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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淤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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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淤识
安静明亮的白色大厅内人影绰绰，四周有着一排排狭小的房间，通过铁栏门可以看清里面一览无遗的简单配置，消毒水的味道伴随着血液的腥甜味刺鼻纠缠。
“哦？今天的新‘素材’？”
一名内穿黑色衬衫和领带，外套一件被血浸透的白大褂的男人缓缓从一个打开的房间走出，男人随意的摘下染成红色的手套头也不抬的说。
“嗯，来自一个死光的家族，可惜没有觉醒血统。”
一名穿着黑色长皮衣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拎着一个少年慢慢走近，钉了铁掌的皮靴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传来，让人不由自主的有种心悸的感觉。
见此，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皱起了眉，突然浓烈的血腥味让他有点不高兴“就这？还活着吗？”男人盯着一路滴落的鲜血，有些不爽的将手套用力丢入一旁的铁皮垃圾桶，捂着鼻子退了一步。
“别担心，六号，他还有一口气。”
皮衣男不咸不淡的说道，随手将少年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毫无生机的少年重重砸了下去，沉闷的撞击声回荡后大厅重归寂静，而破布娃娃一样的少年一动不动。
“七号……你再用力一点点，我觉得他就死了。”
六号嘴角抽动，算是笑了一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手帕慢慢擦拭着脸上刚溅到的温热血迹。
血迹顺着下巴滴到地面，溅起一朵好看的梅花，点缀在光影流转的瓷砖上似乎是不小心跌入湖水的星子，微微闪烁，又瞬间暗淡。
七号没有说话，带着点好奇的在少年面前蹲下。
少年浑身鲜血淋漓看不清具体伤口，露出的胳膊上面可以看到新旧交错的伤疤，外翻的皮肉红的惊心动魄，深紫色的淤青明暗交杂，
被血液浸湿的布衣紧紧贴在还在溢血的伤口上，唯有苍白的指尖在不停颤抖才能让人感受到他还活着。
少年闷哼了一下，似乎是才感到疼痛，手指慢慢移动，在地面拖出一道深红色的血迹。他艰难的试图爬起，却又转而无力的趴下，白色的发丝掩映下是一双空洞的蓝色眼睛。
“嗯，不亏是贵族遗孤，就是这么不容易死。”
七号笑了一下起身，突然在少年后背上用力踩了踩，黑色的长皮靴擦得闪亮“哇哦!快看!这样还活着!”七号笑着用力碾了碾，骨骼的断裂声刺耳的疼。
“哈哈哈哈，踩在骨头上的声音，最好听了。”七号语气不断上挑，带着难以掩饰的狂喜，笑声回荡绕过带有画风诡异的镂空雕刻的柱子，绕过上面栩栩如生的金边幽瞳，花纹受力颤抖衬得瞳孔扭曲愤怒，这一刻似乎恶魔在细细低语……
少年没有出声，仿佛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咯吱的骨骼脆响声让六号的眼角不停抽动，
“能不能不要弄出这种让人牙酸的声音……”
四周的铁栏内一道道小小的身影噤若寒蝉，忽明忽暗的阴影打在他们瘦弱的身上，照亮了他们不断变化的表情，而最终他们只能颤抖的看着门外的酷刑。
今天是谁，明天……又会是谁？
这无尽的地狱，是否是无尽的轮回？
谁能从这黑暗中刺破一道光，哪怕是渺茫的一瞬微亮……
男人正笑的开心，猝不及防的事情发生了，楼下突然响起了清脆的高跟鞋声，“咔哒咔哒”的声音似乎踩在心上，微微带着点心惊肉跳。
正是这样的诡异打破了这场正在进行的暴力，刚刚静止，一个温婉的声音便传来，
“他只是半个贵族血脉，身体的强大是有限制的，你再踩，就真的死了。”
走上来的女人一身西装套裙，如同外面正常的职场女性，但从对面两人敬畏的姿态来看却并非如此。她抬手推了推眼镜，挥手让身后影子般的黑衣人将少年抬起，被抬起的少年垂着头，双眼紧闭。
影子从手中有着金属封边的黑色皮箱子里拿出一管绿色的药剂，熟练的注射到少年的身体中，随着液体注入少年依旧不为所动。
一旁目睹了全程的女人挑了挑眉，看着没有一丝害怕和痛苦的少年，似乎有了轻微的成就感与好奇心，忍不住开口，
“有趣。”
说着勾起涂着无色唇膏的嘴唇，认真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少年，看见他的胸口确实还有着微微起伏时，笑了一下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开。
女人走了几步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食指轻轻点在嘴角“就把他跟前天来的那个可爱的男孩子，关在一起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色头发的少年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睛，视线模糊，入目是有些昏暗的房间，四周都是雪白的墙壁，天花板上露着电线的灯泡隐约发着忽明忽暗的光，简易的橡胶桌子上是装水的纸杯，视线晃荡大脑刺痛，似乎正脱离十八层地狱。
当朦胧的视线逐渐有了焦距，少年才看见一旁还有一个人。
“哥哥。”
一旁的少年猫儿一样盯着伊莱，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忧的开口，黑色短发下是白皙可爱的脸，在昏暗中有一种奇特的美感，黑色的泛着泪光的大眼睛好像泛着波光的湖水，空灵又诡异。
“哥哥？”
白发少年茫然的重复了一下，全身的疼痛让他稍微回过神，转而少年目光又快速暗淡了下去“我叫伊莱。”
“伊莱……路德维格？”
黑发少年眨动漂亮的黑眼睛，又向前凑了凑，带着点期待和害怕的颤声开口。
伊莱微微一愣，平静的眸子缓缓看向他，淡淡开口“嗯。”
“初次见面，我是归笙．路德维格，哥哥可以叫我阿笙哦～”
叫归笙的少年在确认后露出可爱的笑容，白皙的手缓缓抚上伊莱的头，带着一丝机械的诡异，
“路德维格家都死光了呢，只剩下阿笙的哥哥们了，嘿嘿～”
归笙漂亮的黑眼睛露出愉快的笑意，笑着述说着悲伤的故事。
“啊～伊莱哥哥一点都不害怕呢，难道会有人来救你？”
见伊莱毫无反应，归笙慢慢收回手，疑惑的歪了歪头，目光变得有些担忧，我的新哥哥，不会撞坏了脑子吧？
伊莱看着坐在自已旁边乖巧的归笙，这孩子可爱的脸中隐隐透露着诡异，他并没有追究为什么会被直接认出来血统，对他来说，只要活着等到那天死去，就足够……
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水杯，伊莱揉了揉僵硬的关节，淡淡开口“旁支？”
“嗯!嫡系的哥哥，真好。”归笙又露出明媚的笑容，眼中永远似骄阳一样灿烂却没有半分阳光的灼热。
在贵族中旁支就是嫡系的影子，他们几乎没有血缘关系只有同种血统，永远不在一个命运的轨迹，尊卑似乎是从出生就注定的枷锁。
“我只是个被死亡遗忘混血罢了。”
伊莱依旧淡淡的开口，空洞的淡蓝色的眼睛看着在世唯一的亲人，话语顿了顿，目光变得有些平和“你不害怕么？”
“啊，本来很害怕，但是看见哥哥我就不怕了。”归笙可爱的晃了晃腿，盯着天花板发呆，声音透露着一点俏皮，却在一阵灯光闪烁中晕染了些惊悚感。
“而且，嘻嘻～”少年偏过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有些失神的眼睛带着几分阳光和惆怅，仔细看去，那眸里有淡淡金光，不知是光落入了眼睛，还是眼睛藏了光。
“你和路德维格家的人，不一样。”
伊莱慢慢垂下眼睛，路德维格家的人都自私苛刻，冷漠虚伪，虽然不一样……却又离不开路德维格家族的烙印，有些时候你不想，但你无可奈何……
“嗯，哥哥不也是，哥哥身上这些伤，是外面的坏人打的么？”
归笙缓缓凑近，话锋一转认真的看着伊莱的伤口，语气有些心疼和复杂。
薄薄的床单下就是微微凸起的铁架床，淡淡的灰尘弥漫着，气氛突然沉默到灰尘都懒散的慢慢飘逸，带着腐朽气息却一尘不染的床单有着金属的冰冷。
有时候，一层布，遮不住真相。
“不……是母亲那边的远房亲戚……”
伊莱别开眼睛，淡淡的语气似乎在叙述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突然转回，紧紧盯着少年漆黑的眼睛，声音依旧平稳清浅，
“你……没有血统？”
“哈……被发现了呢……”
归笙依旧笑着，他似乎永远在微笑，苍白的小手试图抚上伊莱的脸颊，翘起的嘴角带着点悲伤的味道。
看着面前小手清晰的骨节，伊莱目光闪了闪，脑海中回忆如大坝塌陷汹涌澎湃，他缓缓搭上归笙温暖的小手，平静开口“对……”
“哈哈!那怎么可能呢？!”
归笙突然凑近，一扫凝重，笑意盈盈的眼睛透露着得逞的欢快。
伊莱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嘴角，这个家伙莫名的像一个人……
只是片刻，淡蓝色的眼睛快速暗淡，那个人……伊莱微微失神的下意识轻声呢喃，
“修……”
不会再遇到了吧……脑海中的修长身影不可控制的逐渐走远，变淡，一同消失的还有一道耀眼的光，之所以耀眼，因为四周尽是黑暗。
在伊莱暗淡的视线里，归笙的眼睛在慢慢变红，红的通透，红的美丽，红色里夹杂着明媚的金黄，就像鲜血里的太阳，似乎能温暖世界上一切的疼痛。
“嘘……我的血统是……”归笙乖巧的将食指搭在伊莱的嘴上，指尖没有一丝温度，他前探着悄声在伊莱面前开口，红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和担忧。
“咚!”
巨大的爆炸声陡然响起，带着炸裂感的回音，阿笙瞬间一惊，下意识一缩，伊莱只是目光闪了闪，两人同时看向门外。
门外依旧昏暗，转眼就瞬间明亮，一刹那的白色灯光涌现让人眼皮直跳。此时，墙壁炸裂后独有的破碎声传入，熙攘的叫喊声络绎不绝。
“来了!”
归笙突然起身，眼睛里带着难以想象的欣喜和期待，不过抿成一线的嘴角又暴露了他的恐惧和担忧，嘴角的弧度逐渐淡了下去，也许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他只剩下了担忧。
伊莱看了眼面色矛盾有点犹豫的归笙，
“谁？”
归笙跳下床慢慢向门口铁栏走去，失神的盯着门外的喧嚣，光打在脸上照亮所有迷茫。听到伊莱的话他慢慢回过头，空洞的眼睛带着点悲伤。
“归笙的孪生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