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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八十九章 一瞬 ...

  •   第八十九章 一瞬

      “不过这么久了,阵法应该已经开始奏效了吧?”

      卡罗琳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声音并不高,却在树林内十分清晰。不久前前方的树林惊起的大片乌鸦让她有些心慌。
      总感觉死亡的危机随着时间的流逝,正在逐步向她逼近。但是她又无法在这种紧要关头离开,不亲眼看见伊莱他们消失,她是无法冷静的。

      “嗯。”正闭目养神的伊莱应了一声。隐藏于背后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似乎想要做些什么,又放弃了。

      “快了。”

      “再快一点。”卡罗琳的话语有些急促,她仿佛已经听到了破风而来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那是扑面而来的杀气。

      伊莱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安静的坐着。从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他的心绪。归笙也难得的没有吵闹,安静的坐在伊莱身边。似乎是无意,归笙坐下的角度刚好能够挡住伊莱放在背后的手。

      时间与心跳一同快速流逝,归笙隐约感觉自己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打透,以前面临种种危机,他都没有这种心悸感。
      虽然不知哥哥的目的是为何,确切地说他已经猜到了三分,却不想明白。但是他永远都站在哥哥的这一边。
      归笙时不时地看向伊莱平静的侧脸,总感觉伊莱这平静的气息能够同化别人,让他焦躁的内心也逐渐平稳。

      “大不了一起死。”

      归笙没有动唇瓣,却含糊不清的低低说了一句。最后一个字,似乎有千钧之重,让他卸了浑身的力气。

      “是这样吗?”伊莱慢慢睁开眼,然而入目只有焦虑的卡罗琳与双目喷火的三号。更远处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森林,偶尔响起的鬼哭狼嚎声。似乎有些失望,伊莱再次闭上了眼,

      “看来是这样了。”

      “到底还要多久?”卡罗琳抓着钢笔的手微微泛起青筋,她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中用力挤出来的一样。
      她隐约已经能感觉到事情的不对,这次的阵法比平常的用时太过漫长。

      伊莱好像没有听到,依旧没有回答,只是背在身后的手变换了几个手势,在地上慢慢画出一道横线。
      直到横线随着伊莱的动作停止而逐渐亮起,与上面的图案混为一体,形成一个完整的图案,阵法瞬间光芒万丈。仿佛由滴水的水龙头变成了势不可挡的水柱,暗蓝色的火焰在阵法上燃烧,一点点变为夹杂着红色的黑火,淡淡的光壁也在四周亮起。

      卡罗琳的心终于沉了下来,三号立刻抱起卡罗琳掠风而去,风声响起后离开的指令才下达,瞬间伊莱的视线内只剩下了一望无际的黑暗森林,平静而又萧条。

      眼前的场景逐渐扭曲变幻,光线都开始模糊。灵魂的战栗感遍布全身,一旁化为透明的江皖默默蜷缩着,她总感觉自己乱入了不得了的剧本。归笙犹豫了一下,便握上了伊莱的手,眉宇间皆是担忧。

      随着吟唱的逐渐平息,世界抽离的感觉开始清晰。四周仿佛有无数灵魂的哀嚎,还有无数拍打光屏的无形双手,然而伊莱平静的眼里只有远方,一望无际的黑暗森林。

      最后一个字符终于成形,伊莱依旧看着远方,只是嘴角不由自主的扯出一个惨淡的微笑。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去想自己在想什么了。他这辈子也许只有这么一次能够随心而走,从今后开始再也不会了。

      到底想要看见什么呢?谁知道。

      “等等!”

      一声急切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阵法内有些悲伤的氛围。不远处的森林,那一道身影正极速前进,几乎转瞬间便进入众人视线。
      来者一身黑色的风衣布满血污,无数恐怖的撕扯痕迹触目惊心!柔顺的黑红色头发被风吹起,露出棱角分明的白皙脸庞,璀璨的红色眼眸在黑暗中十分醒目。那眼睛中似乎只有一个人的影子,前方的所有屏障皆视为无物。

      隔着薄薄的阵法,却似乎隔着阴阳两路。伊莱平静地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修,看着他焦急的面孔,看着他难以言表的期待,这一刻,他感觉两个人之间是那么的陌生,仿佛隔着一段光阴。
      但是这陌生之中又有那么无限的熟悉感,一点点与记忆中的人重叠,无尽的时光刀海,抹不掉的是那刻骨铭心的温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那红色的眼眸,仿佛就是温柔本身。

      一瞬间伊莱仿佛越过时光,看见了某些难以明了的画面。

      光线刺目得几乎将森林照为白昼,这是打破阴阳两界的瞬间爆发!修忍着痛苦将眼睛睁到最大,目眦俱裂的疼痛从眼眶中传来。他努力单臂前探,想要将阵中人拉回,却只能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刺骨疼痛。
      疼痛爆发的一瞬,光芒便瞬间消失,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开跌落。四周变为更为沉静的黑暗,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四周依旧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森林。然而阵中人那熟悉的面容却依旧浮于眼前,久久不能消散……

      “失败了?”

      艾凡从身后赶到,一个身形不稳跌落在修身边。墨绿色的长发失去了束缚,随意的散落在身侧,夹杂着泥土的气息与鲜血的腥臭。

      “嗯……”

      修的双眼一点点恢复焦距,前探的双手指尖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缓慢聚拢于掌心,似乎在惋惜还未来的及抓住的温度。
      黑暗中他整个人跪坐在地上,哪还有平日里的杀伐果断与绅士风度?头发垂落于锁骨之间,随着他慢慢低垂的头颅而掩盖住他的神色。

      冷风吹动,风衣猎猎。修的肩膀微微颤抖,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背部线条正微不可查的不断颤动,最后又泄了气一般的归于平静。习惯性挺直的腰一点点失去了支撑,慢慢有了弧度。
      戴着手套的双手支撑着布满枯枝落叶的土地,这土地中尚有几滴鲜血的余温已经干枯的鲜血与土壤交融,用力聚拢却只能抓起一些腐朽的尘土。修慢慢将头抵在地上,呼吸平静。

      似乎除了呼吸平静,再也无法做出其他动作……

      艾凡看着修沉默无声,他只能保持安静。此刻艾凡能感觉到浑身身难以忍耐的疼痛,仿佛有万蚁噬骨。想要动一动指尖都牵一发动全身的剧烈疼痛。

      他知道这些疼痛比起修来说不算什么……不是因为修有着心理的双重疼痛,而是因为修为了快速到达这里,几乎用身体作为盾牌承担了大部分的攻击而快速突围。
      此刻修所受的伤应该比他重的很多,不光是长时间高速的挥刀而带来的肌肉痛楚,以及快速移动身形带来的肌肉拉伤,还有无数撞击带来的内伤。

      艾凡抬头看见一旁落于尘土之中的长刀……曾经被修细心呵护、精心保养、视为生命的长刀此时正安静的陈列在尘土之中。

      “修,沾青粘到土了……”艾凡动了动嘴唇轻声开口,回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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