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月出东山lyc

20、第十九章 痛觉

　　看到那些绿色斑块的时候，之前那种类似本能的厌恶又出现在了岳侠心中。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松了下手，可是很快他又握紧了。无论如何他知道那是南安。
　　防御破碎的一刻岳侠把南安拽躺了下去，气体在他们头顶飞了过去。岳侠看见南安的表情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更痛苦了，身上的斑块还在不断扩大。她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死死咬着嘴唇，似乎在拼命抑制自己叫出声来。
　　南安很痛苦。
　　攻击结束后，岳侠坐了起来。对面的妖倒下了一大半，但仍然有很多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快……跑……”南安拼了命才发出微小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快……跑……”
　　对面的妖就快冲过来了。岳侠咬咬牙，捡起了南安的棍子。他恨不得逃了世界上所有麻烦事，但是需要保护的人没被他列在麻烦事之内。
　　妖冲了过来。岳侠举起了棍子。然而妖在被棍子敲到之前就被烧成了灰烬。
　　“带她跑！”夏绝几张符咒解决了岳侠身边的妖，“快点！”
　　夏绝这句话几乎被战斗的声音淹没了。刚刚吓傻的几千人也终于知道迎击了。岳侠抱起南安，头也不回地向和人群相反的方向跑。虽然逆向而行很艰难，但也正好能借着人群掩护逃走。
　　但很快他的想法就无法实现了。
　　人群被突如其来的鬼魂冲得七零八落。透过被冲散的人群岳侠看见了大门外的蓝衣。下一秒，蓝衣身边的少年已经出现在了岳侠面前，对他举起了拳头。
　　“轰”一声，少年的拳头被轰了回去。从声音岳侠很容易判断这一记对撞双方用了多大的力气。
　　“……陆河？”
　　“上次欠你们的人情，”陆河对他的语气友好了许多，“快跑吧，这儿我顶着！”
　　岳侠点点头，继续跑，边跑边躲避那些缠上来的恶灵。恶灵速度实在太快，岳子瞳已经在解决他身后的恶灵了，可还是有几只跟了上来。来时十分容易就能穿过的大厅现在迈出每一步都十分困难。
　　终于，岳侠和南穿过了大厅。出了大厅岳侠沿着来路一路狂奔。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索性就选择了杂物间。总之先让南安有个能安心休息的地方……但愿能安心休息吧。希望外面那些妖和恶灵不会打到这里来。
　　岳侠拽了些干草铺在地上，把南安放了上去，把自己的羽绒服盖了上去。南安的外套已经沦为破布条，里面的衬衫也坏了一大半，直接放在地上怕是会被冻个半死。岳侠又扯了自己衣服上一块布料包扎了一下南安的胳膊，虽然几乎没什么用处，但聊胜于无。
　　岳侠回头关上了杂物间的大门，插上了不太结实的门栓。这里只是能躲一时，最安全的方法当然是逃出这个空间回到普通的世界里去。但就算回去也不是绝对安全。南安说妖能顺着血迹找到她，她现在胳膊还是一片血肉模糊。但以防万一岳侠还是从南安身上拿了两张传送符。南安身上大部分符纸也成了粉末，只剩下几张完整的了。南安的棍子倒是很结实，明明看起来就是木棍，此刻竟然完好无损。岳侠把棍子也揣到了口袋里，万一要和别人打架他可不敢赤手空拳。
　　“所以说根本犯不上啊，几千人对上几百的妖都能怂，不如让他们直接被怼死。”
　　小女孩外表的鬼魂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子里。岳侠看向大门，门栓完好无损。
　　“别看了，鬼实体都没有，穿个墙还难吗。”鬼自顾自走到了南安面前，弯下腰仔细端详着她的脸，“晕过去了吗……反正没晕也说不出什么话了。你们两个是真的有意思。”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看在那老头子的面子上帮你们一把。”鬼直起身子，“你们现在这样子逃太远也不现实，就在这儿待着吧。我也做不到太多，只能尽量保证她不被人抓走。”
　　也就是说至今为止所有的行动都是针对南安和岳侠关系不大。不过……岳侠觉得自己可能过于咬文嚼字了，但是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于是他问了出来。
　　“不被‘人’抓走？”
　　“你倒是不笨。妖不可能想抓她走，妖只想杀了她。想抓她的说不定就在刚刚她救的那几千人里。”
　　“可是之前找上门的妖，把消息透露给他们的是人……矛盾了吧。”
　　“想抓她又不是需要她这个人，只是需要她身上的东西罢，东西到手了，人扔给妖随意处置。这么说说得通了吧。”
　　“南安身上有什么？”
　　“你自己感觉不出来？”
　　岳侠想到了南安身上绿色斑块出现时他的厌恶感。事实上现在那种厌恶感还存在，只是减弱了不少。
　　“……是妖相关的东西吧。”
　　“是啊。”
　　岳侠沉默。妖是极恶，也就是说南安身上有极恶的东西吗……当然，岳侠清楚地知道南安本人和极恶完全不搭边，至少极恶是不会救人的。只是那种厌恶感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你也不用想太多，身上有这么个东西也不是她自己想的，平常心对待就好了。”鬼靠着墙角坐了下来，“也不知道蹚这趟浑水有什么意义。”
　　岳侠发现自己忽略了最大的问题。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认识的人多。”
　　从鬼的语气岳侠也知道她在敷衍了。不过现阶段岳侠也只能依靠鬼，南安战斗不能，岳侠本身战五渣，至少鬼提出了保护南安，不如就相信她。岳侠坐在了南安身边，缩成一团以对抗门缝里吹进来的冷风。
　　以前的南安，岳侠只看见她遇到那个大boss时情绪激动了一下，其他时间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甚至战斗的时候也是。岳侠总觉得这个不死的能力顺便也带走了痛觉，南安被捅刀子表情变化也不大。
　　这次的南安……怎么说呢，让岳侠产生了“她还是个人类”的感觉。原来也是知道痛的。
　　但是明明是知道痛的，有一句“反正死不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这么快就有人来了？屁股还没坐热呢。”鬼站起了身。岳侠也站了起来。他完全没听到有人接近，一般有人接近都会发出声音，但这次他什么都没听到，只有冷风的声音在持续着。
　　这种寂静持续了很久。岳侠越发紧张了。
　　门毫无预兆“咣当”一声被大风吹开了，岳侠第一反应就是蹲下护住南安。这风来得极其突然，要说没有猫腻岳侠都不信。
　　“你这招对鬼没用的，有话出来说吧。”鬼面不改色，身上没有任何被风吹动的地方。
　　岳侠回过头，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了他面前。是位面容憔悴的女性，仅从面容和若隐若现的白发判断可能已近半百。女人除了头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斗篷里，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女人开了口，也是一股阴森森的语气:“把她交给我。”
　　“喂这是无视我吗。”鬼出声。女人头都没回:“和她扯上关系可没什么好处。”
　　“我乐意，你管不着。”没被当回事的鬼显然非常不爽，“看样子我是打不过你，不过你要是执意带她走那我也奉陪。劝你们还是有点良心，她刚刚救了你们。”
　　“你是不是搞错了？”女人突然笑了一声，笑声也是阴森森的。
　　“江湖和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鬼愣了一下。趁她愣的时候，女人一脚踢开了岳侠，拎起了南安。南安的手指动了动，但是她并没能做出任何行动。
　　鬼挡在了门口，漂浮在空中，身后许多半透明的缎带向女人伸了过去。女人冷笑一声，空着的左手握拳，一拳打在了鬼的胸口。真的打中了。这之前岳侠也只看见南安的棍子能直接接触鬼，南安都没用拳头直接揍过鬼。
　　不能这么看着南安被带走。岳侠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不能保证成功，但也只能试试了。
　　下一秒，岳侠消失了。再出现他就是在女人的正前方了。棍子陡然伸长，岳侠一棍子向女人头上敲了过去。
　　幸亏南安身上还有第二张传送符。
　　不过岳侠的力气和速度还是不及南安，女人的头躲开了这一棍子，棍子只是敲到了女人肩膀上。不过这一下震动也让南安落到了地上。这一瞬间并不足够岳侠把南安带走，但是鬼的缎带也重新伸了过来。缎带触碰到了女人的身体，女人仿佛触电一般，全身抽搐了起来。岳侠趁此机会一把抱起南安，拿出了第二张传送符。
　　无论是人还是鬼都不见了。