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羡锦年》鹤轸

23、第二十三章

　　第二日一大早，陈锦年便带着行李回到老家。不知为何一路上都心神不宁的，连秦雨都临走前打趣她：“你说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面一样，男主角突然出现在机场，当众示爱，带回女主角啊？”

　　陈锦年哭笑不得地揉她的脸：“第一，我没钱坐飞机，第二，我不是女主角，你口中的男主角应该去找他真正的女主角去了。”

　　苏宁乐已经回国，苏宁安特意拍了张照片貌似无意发给了陈锦年，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陈锦年亦然明白。

　　不过这次要让苏宁安失望了，她们并不会碰面，也不会出现苏宁安想象中的针锋对麦芒的场面。

　　云镇虽不富饶繁华，但是陈锦年却莫名喜欢这个地方，一则是她的家乡，二则她其实是个很懒的人，这样慢节奏的生活似乎才应当是她的归宿。一踏上这片土地，感觉整个人从内而外都通透起来。

　　陈锦年提着行李箱回到老宅，正在翻钥匙的时候隔壁有人打开门出来，见到她惊喜地说：“呀，囡囡回来了。”

　　是吴奶奶。他们夫妻和陈家是老邻居了，几乎可以说是看着陈锦年长到的，子女都在外地，孤寡老人一对，所以对漂亮乖巧的陈锦年很是喜欢。

　　陈锦年笑着点头：“嗯，吴奶奶好。”

　　“哎哎好，难得回来一趟，晚上来奶奶家吃饭啊。”

　　陈锦年也没有推辞：“好啊，我也想奶奶的手艺了。”

　　这样便很好，或许对于陈锦年来说，江陵或者广安这样的繁华都市，顾淮安或者周苒那样的富家子弟，都不应当是最适合她的。小桥流水人家或许才是她的归宿。

　　昏暗的房间里，一人坐在阴影中，手中紧握着手机，时不时有短信和电话进来，屏幕不断亮起，晦暗不明的光线更添几分压抑。

　　敲门声响起，一下两下都没有人管，门外人似乎等不及直接推开门进来。

　　是温邵，他见顾淮安挺尸一般躺在沙发上，无奈叹气，过去一把拉开窗帘，阳光照入房间，也难以驱散一屋子的阴霾。

　　“拉上，刺眼。”低沉压抑的声音，在这阴森的屋子倒是绝配。

　　温邵自然不会听他的：“你又不是吸血鬼，还怕太阳？”他拿过顾淮安的手机，坐到他对面边翻消息边说：“家里给你发了这么多消息，一条都不看，怎么，非要你爸亲自来找你？”

　　说到父亲的时候，顾淮安似乎才动容，睁开眼看他：“我爸回来了？”

　　“没呢，家里还是你妈当家。不过即便如此你也得回去一趟，我可听说，苏宁乐刚回广安就去了你家，她比你这亲儿子还上心。”

　　顾淮安扯过抱枕砸温邵：“有事就说，没事滚蛋。”

　　温邵偏头躲过：“你打我有什么用，陈锦年在哪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有本事，现在就回家和你妈说清楚，就说你非这个人不娶，你是她亲儿子，还能真和你断绝关系不成？”

　　陈锦年和顾淮安之间最大的障碍，一来自陈锦年的不信任，二就是顾淮安母亲的阻拦，那个母亲将自己儿子看得太重，觉得这天下无人能够匹配，这种以爱为名的捆绑却无意识伤害了顾淮安。

　　说完这段话，温邵见顾淮安眼神越发清明，心中知道自己说的话他是听进去了，便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再留下去也没有意义，说再多还不如顾淮安自己想清楚些。

　　长久的呆滞之后，顾淮安坐起身来，他对面放着一面镜子，很奇怪的摆设，但是是陈锦年当初暂住的时候嫌镜子太大没地方放才放到这里的，可他在陈锦年搬走之后却没有动，他不愿意去动这屋子里面的一桌一椅，生怕陈锦年回来之后不高兴，即便有无数人告诉他陈锦年是绝对不会回来的。

　　就如同他自以为是努力了这么久，在来到江陵这么多天除了吃饭睡觉余下每一份心思都放在陈锦年身上，以为自己的付出可以得到回报，却忽视了他们之间早已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他越不过去，陈锦年不愿意越。

　　顾淮安在沙发上坐了一夜，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阳光慢慢驱散阴霾，再次占领天空，照耀大地。他也离开房间，去楼下开车前往机场。在自动售票机前买下前往广安的机票。

　　陈锦年回家之后倒是过得舒坦，过年那几天姑姑带着家人回来陪她住了几天，不过很快就离开了，只留下五岁的小表妹果果陪着陈锦年，实在是果果太喜欢陈锦年，不舍得离开，陈锦年也喜欢这孩子，就由着她去了。

　　有这么一个小屁孩一天到晚姐姐姐姐的在她身后叫着也是挺令人开心的。

　　日子就这么恢复了平静，陈锦年的生活渐渐恢复了正轨，仿佛之前几个月都像是梦一场，顾淮安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连带着周苒，陈锦年也断了联系。

　　偶尔也会梦到当初顾淮安发疯带她飙车的事，黑白分明的眸子昏聩无神，明明是被欺骗，却没有怒火，都是懊恼，恼怒使他失去了理智，原本就不会克制，更是火上添油，幸好，顾太太的到来算是给他泼了好大一盆冷水。

　　这世上还是又能够制住顾淮安的人，有顾太太的约束，苏宁乐的回归，那样失去理智的顾淮安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姐姐，姐姐。”还没有她腿高的小果果扯她的裙角，不满地说：“姐姐，你理理我啊。”

　　原来刚才想事情太出神忽视了小丫头，让小宝宝不高兴了。

　　陈锦年蹲下身在她鼻子上轻点一下：“怎么，又饿了，姐姐带你去买白糖糕怎么样？”

　　“好呀好呀。”

　　小孩子就是这么天真，有吃的就高兴得手舞足蹈，全然忘记刚才姐姐对她的忽视。

　　陈锦年抱着果果出门，这小丫头看着不大，还挺重。但她很喜欢粘着陈锦年，陈锦年也就宠着她。

　　可当陈锦年刚刚出门，却看见隔壁吴家门前停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一个鬓髪皆白的老人，看上去六七十岁，和吴爷爷年纪差不多大，一样的精神抖擞，站着挺直，正和吴爷爷交谈。

　　镇子里面来了生人并没有什么奇特的，虽说此地不繁华，可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不少人都会来此旅游。

　　只是看着眼前这位老人，陈锦年莫名有种熟悉感。

　　她站着原地打量老人，却被吴奶奶发现，朝她招手：“囡囡，要出门吗？”

　　老人也看了过来，和陈锦年视线相接时，笑的慈祥温和。只是对于陈锦年来说，那份熟悉感更加浓重。

　　她回道：“果果想吃白糖糕，我带她出去逛逛。”

　　“吃什么白糖糕，来奶奶家吃饭。”

　　“啊？”

　　虽然吴家两位老人对陈锦年很好，可是现在毕竟人家有客人来，陈锦年如果再去似乎不大好。

　　察觉到她的顾虑，那位老人主动说：“对啊，一起吃，我带来了不少好吃的。”

　　这位老人不知道名字，但是吴爷爷叫他启天，陈锦年也不好多问，就跟着叫一句启天爷爷。

　　启天爷爷是位很有意思的老人，一般这个年岁的人应当都喜欢在家中待着，品茶下棋，可是他却对很多事都很有兴趣，时不时便会出去在云镇逛来逛去，还会让陈锦年帮他做向导，陈锦年自然不会推辞。他也不会白用，给了陈锦年不少带来的点心糖果，只是最后都进了果果的肚子。

　　启天爷爷好奇问：“丫头不喜欢吃甜食吗？”

　　陈锦年笑着摇头：“小时候吃伤了，长大就不想吃，不过你送给我，我还是很高兴的。”

　　“为什么，你明明不喜欢？”

　　“有礼物收就很开心啊，不管是什么，都是送礼者的一份心意。”

　　她说话的时候笑的眉眼弯弯，声音软软糯糯，讨人喜欢。

　　即便是启天爷爷也感叹道：“谁娶了你这丫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喜欢这个孩子，容貌端庄，性格内敛，心思单纯，很容易满足，心中如同明镜一般聪慧，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样好的孩子，就应该当花朵一样娇养起来，而不是被那些混小子随意折辱。

　　吴奶奶也上前打趣：“囡囡这么好的姑娘，不知道以后会谁这么好福气娶你。”

　　陈锦年笑笑不说话，还没有着落，她可不想让这些老人家瞎操心。

　　可果果却多嘴道：“有的有的，姐姐有的。”

　　“果果，别瞎说。”陈锦年拿起一个荔枝塞到果果嘴里。

　　果果却还不停，继续说：“是妈妈，妈妈给姐姐找的。”

　　说起这个陈锦年就头疼，姑姑对她很好，好到甚至操心她的终身大事，回来就这么几天还给她安排了一场相亲，陈锦年拗不过就只能去了，不过她并没有哪方面的意思，自然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被这小丫头捅了出来。

　　吴奶奶闲不住，说道：“启天家里有个孙子，和你年岁差不多大，要不要……”

　　陈锦年还没有推辞，启天爷爷就摆手说：“我家孩子太混，配不上锦年这么好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