊啊啊——
军训了，第一次，跟这么一群人，过三天集体生活。
有人说四中太抠，军训还要占着周末，实属自私自利臭不要脸。
有人说你快闭嘴吧你个不知足的玩意儿，能有一天不上课还挑这挑那儿一堆破事。
反正不管怎么说，好心情还是一直在的。
没人能拒绝交好这个事情，就像人都是群居动物，永远都不可能做到脱离群体独自生活。
所以朋友是必需品，家人是，恋人也是。
这些都是充斥在身边的，堪比氧气的重要存在。
所以白希的做法，早已埋没了当初的纠结。
自己就是要将这个年纪应该感受到的渗透在生活边边角角里的热闹强塞给苏蔻，把他身上那堆破壳子和支棱着尖刺的防备心剥下来。因为苏星星就藏在里面，他要让他见到光。
所以他会强拉硬拽苏蔻跟自己坐在一起，全车人组织唱歌时不怕丢人的举手唱上一首，董卓温小文方迪分吃的时候伸手要一些，再分一半塞进苏蔻手里。
他只是想告诉他：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过得每一分钟都不再是孑孓一身，而是万家灯火骤然亮起的那一刻，所拥有的喧嚣与热闹。
不过这群人也太特么能闹腾了，白希在心里嘶吼道。
苏蔻坐在临窗，光阴交错的，一阵阵晃眼晃得要死。
其余人抵不住集体外出的兴奋，在座位上欢呼。叫嚷声，嘶吼声，不怎么在调上的歌声，许达受不了的呵斥声，零食塑料包装的拆开声，还有游戏外放、电视剧外放的“Triple Kill”和“欧巴撒浪嘿呦”彼此交错播放的复杂音频声。
苏蔻无语地将手扶上额，掏出来耳机戴上。
白希微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看他，嘴角稍稍挑了几分。
他学苏蔻把自己的膝盖顶上前面的椅子背，手指在手机上漫无目的地滑。
苏蔻在旁边，一脸忍无可忍的烦躁表情，从后面扯过帽子扣在脑袋上，遮住了小半张脸。
白希在心里频频咂嘴，心说这人身上那种狂酷拽真不是盖的，往往一个眼神就能秒死人，尤其还适合配上字：“你瞅啥？”，然后另起一行：“我弄死你。”
苏蔻又在座位上动了动，团作一团，看上去有种莫名其妙的乖。
白希心虚地轻咳两声，手欠地一把扯过苏蔻左耳朵里面的耳机，抬手塞进自己的右耳朵里。
苏蔻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白希心里开始放烟花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家蔻老爷真是出奇的听话，尤其是现在这种半睡不醒的奶劲儿，好像伸手上去揉一把都不会挨揍。
白希讪讪地想，决定还是不打扰蔻老爷补觉了。
车子一路颠簸，很快就进了山。
意料之内的气温逐渐下降，苏蔻还在睡，额头抵上车窗玻璃。
白希看着于心不忍，手指轻轻勾住苏蔻垂落在两人之间的袖口，把人又拉向自己几分。
苏蔻睡得不沉，看得出来，脑袋悬空的时候，眉头又皱起来些许。
白希解开系在腰间的校服外套，扭身裹在苏蔻身上。
他垂下头看着他，眸子里闪着无人知晓的软光。
那光好像在霎那间便会流逝，又好像会停留直到下个世纪的消亡。
温小文转过头愣在那，旁边的方迪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温小文如梦初醒，瞪着一双眼看向方迪，方迪询问地望向她。
温小文不好意思地笑道：“没事。”
她突然很想唱一首歌。
温小文腼腆地笑了笑，举手示意道：“老许！”
与此同时，白希哄着苏蔻枕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许达刚放下话筒，干咳了几声，一路上麦霸当得可难受。
他喝口水润了润嗓子，一指温小文：“干什么。”
温小文用手指在脖子底下蹭了蹭，手举得更高了：“老许我要唱歌！”
许达颇为欣慰，又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好好！你来……你来！”
温小文低头扯了扯校服外套，偏头冲鼓掌的朋友们敬了个礼，董卓从百忙游戏里抬起头，起哄道：“大蚊子哦哦哦吼——”
她踱步到大巴车前拍，拿起话筒试了试音，“喂——”紧接着响起一片掌声。
白希也抬起头冲她笑了笑，手轻轻盖住苏蔻的耳朵。
她深吸一口气，这首歌是唱给你们的。她并没有说出口。
老许替她找着了伴奏，是她喜欢的男声那版。
“……有一束光，那瞬间，为什么痛得刺眼；你的视线，是谅解，为什么不舍得熄灭；我逆着光，却看见……”
她轻轻地唱，本应高潮的部分又多了种柔软的东西在里面，期间她的目光一直固定在后排的两个人身上。
他们身上有光啊。她想。
“……那是泪光，那力量，我不想再去抵挡；面对希望，逆着光；感受爱存在的地方，一直就在，我身旁……”
白希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抬起头，对上温小文羞涩却炙热的目光。
他怔了下，随即便笑了起来。
原来已经这么明显了啊，原来早被被看出来了啊。
白希垂下头，手指拨弄了下苏蔻挡在额前的碎发。
少年在梦里的眉眼温柔得紧，整个身子毫无意识地蜷缩着，整个人都是软的。
白希勾了勾唇角。
傻子，为什么就你看不出来。
“我不要困难把我们击散，我责备自己那么不勇敢，遗憾没有到达，拥抱过还是害怕……”
“我以为我，能后退，反复证明这份爱有多不对，背对着你如此漆黑，忍住疲惫，睁开眼，打开窗，才发现你就是光芒……
“有一道光，那瞬间，是什么痛得刺眼；你的视线，是谅解，为什么不舍得熄灭，我逆着光，却看见；那是泪光，那力量，我不想再去抵挡；面对希望，逆着光，感受爱存在的地方，一直就在我身旁。”
“光芒。”
白希笑着举起手，弯着骨节轻轻拍了两下。
温小文的脸瞬间，欠了欠身，然后低着头匆忙回到座位上。
白希愣了会儿，怀里的小美人难受地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白希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有道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