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号手》奥莉

36、第 36 章

　　我真的好害怕，他和我这样僵持着，我甚至想到很久之前爆发的那次争吵。

　　也是那个时候，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我是一只笼中雀。

　　可我从来也没说自己不是笼中雀，我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是现今这样依赖家里人的庇荫，拿着爸爸的副卡消费。我不是也不可能是祝佳音那样有自己独立事业又八面玲珑的女性，我唯一在意的就是钢琴还有贺丛舟。

　　光是吃醋，我能理解，但他又不完全是吃醋，还裹挟着一些其他情绪。我其实平时也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可每每想要和他继续谈一谈，他就会变得更沉默。

　　他又不出声了，我真看不透他，他是不是觉得我非常浅薄？只有一些浅薄的快乐苦恼，只能谈寻欢作乐的事情？

　　他慢慢推开我，我却紧拉着他衣服不让他放手。他叹了口气，语气温柔但是有些疏离。

　　“我不生气。今天我脾气大了些，可能是这时差倒得不舒服。现在有点累了，明天还有乐团训练，休息去了，好么？”

　　我一颗心都揪着，我要的明明也不是这样处处忍让我的他，可我到底要怎么才能让他对我敞开心扉，说出他心里所思所想。我想要得到完整的他，而不是这样带着温柔面具在敷衍我的他。

　　我深呼吸，“有时候你的沉默像是一把，两头都是刀刃的刀，刺伤你自己，也刺伤我。可能你觉得我浅薄，懂得少，心里有大事儿也不愿意和我说。原先我觉着，这样也没关系，可我现在觉得......”

　　我哽咽。

　　他搂住我，拍拍我的肩膀，“我这么喜欢你，就希望你快乐，所以如果你想去参加什克奇的大师课，就去。三个月也很快就过去了。至于你说的其他的，有些事我自己还没想清楚。等我有了决定，再和你说。”

　　他没有想要和我商量，和我讨论，只是“告知”我。

　　外面天都开始有些亮了，我俩居然从深夜一直闹腾到天亮，是挺累的，第一次吵架，也不知道到底在吵些什么。

　　我喃喃自语，“多希望我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而不是现在这样，知道你满腹心事但是，但是怎么问也不说。”

　　有小鸟儿叽叽喳喳落在露台的栏杆上，冬天这么冷，天也亮的这么晚，是不能再无休无止争论下去了。

　　我又小心翼翼的问，“那我真去美国了哦？你自己说不生气，我就当你是心里真的没有疙瘩了。”

　　他轻轻点点头，说了一声，“好。”

　　但从这个“好”，到他把我送上去美国的飞机，我感觉我们有些生份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在机场，他紧紧搂着我，然后对我说，“好好练习，别分心。”
　　我哪儿有空分心，就三个月时间，我要赶上并超过这世界上一流的钢琴选手，赶得上明年的李斯特国际钢琴比赛，我哪里有这个时间分心。

　　但一下飞机我傻眼了，于竹在纽约机场国际到达举个牌子等我。

　　牌子上面写中文，“接错”。

　　他不容分说接过我的手提包，又张罗着司机帮我推行李，我刚下飞机还有些不清爽，就这么跟他上了车。纽约下大雪，车子堵在半路，我把车窗打开，外面凛冽的风灌了进来，我脑子突然清醒了。

　　“我没和你说我的行程吧。”

　　于竹噗嗤笑了出来，“就一个行程的事儿，能难倒我？还是住四季么？上次我们来玩的时候住的不错。”

　　我摇摇头，“我爸知道我要来纽约上课，高兴坏了，在上东区买了一个小公寓。在酒店住三个月太无聊了。”我和司机用英文报了我的公寓的地址。

　　于竹不禁吹了一声口哨，“喔，好地方。”

　　我皱皱眉，“你微博、朋友圈，还有和人聊天的时候，千万不要暴露我任何任何。我和贺丛舟差点因为你吵翻。而且我这次是认真的，明年比赛我是要拿名次的。”

　　他摊开手，装作无奈的样子，“我永远是他的备胎是不是？”

　　我看他不正经的样子，却是又恼又恨。

　　“你不要老开这种玩笑。他是个很正经的人。而且你一个钢琴界的世界巨星，也不老好有绯闻是不是？我也不喜欢我的名字和一些十八线小明星搁一块。”

　　他笑了，“你说的我好像多不正经一样。你正经，你和他说了你爸一高兴就送你一套曼哈顿最好地段的公寓了么？”

　　于竹也真是太爱捉弄人了，我瞪了他一眼，没接话。

　　我当然不会和贺丛舟说这些。当年和于竹交往的时候，他这样粗线条又是功成名就的，都有些被我的家世情况伤害自尊，何况贺丛舟这样心思细的。我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那还不是能瞒着就瞒着。

　　“反正你就别乱开玩笑，尤其你微博。网友那么多捕风捉影的，人人都是福尔摩斯。”

　　他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以前我觉得你小女孩有痴念，喜欢那种对你冷口冷脸的帅哥。我这次看见他，不觉得他有多好。你和他差距太大，他不会开心，你也不会开心。而且你也别对他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你崇拜什克奇，他这个年纪的大艺术家，见惯了大风大浪大场面，容易回归到艺术本身。我，不是这样。贺丛舟，眼睛里面都是欲望，总有他面临诱惑的时候。非要我说这么透，你懂么？”

　　听得我冷汗直冒，气得浑身发抖。每个人都让我为难，每个人都自以为是的对我指手画脚。

　　他又继续说，“所以，回到我身边。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快乐么？你又是一个那么追求快乐的人。”

　　我才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开我玩笑，我斩钉截铁回复，“我们结束了。而且当年我也说的很清楚，我说我心里一直有人。现今我和他在一起了，就不会再分开了。”

　　他冷冷的瞟了我一眼，“那你真是激起了我的斗志，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